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王锦锦哭泣的声音一顿。
她抬起盈盈泪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萧秋年回答的倒是干脆。
王锦锦低下头,半晌才说:“我也不想瞒你,如果……如果四哥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
“当真?”
“那是。”
王锦锦伸出小拇指,“不信拉钩。”
萧秋年勾勾嘴角,伸出手指与她拉在一起。
此时,天边刚好一道闪电划破,透亮的光照的屋子里宛如白昼,窗户也被吹开了几扇,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
立在远处的蓝烟忙去关窗,随即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王锦锦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胸口:“好响的雷。”
萧秋年下意识顺着她手看去她胸口,只见夏日的交领薄衫微微敞开,隐约可见白皙柔嫩的皮肤,与内里衣衫的粉色镶边。
只一秒,萧秋年便移开了目光。
他拧紧了眉头,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不齿,可另一面,又忍不住看过去。
王锦锦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而是支着下巴嘟哝着什么。
“四哥?”王锦锦说了半天,见萧秋年没反应,这才伸手在他面前晃,“发什么呆?”
萧秋年不自然的撇过头:“在想这雨什么时候停。”
王锦锦没好气道:“要是明天下冰雹就更好了!”
萧秋年莞尔。
王锦锦这时又将包袱拿出来,里面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另有一个锦盒。
“这个绿瓶子的是最好的金疮药,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用。不管是擦伤,还是刀伤,烫伤……倒点儿这个上去,片刻便能止血镇痛。”王锦锦又指着红瓶子说,“这里面是百香凤清丸,头疼脑热,伤风咳嗽,腹泻发烧,吃两粒睡一觉就好;这是健体丹,五天吃一粒;驱蚊水,什么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还有这瓶祛毒粉,和水吞服,一般的毒都能解……”
王锦锦噼里啪啦说了几次,确保萧秋年记住了,可又怕他记混,说:“算了算了,蓝烟,你去书房拿纸笔和浆糊来,我写个详细的贴瓶子上吧。”
萧秋年看着她忙忙碌碌,只微笑着,眼里满是温柔。
他这时指着那锦盒说:“那里面是什么?”
王锦锦拿起盒子递给他,道:“这是我让工匠打的带锁盒,钥匙就在盒子下面。”
萧秋年取下钥匙,啪嗒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厚厚一叠银票,看起来足足一千两。
“我是去从军,不是做生意,不用这么多银票……”
“四哥!”王锦锦板着脸,“军营里难道不讲究关系吗?不管什么事儿,你塞银子总比那些不塞银子的好!”
萧秋年还是拒绝道:“可也无需这么多。”
这些银票不用想,也知道是王锦锦这么多年以来存的私房钱,她曾经说过要攒钱,这一千两也来之不易,萧秋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王锦锦没办法,好说歹说让他收了一百两,又拿出锦盒里的荷包,强塞给他手心:“那这碎银子你不许拒绝了!”
萧秋年打开荷包一看,也就二十两左右的碎银。
他本来还不愿意收下,可看荷包样式,忍不住心下一动,问:“这是你绣的?”
王锦锦不好意思的说:“碎银子找不到东西装,刚好绣了个荷包,勉强装得下……四哥,你该不会也嫌弃我绣的丑吧?!”
萧秋年微微一笑:“不,你绣的很好看,这一对鲤鱼,栩栩如生。”
王锦锦拉长了脸,纠正道:“四哥,我绣的是鸳鸯。”
萧秋年:“……”
王锦锦也是无奈,对刺绣没天赋不是她的错啊。谁说一定要懂女红?
