翌日清晨,晚归的上官玥被小慧一阵盘问,一大清早的,小慧从早上一推门喊上官玥开始,便开始一直絮叨道,“小姐,你昨晚怎么不叫醒小慧。”
“看你睡的太沉,我便自己打理了。”
小慧放下手中洗脸的铜盘,打了清水道,“小姐,是三皇子送你回来的吗?”
小妮子终于问到正题了,上官玥眉目一挑,恶趣味顿起道,“是我自己走回来的。”
小慧一听怒了,顿时不平道,“这三皇子也太不成体统了,昨夜让我和轿夫先行回家,却让小姐一个人落单,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上官玥恨铁不成钢道,“小慧你是长几个胆子,竟然敢骂皇子,这话要是让上官芙蕖那边听到了,你脑袋够不够砍!”
小慧一听,立马耸了耸脑袋,害怕道,“小慧……再也不敢了。”
上官玥一看这小丫头吓坏,嘴角一勾,抚慰道,“骗你的,傻丫头,昨晚三殿下送你家小姐回来的。”
小慧拧干了巾帕,将巾帕重重塞到上官玥手中,嘴上嘟囔道,“小姐这也太不地道了,害的小慧白担心一场。”
窸窸窣窣吃完饭,上官玥又拿起书卷准备阅书,有个小婢女从西院门口直冲而来,气喘吁吁道,“玥小姐,老爷回来了,让你去东院正厅呢。”
小慧一把拉住了那通话的小厮,讨好道,“姐姐,老爷回来,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素日和小慧关系较好,瞅了一下小慧道,“你家小姐估计有麻烦了,今早大小姐笑意吟吟从老爷府里出来,八成是在老爷耳旁吹了什么耳旁风,你们自己注意着点。”
小慧千恩万谢送走那丫鬟,眼见那丫鬟走远,又跑到上官玥身侧焦急道,“小姐,大小姐会和老爷说什么啊?”
上官玥斜斜将书一卷,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
走到东院正庭时,众人已经等候在那,除了上官瑞秋,主位是还坐着一个面色阴鹜的中年人,上官芙蕖紧挨中年人而坐,时不时头探过去交头接耳。
上官玥默了默,先是走上前朝上官瑞秋道,“玥儿给爷爷请安。”
给上官瑞秋请完安,上官玥又退后一步,给另一个主位上中年人请安,试探着道,“玥儿给大伯请安。”
走至东院的路上,上官玥看见有下人正在搬院内的精雕的几根青松,上官瑞秋一向不爱养些花花草草,估摸着应该是某个男性长辈回府了,这面色阴鹜的中年人既可以坐在主位之上,且和上官芙蕖这般亲密,除了上官玥的大伯上官瑞掖,上官玥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上官瑞掖看了看面前向自己请安的少女,面色有些古怪,方才上官芙蕖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近些日上官府发生的中心,话题中心总是离不开这个上官玥,上官玥他是知道的,是他那二弟偏房生的庶女,素来便是任打任骂的主,他实在是不是很相信,站在自己面前这薄弱的少女,有这般搅弄风云的本事。
“起来吧。”
“多谢大伯。”
一起身后,上官瑞秋还未发话,上官瑞掖便开始发难道,“玥儿,我今日才归家,便听昨夜你已晚归的消息,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不知此事有还是没有?”
上官玥默了默,为难道,“正是。”
上官瑞掖没想到上官玥这么容易便承认了,面色倒有些吃惊,面色一黑道,“难不成二弟不在,你二房就没人管了,真是丢尽了我上官家的脸。”
上官瑞秋一听,觉得上官瑞掖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冷咳几声,又埋怨的看了上官玥一眼道,“玥儿,此事你也是太过了,要不是今早芙蕖来向我请安时,提到此事,我和你大伯还被蒙在鼓里。”
昨夜上官玥回府,一进府门便感觉有人在寂静处窸窸窣窣窥伺,上官芙蕖也真是有心了,劳累了一天后,还专门派了人来盯,看着自己什么时候回府。
上官玥看了看上官芙蕖,上官芙蕖面上似有几分得意之色,上官玥细瞄了上官芙蕖一眼,脸立即像变戏法似的,扒拉一颗泪掉了下来道,“玥儿自知晚归有碍姑娘家体统,但爷爷你是不知道,三皇子盛情想却,玥儿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上官家着想,不能得罪三皇子。”
发难的明明是上官瑞掖,上官玥直面答的却是上官瑞秋,丝毫不把上官瑞掖放在眼里,上官芙蕖脸一黑,正欲发火,上官瑞掖一把按下了上官芙蕖的手,对着上官芙蕖摇头,转而又对上官玥道,“皇子厚待自然不能辜负,只是身为女子,多多少少要讲些礼义廉耻,玥儿此举不是大伯说,真是颇有些有伤风化。”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面对自己直接的忽视,如此大的屈辱,上官瑞掖还是笑着咽下这口气,上官芙蕖虽然狠毒,但比她父亲,到底还是少了几分隐忍的气度。
“大伯说的自然是对的,”上官玥一笑道,“只是玥说到底是二房的女儿,自当由爹爹教训,大伯与其管教玥,倒不如想想芙蕖姐姐绣的那一对交颈鸳鸯,是送给谁的?”
