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汉子们面有愧色,道:“王爷,是我们愧对你的栽培。关键时刻,竟然使不上力。”
齐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比赛本就有输有赢,不用放在心上。今年输了,明年再赢回来便是。”
“对!”鼓头握拳,道:“明年,我们一定捧回头名,给王爷争光!”
汉子们情绪高涨,纷纷喊道:“对!等明年再战!”
樊彬听得缓缓点头,齐王胜败不惊,很有几分王者气度。
又听到齐王宴请众人去醉白楼喝酒,等彩棚中人兴高采烈的拥着齐王去了,他才从旁边转出来,缓缓朝着醉白楼的方向而去。
到了楼下,他看了看四周,有几个童子正在街边巷子中蹴鞠。
他招了一个眉眼最灵活的过来,给了他几个大钱,又将齐王的相貌衣着描述给他,让他上楼悄悄请齐王下来。
樊彬的眼光不错,这童子上了三楼,见了正在喝酒划拳的汉子们并不慌乱,只细细的找到了符合他心中的人选,走过去悄悄说了几句。
齐王正含笑看着拼酒的众人,听到他的话有些诧异,放下手中酒杯,道:“我出去片刻,你们先玩乐。”说罢,就要下楼。
他身后的侍卫见状,忙起身跟上,他摆摆手道:“不用。”
樊彬要见他,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在樊彬身上下了如此多的功夫,不说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但起码他不会加害自己。这点信心,齐王还是有的。
樊彬立在巷中,见到齐王孤身前来,从胸中升起敬佩之情。
要知道齐王是曹皇后一脉的希望所在,从年纪、人望、魅力来说,是唯一可以与太子匹敌的对手。楚王年纪太轻,昭阳公主虽有大谋略,却惜为女儿身。
他能孤身一人来见自己,是给予了自己莫大的信任。
纵然知道齐王一心想要争取自己,已经自己背后的镇西将军府,但樊彬仍为他这个举动而动容。
远远的看见樊彬,齐王面上尽是磊落的笑意,打趣道:“樊状元既然来了,何不上楼喝上几杯?莫不是嫌弃今日本王输了?”
樊彬忙抱拳道:“末将见过王爷。王爷万万不敢如此客气,此次前来另有一事相求,改日再来叨扰王爷的酒。”
齐王微微一笑,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樊彬保持着和他的距离,这点他心中了然,并不以为意。若是龙将军连这点子城府都没有,也不值得他如此费心争取了。
“樊状元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何时想跟本王一聚,只管递话便是,本王扫榻以待。”齐王姿态极低,充分显露了他求贤若渴的心意,使樊彬愈加动容。
他抱拳深施一礼,道:“王爷的厚爱,末将自是知晓。等时机到了,定当报答。”
得到他的这句承诺,齐王心中一喜,这可是意外收获。压下心中的惊喜,他挥挥手道:“本王对于樊状元,实在是喜欢得紧。你不必为此,而心存愧疚。”
他这样一说,樊彬心头一轻,他和齐王的交情远远未到那个地步。听到他这样说,反而减少了跟齐王见面压力。
“王爷,此次末将前来,想请王爷转告祝大夫人一句,徐家那里,可不必再提亲了!”
“哦?”齐王诧异,樊彬对徐婉真的一片真心,他是看在心底的。当日有太子相争时,樊彬都未曾言弃,怎么会此时突然放手?
“发生了什么事?”齐王问道:“莫不是,有人威胁于你?”他心中怀疑太子。
樊彬面色黯然,缓缓摇头道:“不是,只是在徐大小姐心中,并没有末将的位置。”
齐王一愣,旋即爽朗的大笑起来,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便不再相劝。横竖,这门亲事不过是拉近与他的距离而已。
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肩头,道:“樊状元亲自去见过心上人了?没有关系,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些日子,樊彬也算是想明白了。
情之一字,最是不可捉摸。她心中既然没有自己,强求不来。
他苦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眼下末将还是专注于军功的好,暂时不想成亲的事情。”
齐王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放心,不会胡乱塞女子给你。谁没有年轻过?你的心情,本王再了解不过。”
随即,他用手指了指热闹的“醉白楼”,道:“你眼下这情形,最适合喝上几盅,不醉不归才好。真的不上去?”
