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魏舒靖大喊。
赵煦抬起头，在最后一刻，将云珍推了出去。
“哗啦——”
横梁砸了下来。
“阿煦！”
魏舒靖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火花四溅的地方。
云珍被砸了一下，清醒了不少。
可是她清醒后，听到的便是魏舒靖那声嘶喊。
阿煦？
赵，煦？
她抬起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横梁砸下来的地方。
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声音，就像是在看一出哑剧。突然，她的心口跟着抽痛了一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
接下来的时间，她好像整个灵魂都游离在世界之外。
她的魂魄离开了躯体，像是个游魂一样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其他人冲进来，看着他们跟魏舒靖一起从废堆里刨出赵煦。
赵煦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
他看起来脆弱极了，像具/尸/体/一样没有呼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珍呆呆地望着，至今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直到苏侧妃匆匆赶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赵煦之后，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似乎很响，因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并且脸上露出畏惧。
可是，云珍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她真的已经麻木了，麻木到没有感觉。
“大夫，大夫……”
似乎有人在喊大夫。
云珍晕乎乎的，这时有人把她拽到了赵煦床前。
可是，看到床上双眼紧闭的人，她就全身发抖，根本无法替他处理伤口。
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孙大夫回来了”。
之后的事情，云珍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
有一大半的时间，她都脑子都处于神经质的恍惚状态。
不过，在她有限的清醒的时间里，她都守在赵煦那里。因为苏侧妃不让她去看赵煦，所以她只能守在院子里，只有等苏侧妃不在的时候，才能站在赵煦的房间外面，隔着一道门，远远地望着里面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幸好那日，赵煦扔出她之后，在横梁砸下来的一瞬间，往旁边滚了一下，这才躲开了最致命的一击。可是最后，他的右手还是被落下来的东西砸到……
虽然后面师父碰巧赶回来，救了他一命，可是他的手，还是恢复不了了。以后就算是伤口愈合了，赵煦也不能再拉弓射箭，提刀舞枪……就连练字久了点，都会没有力气……
当云珍听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一时间，愧疚、自责、后悔、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犹如海潮般涌上心头，让她差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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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第122章 最傻的傻瓜
“珍儿，这不是你的错。”魏舒靖如是安慰她。
“人各有天命，自在就好。”师父这样对她说。
“珍儿，你振作起来，我还想吃你做的桂花糕。”果儿道。
这些，是好的。
而剩下的那些，几乎都是各种的冷嘲热讽。
“哎哎哎，这珍儿还真是有办法啊，让少爷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就是就是。前阵子，不是还在传，少爷为了她，把孙家的侄子都送去流放了吗？之前说是谣言，让我们不准再传。现在再看，这哪里是谣言啊，分明就是真的。这珍儿，还真是个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勾得少爷为她神魂颠倒。”
“说的没错，可怜了少爷。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
……
孙家那边，据说孙翠娥从那晚火灾过后，就不见了。
最初，孙氏哭过也闹过，但碧鸢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见孙家闹腾。只是暗地里，不知道把云珍骂了多少次。
可是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煦的伤，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这日，师父告诉她，赵煦醒过来了，想要见她。
云珍听后，却陷入了沉默。
师父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离开。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苏侧妃早上来过，下午就不会过来。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她进去。
可是，云珍的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明之前还那么担心，但此刻机会摆在眼前，她却犹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抬脚跨过了门槛，朝里间走去。
……
床上，赵煦安静地躺在那里。
大概是刚刚喝过药的缘故，此刻他又睡了过去。
云珍站在那里，望着那张苍白没血色的脸，慢慢地弯下腰，蹲在他的床前，心口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你怎么那么傻？
她很想问他。
明明那个时候，你立刻把我丢下，就能完全避开横梁，可你偏偏为了给我制造生还的机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你知不知道，当时只差那么一点点，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小小的失误，你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你的志向呢？
你这些年为之努力的目标呢？
你娘教了你那么多，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还是学不会舍得？
值得吗？
我不过是你娘为你打造的一把兵器，值得你这么拼命吗？
“别，别……哭了……”
就在这时，一只被绷带裹住的手缓缓地抬起头，落在她的脸上，冰凉的指间温柔地替她拂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出来的泪珠。
云珍浑身一颤，抬起头，看到赵煦正在努力地向她露出安慰的笑容。可是，大概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他的笑容僵硬又勉强，看得云珍越发想哭。
“一点都不……疼……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赵煦继续张着嘴巴，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吐。
“好，我等你。”
云珍握住他的手，含泪道。
傻瓜，傻瓜，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先想着安慰别人。
**第一更~
正文 123.第123章 陶罐子里的人
云珍从屋子里出来。
刚刚出来，便在院子里碰到了碧鸢。
“娘娘要见你。”碧鸢面无表情地开口。
云珍点了点头，没有震惊，没有恐惧，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会这样。
只是在最后要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看赵煦的房间。
快点好起来吧，少爷。
……
云珍跟着碧鸢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
走到这附近的时候，云珍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心里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苏侧妃不可能绕过她。
等进了一间破旧的屋子，碧鸢停下来：“娘娘在里面等你。”
云珍看了眼壁画后面熟悉的暗门，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每个月她都会来这里，进行一场炼狱般的试炼。可是今天，走在这阴嗖嗖的隧道里，她的背后竟无端端地升起一股毛骨悚然。
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
很快，她就来到了最里面的密室。
跟以往不同，密室里插着两个火把，将密室的氛围渲染得异常紧张。而那些怕光的东西，早已经躲进了墙角那一排排陶土罐子里。
“娘娘。”
云珍看到了站在密室中间的苏侧妃，行了个礼。
今日，苏侧妃穿着一袭暗红色的拖地长裙，让她显得越发的威严而不可高攀。
苏侧妃听到声音，回过头朝她看了眼，然后指着墙壁下的某个陶土罐子道：“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听到“礼物”两个字，云珍的眼皮跟着跳了一下。可是，她不能忤逆苏侧妃的决定，只能假装淡定地朝陶土罐子走去。
那个陶土罐子，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此刻，就静静地杵在那里，等着云珍的到来。
“揭开看看。”
等云珍走到罐子前，苏侧妃声音开口道。
云珍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放在罐子上，拿起上面的盖子。
“呜呜呜……”
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一张恐怖的脸伸了出来。
“啊！”
云珍吓得惊呼一声，抓着盖子后退了一步，踩死了一只来不及躲避的蜘蛛。
“怎么样？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苏侧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那双画着漂亮牡丹花样指甲的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刻，像是被毒蛇缠/上，云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侧妃按住她的肩膀，逼着她去看罐子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