上官芙蕖面色一红,上官玥瞄了瞄上官芙蕖的神色道,“说来也巧了,昨和三殿下晚归,还在路上提到了芙蕖姐姐送的一方交颈鸳鸯的锦帕,三殿下嫌鸳鸯不够大气,直接退了这一方锦帕,想必此刻芙蕖姐姐已经将这一方锦帕再挂到了屋内了吧,芙蕖姐姐,你说是不是?”
五十四、推推搡搡
瞎说,当然是胡诌的。
岑渠与上官玥之间唯一的交集便是一个岑掖,没了岑掖上官玥至今想不通岑渠对她是什么态度,更别提岑渠会和她谈什么鸳鸯锦帕了,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前阵子看到上官芙蕖大张声色的绣一方锦帕,恰巧那几日正是岑掖的生日宴,上官玥一猜便猜出了。
一场筵席下来,上官芙蕖唯有领岑渠去筵席的那段时间才独处了一段时光,岑渠八成就在那段时间婉拒了上官芙蕖,上官玥添油加醋,反正也没人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直接说的上官芙蕖又羞又怒。
上官瑞掖脸色一黑,若说上官玥晚归是有伤风化,那上官芙蕖私相授受,还绣上一对交颈鸳鸯,那罪名可就更大了,但他自然是不会认为自己女儿是错的,他巧妙将话题一转道,“放肆,有你这么和大伯说话的吗?”
上官玥一笑道,“自然是不敢的。”
上官瑞掖的满意的冷哼一声,这声哼还未彻底落地,上官玥又紧接而上道,“所以大伯应该给玥儿一个交代。”
上官瑞掖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很是愤怒道,“什么交代?”
上官玥看了看上官瑞掖道,“大伯当然可以管玥儿,只是玥儿不过是偏房的庶女,姐姐却是正房嫡女,姐姐名动庆京,是庆京女子纷纷效仿的对象,是不是更该以身作则给妹妹看呢?姐姐要是上梁不正,哪又怎么可以怪妹妹下梁歪呢。”
这一声“呢”完,上官玥眨了眨眼睛,这还不算完,还特地转了个身,嘴角向上官芙蕖勾出一个轻蔑的笑,上官芙蕖碍于上官瑞秋在场,还的稳住自己大小姐的风范,是打不得骂不得,手捏紧了茶杯,恨不得这茶杯就是上官玥,这样她就能将上官玥直接捏碎。
上官瑞秋此刻仿佛有些懂上官芙蕖的愤怒了,他这个庶出二弟的女儿,倒还真是伶牙利嘴,他冷声道,“既然如此,芙蕖和玥儿都去罚抄女戒吧,芙蕖抄一百遍,玥儿抄五十遍。”
上官芙蕖一愣,怒道,“爹爹。”
上官玥施施然接受,笑的温婉道,“大伯还真是公正,玥儿接受。”
各自领了责罚的二人从上官瑞秋东院出来,上官玥倒是很平静,抄个佛经嘛,挺怡情的,况且身侧还有个快气死的上官芙蕖,她抄五十,上官芙蕖抄一百,不管怎么样,她都占了上风,因此生了个懒腰,站在门外,看着阳色别样艳,风儿别样香。
上官瑞掖还与上官瑞秋在东院内商量正事,上官芙蕖落了单,此刻一看上官玥堵在东院门口伸懒腰,顿时气不到一处来,撇了撇嘴,阿绿心领神会,二人一对主仆一起冲上前,狠狠一推。
东院门口有几阶台阶,上官玥站在最高处,要是摔下去,要是脸上多了几道疤痕什么,那也算是极好的。
“看你还怎么三殿下。”
阳色下,等在门外的小慧掩嘴发出一声惊呼,上官玥嘴角一抹冷笑,眉目闪过一丝如刀的冷峭,忽的一别身,眼疾手快的往侧一躲,上官芙蕖和她那丫鬟阿绿顿时扑了个空,二人一同直接从门口门槛处往台阶下跌。
“啪!”
上官芙蕖咬牙,将阿绿往自己一拉,自己跌倒了阿绿身上,阿绿以面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东院门口,小慧快速跑到台阶处,心有余悸拉起上官玥的手,捂嘴看着台阶下,冰凉凉地面惊魂未定的上官芙蕖,还有半面脸掩在血泊间的阿绿。
“小姐小姐,我毁容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