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婶婶你早点回来,回不来的话,就给我们捎信,接我们也过去。”
苏微晴摸了摸难得黏糊的秀秀。
“好。”
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才好。
从兰溪去往京城,坐船要坐一个月,走陆路又要走一个月。跟着长兴郡王,坐的是大官船,倒不难受。下了船,换乘的也是马车,相比较从前光靠两条腿走路,不知道条件有多好。
这一路上长兴郡王都很忙,忙着处理江堤的事情,忙着周旋京城那边的压力。
苏微晴就老实的在自己马车上待着,看小辰读书,听小辰学习京城的簪缨世族的复杂礼仪。
走了半个月的陆路,途经奉天城的时候,夜宿客栈。
夜半三更,阿彪忽然跑到客房门外,大力的拍门。动作之大,薄薄的门板被他拍咯吱作响摇摇欲坠了。
被吵醒的苏微晴先是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辰,然后披上件衣衫去门口问。
“怎么了?”
“苏夫人,是我,阿彪。你出来看看吧,殿下好像有些不对。”
这段时间舟车劳顿,又事务繁忙,长兴郡王殚精极虑的,为弥补先前的过错。自打上了岸就有些咳嗽,吃了从前温老太医开的药。看着好像是好些了,可不知怎的,进了奉天就忽然凶险起来。
“苏微晴穿好衣衫,叮嘱阿彪派人守着小辰,就匆匆往是郡王殿下的客房寻去。”
咳了这么久了?温老太医吃的药也不管用?怕不是什么好事。
等赶过去后,量一量体温,发现殿下只是低热,不咳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咳的时候却是整个人胸腔都在震动,剧烈的厉害。
不仅如此,客房里贴身照顾殿下的下人也都有咳嗽的症状。
苏微晴迅速的从怀里掏出口罩,带上,然后把不咳嗽的人都赶出去,仔细询问。
长兴郡王的咳嗽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伺候的人很小心,所以路过昌阳城的时候,请了温老太医诊治。
温老太医说是偶感风寒,开了药,郡王殿下吃了也不见好。就这么一直拖着拖着的,初也不见得多厉害,可是后来殿下昏迷了,才发觉郡王殿下不好了。
“我怀疑殿下得的是肺痨,你们都也被传染了。从现在起你们都尽量少和外面那些健康的人接触。再多请几个大夫来会诊吧。”
肺结核,古代的绝症,在现代已经被攻克。现在诊断设备有限,不能做人体活检,她不能保证确诊百分之百。
“肺痨!”贴身伺候的近侍惊呼出声。
在场的七个人脸色同时灰败下来,怎么会得这种病,殿下和他们是不是都没得救了?
“先找大夫来会诊吧,药暂时别吃了。不对症,是药三分毒。”
苏微晴收了手,给昏迷中的殿下盖好被子。
“你不是大夫吗?”
“谨慎起见,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怕消息走漏了。我知道殿下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阿彪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趁着短暂的空闲,苏微晴回到自己的客房门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肺结核病毒,小辰还是个孩子对于病毒的抵抗力是最弱的。她不敢冒一丁点儿风险。敲了敲门喊了两声。
里面没有回应。
“苏夫人,你要进去吗?”小辰的侍卫恭敬的问。
“我就不进去了,你在门口守着小辰若是醒了,别让他出来。告诉殿下病了,我去殿下那儿看病去了。”
侍卫虽然不大明白,但恭顺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十万火急请来的大夫,都是进门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夺门而逃。心有余悸的被堵在殿下的房门外。
接连三个都是同样的反应,苏微晴哪怕还没过去问,心下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三位大夫,我师从温老太医,我家主子,得的病,三位大夫可有眉目?”
三位大夫中两名年长的,都面露难色,没有开口。而那个刚到中年的八字胡大夫,梗着脖子冷着脸的怒斥。
“里头的病人是得的是肺痨!这可也算得上是疫病,无药可治,还不快让我们出去!”
“大胆!竟敢对郡王殿下不敬,压下去,送官府!”苏微晴断喝一声,阿彪立刻把八字胡的大夫的给擒拿住了,押解下楼。
剩下的两位年长的大夫,互相对看一眼,两人都是满脸无奈。
“这位姑娘。”
“都是同行,叫我苏大夫即可。两位这边请吧。”
苏微晴要问的是,现下医治肺痨的特效药——青蒿素。有没有被发现并且运用起来。
“里头躺着的是?”