不过也是丢脸,她前几日看王听桃绣的鸳鸯好看,于是也想学着绣,到底是功力不行,好好的鸳鸯被萧秋年说成鲤鱼。
萧秋年将荷包贴身放好,对王锦锦道:“你不用担心,军营里每两月可寄书信给家人,你也可以随时寄信来凤阳关,四哥一定会给你报平安。”
王锦锦“嗯”了一声:“我相信四哥。”
不相信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去意已定,谁也无法改变。
这一夜,王锦锦没有回自己院子,雨停了以后,两人便爬上房顶,看了最后一次日出。
雨后的朝阳看起来格外夺目,王锦锦抱着萧秋年的胳膊,将头轻轻枕在他肩膀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依偎的背影。
这一刻,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两声鸡鸣后,萧秋年便去给王家各位长辈辞别,各房或多或少都赠了东西,当作面子工作。
只有王锦锦与刘氏送萧秋年送到门外,两个兵部的衙役已经守在门口,催促萧秋年离开。
萧秋年一身青衫,背着行囊,看起来就是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王锦锦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在混乱的军营生活。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便是一句:“万事小心。”
萧秋年点了点头,又复杂的看了眼王锦锦,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王锦锦“嗯”了声。
随即,萧秋年便要转身与那两个衙役离开。
阳光照在他背影上,王锦锦看得眼睛发酸,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四哥——”
萧秋年诧异的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纤细的身子便扑入他的怀中,带着鼻音,抽噎道:“你答应过我的,要平安回来!要是……要是你回来时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毫无威慑力的话,却让萧秋年感动极了。
他抬手抚了抚王锦锦的长发,低声道:“四哥不会食言,回去吧。”
萧秋年看了眼刘氏,刘氏便来将王锦锦拉开,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兄妹,也不能太露骨。
“四哥……”
“锦锦,等我。”
萧秋年平静而镇定的说完这四个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衙役又在催促,王锦锦无可奈何,只有眼睁睁看着萧秋年转身,离去,最后消失在巷口……
这一别,山长水远,再见不知他夕何夕,岁岁年年。
正文 战友
突厥与大元鏖战几次,一直未能攻破凤阳关。
但薛松等人也无法击退突厥的攻势,不能收回半座城池,好在两边粮草都算充足,这一来,两军便在凤阳关僵持不下。
朝廷的征兵令下来,各州县共募兵十万,加上凤阳关现存十五万,共二十五万的兵力。
京城此次新征三千人,一路西下,与另九万三的新兵汇合,共赴凤阳关。
这些新兵大都是农民,村夫,或无所事事之辈,家境优渥,有才有学的没几个。但现在摆在新兵们眼前的第一道关卡,便是“长途行军”。
大元分三军,前军是先锋部队;中军是主将统率的部队,也是主力;后军主要担任掩护和警戒。他们这些新兵因还没有经过训练测试,因此都被归前军的步兵营。历来上阵打仗,死伤最重的便是前军步兵营,其次骑兵营,最末便是弓箭营。
萧秋年换上了藤编的甲胄,腰间别着一把破旧的刀,看起来与所有的新兵都没有分别。
他们这一伍负责押运一车粮草,一伍五人,伍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魁梧汉子,名叫孙毅,是京郊外绿杨村的村民。
这人与他们新兵百夫长关系不错,因此一来就被选拔为伍长。
孙毅虽然长相凶神恶煞,但心眼儿不坏,话还挺多。
刚好中午日头盛,领头的钟校尉便吩咐下来,可暂时休息三刻,喝点儿水,吃些干粮。
萧秋年一伍的人,四个都坐在一起,就他一个靠在粮草车上,默默的吃高粱饼。
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与生俱来的多疑和敏锐,不允许自己跟陌生的人靠太近。
那孙毅瞧见了,也不废话,走上前就对萧秋年说:“萧兄弟,你这样离群可不行,瞧瞧别的队伍,都在一块儿聊天唠嗑,你一个人躲半边难道是怕我们抢你饼吃。”
伍中一个瘦子,名叫杨虹树的也站起来,朝萧秋年招手:“可不是嘛,大家有缘分在一起,萧兄弟你可别特立独行啊!”
另外两个也纷纷附和。
萧秋年皱了皱眉,说:“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相谈,只是习惯一个人了。”
战场无情,他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瓜葛,否则有朝一日他们有去无回,自己岂不是要平添几分愁。不为不必要的事情掺和,这是萧秋年的准则。
“嘿,你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孙毅也不见外,“看你长得白白俊俊,不喜欢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为伍也是对的。但是你知道,咱们是去打蛮夷王八的,这上战场只将就四个字,同心协力!要是大家心不齐,我们大元又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呢!”
他这番话,刚好被路过的百夫长听见了,对孙毅又是一顿夸。
萧秋年想想也是,反正只与他们坐坐,不相谈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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