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芸香在外面已经大声道:“郡主娘娘……”
何家贤和方玉婷忙起身开门,眼前均是一亮,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头上环佩叮当的小姑娘银铃般笑着走过来:“贤姐姐……”
小郡主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加掩饰的开心:“我还以为我看花了呢,你怎么在这里?”又扭过头去对着跟着的宋嬷嬷:“怎么有客人来也没谁告诉我?”
宋嬷嬷忙不迭的陪着笑:“我的小祖宗额,你在人家府上作客,人家家里有亲戚来,若你是身份低微的姑娘也就罢了,偏身份又高些,只有别人请示你的,哪有谁敢随便叫你出来见客的。”
她瞟一眼何家贤很是不屑:“再说了,昨儿个侯夫人不是过来亲自跟您说,明儿个有亲戚过来,问您要不要见一见,您摆着手说不必……”
“行了行啦,唠唠叨叨的一堆话。”小郡主拉着何家贤的手:“姐姐肯定是第一次来吧,我带你府里面逛逛……”
何家贤忙回头去看方玉婷,却见她满脸堆笑,似乎方才哭得泪人儿一般的不是她。暗道大家闺秀真是训练有素,绝不失礼于人前,虽然眼睛还是肿的,脸上表情却已经变换自若。
她心里并不想随便瞎逛,只想早日结束这如坐针毡的作客,因此口中道:“二妹妹身体不好,我过来陪她的。”
小郡主却很随和得一摆手,瞧瞧方玉婷的面容,笑着说道:“那我也陪。”
方玉婷一听很是开心,早已经亦步亦趋的跟在小郡主后面,又命芸香奉茶来。
宋嬷嬷有些犹豫,见小郡主脸色不虞,把提醒的话忍在口中,只捡好听的说:“这里的茶没咱们院子里的好……”
“我又不喝。”小郡主撇撇嘴对着何家贤抱怨:“跟屁虫。”
何家贤忍着笑容,她十分理解小郡主的心情。宋嬷嬷就像胡妈妈一样,讨厌得很却又甩脱不开。
方玉婷那边已经施施然坐定,并没有就刚才的问题过多纠缠自己,何家贤十分感念小郡主的突然出现解了围,又有些担心的去看方玉婷,只见她刚才的恼意和掩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在跟她闲话家常被客人到访打断一般。
小郡主瞧着何家贤:“这才一天没见,怎么贤姐姐你就瘦了?”她撇过头去看方玉婷:“某不是在家有人欺负你了罢。”
何家贤顺着她的话就去摸脸颊,哪里有瘦,忙道:“并没有。”
小郡主也不听,又冲宋嬷嬷道:“你去把院子里的人参哪些出来,给贤姐姐带回去补身子。”
宋嬷嬷犹豫再犹豫,方玉婷仿佛看出她所想,笑着道:“我是方府二小姐,嬷嬷放心,小郡主在我这里,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的。”
☆、92、求嫂嫂成全
宋嬷嬷见方玉婷眉眼含笑,很是可靠,小郡主又已经不耐烦,偏人参那些贵重东西都是她收着的,不好叫别人去,因此明知道是故意支开自己,也只能对方玉婷道:“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就有劳姑娘好生伺候着郡主。”
小郡主见宋嬷嬷走了,拍手大乐,多大量了方玉婷几眼,有些赞许:“这跟屁虫我打发了多少次都不走,你倒是个有本事的……”说完冲何家贤伸出白嫩的手:“贤姐姐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家贤急忙起身,她不愿意在方玉婷这里久留,总觉得亏欠了她似的,在她的一双利眼下感觉无所遁形。
方玉婷却比她还快的站起来:“嬷嬷叫我好生伺候郡主,我可不敢……郡主这样走了,我可怎么交待?”
“方才才夸你,这样不识抬举。”郡主笑容隐去,大有拿气势压人的意味:“嬷嬷来,就说你看不住我不就行了。”
方玉婷平白又受了一顿斥责,脸色有些难看,正僵持着,门外面传来芸香的声音:“小姐,二奶奶,夫人命人传话,这就回去了。”
小郡主气急,指着方玉婷怒道:“都怪你,不然我都出去玩去了。”
方玉婷觉得小郡主很不懂事,面上却也堆着笑:“都怪我,都怪我。”
何家贤笑着安抚小郡主:“无妨,你是郡主,有空只管过来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郡主仍旧生气:“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哼!”
何家贤好脾气笑着:“若是你吃过,你满可燕州城去说,何家贤是个大骗子,怎样?”