☆、第390章 慈母心
樊彬拱拱手,道:“还望王爷原谅,末将明日还要回营,不敢多喝。”
眼下还是正午,有足足一个下午加一夜的功夫,醒酒还不够么?
这个借口真是足够烂的,但齐王笑笑并不以为意,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散了。
在醉白楼门口处等着齐王的侍卫,看见王爷安然归来,方才舒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往楼上去了。
樊彬在楼下,也能听见从楼上传来的杯觥交错之声。他想心中微微叹息,这样的热闹,眼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
此时,武胜已和吴光启穿过了整个广场,抵达了皇城根下。
见两人有事要谈,小泉子远远的辍在两人后面,此时方才到了广场中央。
见城门已近在眼前,武胜一拱手,笑道:“如此,便劳烦吴总管了。”
吴光启无奈一笑,这等麻烦事,他巴不得避而远之。但处在他的位置,推脱不得。
只得应下来:“咱家会如实禀报皇上,至于皇上怎么想,就不是咱家可以擅自揣测的。”
武胜的目的,就是让皇上知道此事,并不指望吴光启能为自己说话。闻言笑道:“吴总管的这个人情,末将记下了!”
说完拱手作别,告辞而去。
吴光启带着小泉子,心事重重的进了皇城。
……
这边平国公夫人曾氏,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先是到事发地点扑了个空,又急匆匆赶回天津桥头,这边也都散了。
来回走了这两趟,曾氏的发髻微微有些散乱,浑身香汗淋漓。
她看着只得稀稀拉拉几个人的天津桥,喘了口气,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的儿究竟在哪里?”
下人个个唯唯诺诺,明明是她没耐心,现在反倒怪在众人头上?
若是她能沉住气,等到下一步打探清楚再行动,就不会白白顶着大太阳跑这两趟。
但曾氏是主子,谁敢怪罪?
她发了一通脾气,却也无济于事,仍然见不着刘祺然半点踪影。
刘栖兰小心翼翼道:“母亲,您看这样下去也找不见哥哥。之前听说有太医诊治,女儿猜测,是不是已经将哥哥送回府中了?”
她虽然看不起这个草包哥哥,但在心里却明白的很,如果刘祺然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生活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平国公的爵位虽然世袭罔替,但这是在有嫡子的情况下。
如果嫡支绝了嗣,要用庶子继承爵位,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平国公平庸无能,子孙后代又没有一点出息,皇上不同意的可能性极大。
曾氏共生育了两男两女,年长的就是刘祺然。排行第二的,则是刘栖兰。
再往下还有一名妹妹,比刘栖兰小两岁,叫做刘栖云,她性子安静不喜热闹,今日并没有跟来。
排在最末的,是幼弟刘祺康。
生他的时候,曾氏的年纪也有些大了,身子有些不好。未足月就生产了,他刚刚落地,便有些先天不足,打小大病小病不断,平国公才给他取了一个“康”字,希望他能健康。
但刘祺康的身体,并没有像大家盼望的那样好起来。学说话、学走路都要晚上一两年,如今八岁了,看上去瘦弱不堪,比同龄人要矮上一个头。
对能不能将他养大,就连曾氏都没有信心。
因此,她才对刘祺然百般纵容,生怕委屈了他。
如果刘祺然这次受伤,真的有个万一,平国公府就没了世子爷来继承爵位。
想到这里,刘栖兰也心慌起来。
听了她的建议,曾氏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吩咐道:“快,你们快回府一趟,看看我的儿回去了么?”
听到命令,小厮拔腿就跑。才刚跑出几步,便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高义。
小厮知道他是刘祺然身边的心腹长随,兴奋的挥挥手,喊道:“义哥!世子爷在哪里?”
高义见到前方候着的曾氏众人,顾不得与他多说,丢下一句话:“他在府里!”便快步向曾氏走去。
到了曾氏跟前,高义施了个礼,道:“启禀夫人,太医已经将世子爷送回府上。”
听了他的话,曾氏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双手合十连连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转眼又接着问道:“我的儿伤势如何?”
知道她紧张,高义不敢说实话,捡了她爱听的说道:“太医说世子爷只要卧床静养三个月,便不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曾氏的声线陡然拔高,道:“要卧床三个月?我的儿究竟是受了什么伤,你老实说来。”
高义无奈,只好如实禀报道:“世子爷受了些内伤,不过太医说了并不打紧。主要是断了两根肋骨,不能轻易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