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未雨绸缪
春光辽阔,一场春雨下后,空气别样清新,上官端荷的话打着旋儿一般,落在了上官玥身上。
上官玥眯眼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连话里都带上一股琢磨的味道,“对,还剩下两把,是最重要……也是最难拿到手的两把。”
深夜,四殿下府,青萝亲热的依在岑寂怀中,岑寂手抚向青萝的黑发,用鼻尖嗅了嗅青萝发丝间的香气。
“殿下,您成功离间了三殿下和上官玥,怎么如今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青萝用手指在岑寂胸前打圈,笑的千娇百媚。
“死了一个太子,离间了上官玥和岑渠,如今上官玥和老六又搞在了一起,竟谁也得不到半点好处,现如今,帝君却还是半分没有透露出东宫之位到底会花落谁家的意思?。”
“殿下,昔日我在东宫时,也在皇宫内安排了一些我的人,要不然,我让我的人去打探一下。”青萝对着岑寂讨好道。
“当真?宝贝果然懂得未雨绸缪。”
岑寂大喜。
“自然,不过殿下答应青萝的事可别忘了,日后殿下登上那皇位,可千万别忘了青萝啊。”暗夜漫漫,粉脂罗香细细飘荡,青萝咯咯咯笑了起来。
今日内阁议事厅内别样肃穆,奉茶宫女们站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分。
“众位爱卿倒是说说,如今几位皇子,哪个更适合东宫之位?”
自太子死后,朝中对东宫之位继承人的猜测一向都有很多,庆帝却一直迟迟没有明旨下颁,久而久之,东宫之事,大家谁都不敢再明说。
今日下朝后,庆帝却一反常态的召见了几位大臣,看似笑谈的去问,但几位大臣却都吓得瑟瑟发抖,在心中反复琢磨着怎么回答庆帝。
“三殿下如今为众皇子之首。”
“四殿下也是战功彪炳。”
“六殿下出生才学皆为优,更适合储君之位。”
几个一品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庆帝面色未动,眼神却在这几个大臣之间反复流动,上官玥静静站在一处,默默骂这几个大臣蠢货!
举荐哪个皇子不就是说明你是哪个皇子的人吗?庆帝这么随口一套,马上就套出了朝中的分布势力,上官玥又瞄了庆帝一眼,心想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老的辣。
上官玥这一瞄,马上就瞄出了问题,庆帝正巧也在看着她,她目光躲闪了一下,庆帝便笑道,“国士,寡人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上官玥头皮一发麻,走了出来,撩袍跪地道,“臣,觉得三殿下便很好。”
“哦,”庆帝拖曳了嗓音,似笑非笑道,“你可不会是因为上官芙蕖嫁入了老三府中?替上官府找个好靠山吧。”
上官玥笑道,“帝君这可就冤枉臣了,臣不过是觉得三殿下作为众皇子之首,昔日的废太子便是大皇子,二皇子病夭,那三皇子自然便是东宫的不二人选。”
六殿下府,上官玥和岑墨并肩站在了廊腰缦回间,春日宴宴,岑墨亲自执一杯酒,无色的液体自衣袖下缓缓倒出,送至上官玥面前。
清丽的少女笑着执起碧色的酒杯,岑墨笑着主动去撞上官玥的酒杯,道,“国士果然是人中龙凤,一箭双雕。”
这一夜的深夜并不平凡,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宫女跪在了四殿下府,青萝殷勤的在为岑寂剥着今年的贡橘。
“奴婢在奉茶时清楚听到,那上官玥举荐了三殿下岑渠为将来的太子。”这宫女摘下披风时,露出了一张今早奉茶宫女的脸。
“岂有此理!”
岑寂见状,狠狠将青萝送到嘴边的那瓣贡橘狠狠扔到地面,贡橘撞倒了碧色的酒杯,酒杯摔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接下来呢?!”青萝见岑寂气的不轻,忙伸手抚了抚岑寂的胸口,而后对着那跪在地的宫女,怒喝一声。
“接下来……接下来……”那小宫女被吓得不轻,努力回忆道,“接下来帝君屏退了众人,好像自己亲手拟了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
“奴婢……奴婢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下人带那奉茶宫女出去,青萝往奉茶宫女手里塞了几锭银子,往回走时,青萝一眼便望见了不断往自己嘴里灌酒的岑寂。
“殿下,如今喝闷酒有什么用?!”青萝一下子回头,一手夺过了岑寂手中的酒。
“帝君是听了上官玥的进言,竟然拟旨了,东宫之位,本王精心部署那么多年,竟被这女人毁于一旦!”岑寂被青萝夺去了酒杯,直接拿起了酒壶,往自己嘴里猛灌。
酒水顺着长长的酒嘴,不断往岑寂嘴里倒去,事到临头,反倒是青萝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她十指芊芊,一把按住酒壶,俯在岑寂耳畔,狠厉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如……”
“孟成,不如你猜猜那老四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深夜里,同样也知道这个消息的岑渠笑的意味深长。
“气的跳脚呗!”
