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想了想,便叹道:“你且仔细说说她这些年是如何害你的?”
杨子轩眼中精光闪烁,便知自己押对了宝,忠亲王却是不能无视自己这脉后继无人。
“父王大概不知吧,自我姨娘去世后两个月,我便不再享有少爷的待遇,月例银子虽不曾苛扣,却是饭菜不如往昔,便是时常送来的都是喂猪的馊饭,逼得我拿月例打点下人,方才能吃点普通人家才有的饭菜,祖母虽知道此事,却也因为怕逼她急了,而暗下毒手,只是每每在沈妈妈欲下手时,叫人暗中拦住,方才保得了我的性命。”
他把这些年侯夫人暗中做的每一件事都一五一十的道来。
忠亲王怒道:“她连你说亲纳吉的彩礼都不曾给?”
“哼,父王若不信,你大可叫了小桐来问问,当时带去南边的礼可都是他亲手收下的,哦,那些物什还留着呢,只不过上回听他叨唠,那些被虫蛀的皮子,褪色的缎子便是送人都不会有人要了。”
忠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是心偏向嫡出没有错,只因嫡出的才算是正经的继承人,而杨子轩做为庶子是要辅助杨子智的,却不曾想当年的侯夫人心思如此歹毒不说,还极尽贪婪。
“我原想着家中已有两个儿子,虽然子智无才,你却是个争气的,她这些年只得了一双儿女,我心中也是知她担心什么,便由着她暗中禁止小妾们再生子,唉,看来却是为父的过失,不该由着她猖狂。”
杨子轩见他不提如何处置忠亲王妃,便哽咽道:“父王,儿子能活道今日,便是先祖们在天上护着,方才能多次逃过劫难。”
见忠亲王也动容,便打蛇上棍,继续道:“父王,必是想不到同床共枕几十年,最值的信任的正妻却是蛇蝎般的女子,谁也不知道她下个下手的是谁!”
此话如同当头钟鸣,震醒了忠亲王,他心知自己夫人必会耍些小手段,也曾听府里的小妾们抱怨过,这些他都只当是争风吃醋,不想这妇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比一般的男子差。
“来人,去把沈妈妈请过来。”
他决定好好处置这两人,外头候差的小厮听了吩咐,忙去正院请沈妈妈过来。
忠亲王又转头对杨子轩道:“这些年却是苦了你,为父仔细回想当年,似记得你也曾在我面前说过,说是那妇人害了你姨娘,为父只当你是伤心过度,不信你姨娘是病死的,唉,哪曾想......”
华金花见忠亲王只是找沈妈妈来问话,哭道:“王爷,你怕是还有一件事不知,夫人极爱菊花,有一盆泥金九连环和雪青,而这两盆花的花肥,却是用的姨娘尸骨!也因为老奴知道了此事,所以......夫人才派人想灭了老奴。”
“什么?”这回忠亲王的脸真变成了青色。
只因那两盆花很得他欢心,每年秋季开花时,自己夫人都会特意遣人去请他观赏,这些年来,他时常有对菊描画,或是饮酒吟诗做赋,更甚至还在同僚和下属面前显摆过......
杨子轩闻言气得眼儿血红,奔去北墙边取下忠亲王的佩剑,怒道:“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毒妇人,我今日便要取了她的性命。”
“快,快拦住他。”忠义侯急切地指挥长随们拦住他。
杨子轩对忠亲王妃恨入骨髓,自己本身就是个手脚功夫利害的,哪里是那些长随们拦得住,只拎了那血气冲天的寒剑直奔主院。
忠亲王见他几下便打散了长随们,心中对他又多了一份欣赏,大感虎父无犬子。
再说杨子轩到了忠亲王妃院子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大喊亦无人理会,一怒之下一脚朝门上踹去,生生把木门踹烂了,又持了剑一顿乱砍,小桐此时才追过来,忙道:“少爷,让奴才们来!”
他一招手,跟过来的一众小厮直朝大门处扑去,原本摇摇欲坠的大门轰然倒塌。
“毒妇,给本少爷滚出来!”
杨子轩没想到那个坟竟是空茔,自己偷偷祭拜了十多年的亲娘,原来早已被这该死的毒妇磨成了灰作了花下肥。
“大胆!”沈妈妈刚收拾妥当,准备去忠亲王那里,却是见到杨子轩跟发了疯似的冲进来。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将三少爷拦住,以为躲过了今日便可了吗?”
虎假狐威!沈妈妈上次被杨子轩整治过,后来要不是自己的主子费了大把子力气,才把她弄回身边,此时,她全家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沈妈妈越发感激忠亲王妃的同时,更加痛恨杨子轩这一房,只是因为忠亲王妃的原因一直被拘在院子里。
“谁敢!”杨子轩把剑一挥,挽出一朵寒气逼人的剑花,怒道:“想找死的只管上!”