“长兴郡王。”
“原来是郡王殿下,失礼失礼了。”
苏微晴摆手,打断两个老油条的绕弯子。
“郡王殿下昏迷不醒,病情严重。当务之急,是要救治郡王殿下,这点儿小事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和两位大夫计较的。”
救治?
“苏大夫师从杏林泰斗,想必也看出来了,殿下得的是肺痨。这个,恕老朽们无能,实在是无药可医啊。”
“肺痨也有三个阶段,早期还是有机会医治痊愈的。”
哪有什么三个阶段,肺痨这病,一旦染上了没有半点儿办法。除了等死别无选择。
“苏大夫,我等医术不精——”
“两位大夫也想进奉天县衙的大牢吗?”
正文 第127章 贴身大夫
苏微晴没多费口舌,直接用威逼的方式把两个大夫留了下来。肺痨的传染性以及难以治愈的不确定性,让苏微晴果断的把整座客栈都包了下来。
除了已经确诊感染的人,其余人员全都撤离。
大部分人为了保命,都听从了苏微晴的吩咐,但这之中总有例外的。小辰挣脱不了阿彪的钳制,只能扯着嗓子在客栈门口高喊。
“娘,我不走。”
“不走也好,你在三楼东边那个房间住着。”
满眼含泪的硬汉阿彪,脸上的隐忍的悲戚表情僵住了。诶?说好的母子分离的不舍场面呢?郡王殿下可是得的肺痨啊,苏大夫甘愿牺牲主治就罢了,小辰还这么小。
“好,我就住在那儿。娘,你可要记得来看我。”
“我争取吧,住进来就不别乱跑,只能在房间里待着知道吗?”
“嗯,娘我知晓的。”
苏微晴想摸摸孩子的头,但想起万分之一的传染性。还是忍住了。
她是让小辰住进来了,但是小辰的饮食起居和客栈的二楼一楼是完全不相干的。一并交给阿彪等几个轻功好的护卫照料。
毕竟他们母子此番上京是为了认宗,郡王殿下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小辰还是殿下一意孤行要认的义子。此时,殿下病重,小辰还是住一起为父尽孝心的好。
“你让小辰也住在客栈里了?”郡王殿下醒来后,除了咳嗽的厉害,倒也显不出旁的症状来。
“让我占一回便宜吧,京城实在太复杂。”苏微晴给他量了量体温。
低烧还是不断,病情并未控制住,还在持续发展中。
“我又没说你什么,只不过我这个病,怕是敬了孝道也没什么用。”
真是想不到,他还满腔的抱负未施展,却要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早早的离世。难道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就因为他建江堤的时候,昧了良心?
“我是大夫,你有没有救我说了算。”
苏微晴给长兴郡王盖好被子,一副淡定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长兴郡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甚至在生死面前,他反而更不愿意装糊涂。
“不过,我发挥下余热,给小辰博一个好名声也不错。有关收小辰义子的事情,我怕是赶不上认宗了。但是我会将这个写在我的遗言里。等我去了,这是我的遗愿,他们不敢为难你。只是将来的路,小辰想在京城站稳脚跟怕是更难了。”
“我说了,你有救,死不了。”
苏微晴不大喜欢长兴郡王交代遗言的口气,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好好好,我信你。当初我身中剧毒,你还不是用块面碱把我给救回来了?这回你打算用什么?用豆油吗?”
“用野菜。”
苏微晴好没气的瞪了长兴郡王一眼。
野菜?长兴郡王故作风流的摸了摸下巴。
“你要是用野菜救我的话,我真是要期待的下了,说不定就能活呢?”
青蒿目前还没有被用于治疗肺结核病上。而现代医学常用的治疗办法,去低毒的结核杆菌治疗法,她现在也无法使用。
所以,苏微晴才会威逼两位大夫以青蒿为主药,辅以其他药材进行医治。
因为不管是疗法还是药方都是尝试型的,所以除了长兴郡王外,剩下的感染病人就成了试药人。
“别贫嘴了,药要在其次。主要还是你自己的求生意志和身体素质。”
长兴郡王笑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