还没等孟成回答,树上的海棠又插话道。
“然后呢?”岑渠在书房练字,像考人一般,接着提问道,“跳脚之后呢?如今的老四眼看着与东宫之位彻底无缘,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放弃?”
海棠又插话道。
“不可能,”孟成摇摇头道,“如今四殿下与上官玥誓成水火,他一旦失去了竞争东宫之位的能力,按上官玥的脾气,他日无论她助哪一个殿下登上皇位,其中的一个条件,一定便是弄死他!”
“有长进啊孟成。”
岑渠专心致志的练字,不忘夸奖一句孟成。
孟成难得被岑渠夸奖,脸上露出一份洋洋自得的模样出来,海棠立马不服气,冷嘲热讽道,“那他能怎么样?皇帝反正是轮不到他做了,难不成他还想逼宫不成?!”
这句话一说出,海棠和孟成寂静了几秒,而后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不敢置信,孟成结巴道,“他……他难不成……还真想逼宫?”
二百五十、穷途末路
“那为何上官玥不向帝君提出让六殿下继承皇位,而选择让……主子继承皇位?”孟成又问。
墨汁蜿蜒在帛纸上,岑渠的笔尖一抖,半响,他将那墨笔搁置在砚台上,停笔道,“这便是她的聪明之处,她向帝君提出让我主位东宫,一方面除了逼老四狗急跳墙,另一方面则是……让帝君提防我。”
“这这这……最毒妇人心啊”海棠后知后觉的摸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不知何时,岑渠已绕到了亭台楼阁处,自顾自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负手望向黑夜深深,嘴角勾出一笑。
“很好,很好,你我的战争终要开始,那便让它来的更猛烈些吧。”
从宫外进到庆王宫有四道门,四道门又引领不同的路,分别为东、南、西、北四路,当夜幕降临时,有三门是落锁的,唯独剩下一道北门依旧大开,为了方便宫内有突发事件发生。
“快点——”
今夜的正庆殿依旧如往常一般那么肃穆,只是若仔细一看,便能发觉北门乃至整条北路守卫的士兵都换上了几个面生面孔,月亮高挂在墙头,一队内侍和护卫正在进行交接换队。
“哎,姐姐来了——”
今日来整理帝君白日批阅奏折卷宗的是往日奉茶宫女碧莲。
见进内阁议事厅的是熟人,交接的内侍和护卫兵便也放下心思,夜幕渐深,眼皮子都有些打起架来,打起了盹。
“主子——”
一进了那内阁议事厅,碧莲便悄悄往后退了退,碧莲身后那人摘下自己头顶的披风,面色阴沉的看向了内阁那堆积的奏章。
“帝君往日批阅好的奏章,还有拟好的圣旨,基本都是放在最右侧的栅栏处的。”
碧莲一边说一边将岑寂引向了最右侧的栅栏处,暗暗的深夜中,岑寂一步步往前,而后在手碰到最右处的栅栏处,手忽的往后,一把掐紧了碧莲的脖子,凶相毕露。
“拿到帝君的圣诏,你对本王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碧莲被岑寂掐住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脚扑通扑通的不断倒腾,眼眸深处眼白就快一点一点浮现。
“噗通!”
碧莲整个人如失重的物体一般,重重摔倒在地。
“嘶——”
与此同时,岑寂忽的捂手,手心被一块石头击的痛麻,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内阁议事厅内有许多日常奏章与帝君亲拟的圣旨,正因为有很多,从一进门时,岑寂全部精力都放在寻找卷宗上,却忘了……观察阴影处的某个人。
“殿下还真是沉不住气,不过几日的功夫,便亲自来偷帝君圣旨。”内阁议事厅内,有一人自阴影处缓缓漫步而来,笑的那般悠然。
“上官玥……你……”
那女子身穿青色朝服,朝服雍容华贵,夜风徐徐,她的笑意带上了如蜜糖一般的笑意,却看的岑寂……心头一点一点坠下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