原本往前凑的小丫头、婆子们,个个把头一缩,磨磨蹭蹭地躲到了沈妈妈身后,却是无一人敢出头。
沈妈妈往昔是个惯会掐尖的,这两年被苏婉儿暗中排挤不说,后来更是遭到了杨子轩的打压,心头憋着的那股子气可想而知。
“哼,三少爷好威风啊,奴婢在此提醒一句,此乃忠亲王妃的院子,是你嫡母的居所,三少爷这是为哪般?”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玩意!来人,给我把这贱妇困绑起来!”杨子轩恨意绵绵,如同滔天之水。
☆、第480章
第四百八十章
“你敢,奴婢是王妃跟前的人!看哪个敢动我一根汗毛。”
沈妈妈还骄傲的挺直了腰板,她知杨绢儿是即定的皇后,是大周朝新君的正妻,而忠亲王妃便是皇上的丈母娘。
“呸,不要脸的老虔婆!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爷捆了先关入柴房!”杨子轩一挥手,小桐立即带人如同老鹰捉鸡一般凶猛的扑过去。
把沈妈妈一把摁倒在地,再借机狠狠地扇她几十个耳光,打得那老货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啊--”沈妈妈的惨叫声传到了院子外头。
此时忠亲王也赶了过来,不过,在将进院时,碰到了同样得了信来到此处的木柔桑与苏婉儿。
“父王!”两人忙见了礼。
忠亲王急欲进院的脚步一顿,忙示意两人站起来,说道:“你俩也过来了,想必是得了消息吧!”
木柔桑正好听到了沈妈妈凄凉的叫喊,眼儿一转,便道:“媳妇们不知是何事,只听说夫君好似很生气,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仆妇冲撞了他,惹得他心中十分不快,夫君虽说是庶出不假,但再怎样也是父亲的亲骨肉,是忠亲王府堂堂正正的三少爷,更是先帝亲点的探花。”
她一字一句如雨打青荷,打在了忠亲王的心坎上,原本还有些怕杨子轩闹出事来,听到了木柔桑的话不觉高看她一眼。
“子轩到是娶了个好媳妇,当年我还曾反对,如今看来你不是一般的聪慧。”
木柔桑琢磨着,忠亲王这是表扬她?又或是警告她?不管怎样,他还是听进去了不是么?
“不敢,媳妇只是觉得夫君很优秀,他能做到的,大周朝又有几人能做到?”
忠亲王眼中精光闪过,这个媳妇真的好生聪明,便是真正拿捏到了利害之处,杨子轩即是探花出身,将来的成就即可预见,便是没有自己护着,这些年他不也一步步的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木柔桑忙乖巧地说道:“父王误会了,媳妇只是很诚实的说明事实,再说,夫君是父王的亲生儿子,他便是再有出息,那也是袭了父王的才智与能力。”
忠亲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对她的回答到是很满意,说道:“说来,是父王亏欠了轩儿,你说的是实情,他是本王的好儿子。”
“啊,杨子轩你这个小杂种,你怎么不去死?哼,你想要你姨娘的骨灰?你做梦吧,本王妃已经把她挫骨扬灰了。”
忠亲王妃偏执、疯狂、尖锐的声音狠狠地划过院子上空。
木柔桑闻言立马收起刚才锋芒毕露的小爪子,一副十分乖巧的好媳妇模样儿,俏立于一旁听训。
忠亲王见她这样子,真是气也气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无奈地道:“轩儿的眼光真不错!你俩随我一起进去看看。”
随即又皱眉地问苏婉儿:“子智呢?”
木柔桑的一双精灵耳轻轻地扇了扇,眼角挂起一丝笑意。
苏婉儿也察觉到了有丝不对,不过容不得她多想,忙答道:“夫君一早就出府了,说是有人请了他去一诗会。”
“嗯,多出门与那些文人交往也是好的,到底他拿不惯刀枪。”
说到此处便不再多言,这才带了两人穿过已经面目全非的院门,快步行过抄手游廊,穿过前院穿堂,这才奔来后院。
只见院内狼藉一片,原本修葺精致的后院,此时那些花花草草已被院子飞奔的两人践踏得东倒西歪,满地都是摔碎的花盆子。
“你个毒妇,给我站住,今天我不剁了你,便不姓杨。”
杨子轩真是气极了,而忠亲王妃早已失去了那份雍容华贵,狼狈不堪地正抱着个菊花盆子。
“哼,你这个小杂种,竟敢对本王妃无礼,当年就敢下狠手掐死你,都怪本王妃当年一时心软,就不敢留下你这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