小郡主见她发这样的重诺,自然是相信了,笑眯眯的转了脸:“那我明天就来。”这才略好些,陪着方玉婷何家贤直到花厅。
侯夫人满脸堆笑,看见小郡主也来了,急忙问安。跟在身后的一众贵夫人并陈氏都行礼。
小郡主也不理,显然是心情不太高兴。
侯夫人却似乎并没有察觉,行礼后只盯着方玉婷看了好一会儿,才叹叹气摇摇头。
陈氏瞧着侯夫人的表现,欲言又止,只规规矩矩告辞,带着几位小姐上了马车回府。
下了车乘软轿一到后院,陈氏立刻板着脸,似乎片刻都忍不得,对方玉婷道:“玉婷你说,到底是你故意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说话直言不讳,脸上的焦急表情并不是骗人,平素的喜怒不形于色全然消失殆尽,像一个无知妇人一般,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方玉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委屈得小声说道:“女儿不知,女儿是不小心跌下去的。”
陈氏愈发愤怒,恨恨瞪着她,眼珠子突出来,恨不得活剐了她,怒不可遏:“来人哪,把这刁奴给我抓起来,待我好好审问,才知道真相!”她一指芸香:“绑了,往死里打,直到她愿意说真话。”
方玉婷顿时惊慌失措,满脸泪痕:“母亲,的确是女儿不小心跌下去的,跟芸香没关系,她当时离得远,没抓住女儿也是情有可原。”
何家贤有些哑然,陈氏明明是要审问芸香得出方玉婷落水的真相,怎么方玉婷牛头不对马嘴的只解释芸香让她落水的失职?
扭头瞧见方玉烟在一旁很是冷漠,甚至偶尔扬起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何家贤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故意?是不小心?怎么偏这么巧,你落水了二少爷就经过,就恰好救了你?”方玉烟一直在站旁边,此刻听了反问,冷笑着:“若说你狐媚子勾搭别人还差不多。”
方玉婷委屈的低声啜泣:“母亲不信女儿,女儿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女儿要如何说,母亲才相信。”
陈氏也不掩饰,当着众人的面点着她的额头:“你假惺惺的哭给谁看?方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你不要名节,玉露还要,玉烟还要,玉静还要!你叫她们以后如何做人?如何嫁人?你让我相信你,你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我就相信你。”说完冲身旁的一个婆子大吼:“拿剪刀来!”
方玉婷恐惧的瑟瑟发抖:“女儿真的是无心的,二少爷的确是恰好经过。”她低着头肩膀不住抖动,怕的厉害。
陈氏已经得了剪刀,递给方玉烟。方玉烟本就恨在心头,操起一剪子就咔嚓将她蓄在后面的辫子剪去一截,方玉婷惊得就势往地上一倒,努力护住头发,抬起头满脸期盼望着何家贤,似乎等她开口说句话为她求情。
若是平时,见到这样的暴行,何家贤肯定不假思索开口求情。可今日方玉婷叮嘱在先,她也实在不能明白说了那句话有什么用,隐约觉得说了肯定对自己没有好处,便一直堵在心里,不甘愿去撒谎。
只犹豫了片刻,方玉婷眼神中的期盼变为恨意,咬紧牙关,冲手就去夺剪刀,立刻手掌心鲜血淋漓。
哪成想,方玉烟用剪刀伤了她的手不觉,劈手两个耳光就打在方玉婷脸上。方玉婷手一松,顿时血流如注,脸颊也鼓了出来。
方玉烟仍不解恨,又冲去上踢她两脚,何家贤再也不看不下去,大声道:“别打了,若是侯府二少爷瞧见,只怕是要心疼了。”
她这话一出,满场顿时鸦雀无声,全部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何家贤无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回后院休息时,瞧见侯府二少爷来探望玉婷,还派人送了补品。”
方玉烟一听心里更恨:“就是你这狐媚子,勾引人还不算,居然勾引到房间里去了!”又要用剪刀去绞她的头发。
何家贤就听见陈氏冷哼,面色稍虞,倒是有些开心的望着何家贤:“老二媳妇,你说的话可有真凭实据?”
何家贤看得分明,陈氏脸上带着笑容,蓦地心里一惊。若她真是对方玉婷有恶意,那自己说的私相授受,是能置人于死地的大罪!
真凭实据?何家贤如坠冰窟。真凭实据就是二少爷认识她,与她曾有一面之缘,是跟在身后来与自己相认的?这话若是说了,被铰了头发当姑子去的就不是方玉婷,而是她何家贤了。
若不是方玉婷五分哭诉,五分威胁,她根本就不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话。
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何家贤只能咬着牙,哆哆嗦嗦:“媳妇儿……媳妇怕母亲真的要让二妹去出家,因此一时情急胡诌,想着母亲看在二少爷对二妹的情意,从轻发落,让她嫁给二少爷算了,也算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