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读书,你就偷懒,你瞧瞧人家对面过的啥日子,养个傻子都不你强,”曹白兰一把揪了大虎的耳朵就把他从地上往起拽,大虎仗着膘肥体壮赖在地上不肯起。
“你拿了姨娘的银子买胭脂水粉,我就想要点钱去见忍冬,你都不肯出,那你还管我做啥,”大虎理直气壮的翘着二郎腿跟块石墩子似的躺着不动。
曹白兰一听这话,赶紧跪在地上捂住大虎的嘴,“你不知道你姨娘恨不得嚼碎了忍冬,你还敢要钱去给她打点,你个白羊狼,白养活你这么大,你胳膊肘还往外拐。”
大虎噌的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曹白兰的话让他起了疑心,“打点啥?我就是要钱买点吃的给忍冬送过去,真的是忍冬干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曹白兰站起身踹了大虎一脚,声音发虚的嚷嚷道,“瞎打听啥,娘跟你说,以后少在家提忍冬这两字,跟咱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看什么看,放出来也不准你去找她。”
曹白兰走到门口顿了顿,转身又嘱咐了一句,“你给我好好读书,往后记得跟你姨娘亲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你一把,听见没?”
大虎才不关心这个,那是她姨娘,啥时候她也得管他的事,不过曹白兰越说不让大虎提忍冬,他就越觉的奇怪,“娘,你不是还找忍冬来吗?为啥不让我去找,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曹白兰白了大虎一眼,挥手打发他一脸的嫌弃,“学点啥不好,学这些个没用的话,娘听不懂,你就别瞎败坏了,让你干啥就干啥,以后少打听事儿。”
曹殊珠听了曹二狗带过来的消息,悲痛欲绝,恨忍冬让她丢了荣华富贵的日子比丢了孩子的伤心还要多,伏在曹二狗肩膀上泫然欲泣。
“得了,不就是花了你几两银子吗,瞧你那没主心骨的样儿,”曹白兰把妹妹扶起来,对曹二狗说道,“哥,你一会别走了,我那个小姑子回来了,一会我去瞅瞅她带啥好东西回来了,中午你和富贵一起喝点。”
曹白兰自知理亏,又不愿意这个哥哥多事,想拿一顿吃食堵了他们的嘴。
曹二狗不领情,朝曹白兰瞪了瞪眼,“喝个屁,珠珠孩子都掉了,我哪有心情喝酒,一会我带珠珠进城一趟,你出去要点杀虫子的粉子回来。”
富康镇是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佐不过就三个个相邻的村子,平日里用的最多的就是杀蛇虫鼠蚁的毒药,不过为了避免畜生们吃了毒死的蛇鼠,有些年头不用了,全都是下夹子网子这类来除害,这会让曹白兰去找这些稀罕的物件,比登天还难。
不过更令曹白兰觉的稀罕的是,哥哥速来是爱吃些山野的物件,从来都是活捉的。
“你要了做啥?”曹白兰多了句嘴,也多了个心眼,见哥哥支支吾吾的不吭声,就随口说没那玩意。
曹殊珠拉着曹二狗说道,“哥,城里的药铺子买点别的也成,都一样,只要弄死人就行了呗。”
一听要弄死人,曹白兰吓的腿一软,“你们要做啥,弄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她还指望着在县衙当差的哥哥和睡到了县令床上的妹妹以后帮衬着点大虎,可不能看着他们两个出啥事。
曹殊珠见不得姐姐胆小如鼠的样子,呸了一口,“我的孩子谁给它偿命?你这辈子就毁在心不够黑不够狠上,不然早就把桂花那一家子轰出去了,闹的现在人家盖新房养的疯子有出息,再瞧瞧你。”
早就跟这个姐姐说过,对别人手软就是对自己心狠,偏不听,现在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怪得了谁。
曹殊珠不知道的是,曹白兰手已经够黑够狠的了,但是那个疯妮子的心比她还要黑,那眼神动不动就跟要杀人似的,谁敢跟她对着干。
“哥,先办正事,”曹殊珠推着曹二狗往门外走,头也不回的让曹白兰把剩下的钱送出来。
那县衙老太太就打发了十两银子,光胭脂水粉就花了二两,剩下的添了些衣裳米面,剩的那点她还另有盘算,索性只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扔给曹殊珠,“就这点了,你们悠着点花。”
曹殊珠撇了撇嘴,把银子塞给哥哥,转身对曹白兰说道,“你啊,就是一身穷酸气,一两银子也至于畏畏缩缩的,我跟县老爷喝杯酒都拿不止一两的赏银,等回头妹妹我重回县太爷身边,也让姐姐跟着去府里住几日,让你看看高门大院的富贵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
本以为被轰出了县衙,是县太爷不宠她了,所以才任由府里的那个老太太胡来,现在要偷摸的处决了忍冬,曹殊珠把县太爷这个举动当成了对她还有念想的意思,一路上都想着重回府衙,怎么把正房踩在脚底下。
曹殊珠一宿没回,一点信儿也没有,曹白兰第二日厚着脸皮硬是搭上桂花和如意去接幺妹的马车进了城去寻人。
豆蔻也进城就和娘她们分开了,送仙菜时听说仙鹤楼的一个女厨子昨个儿夜里上吊自尽了。
正文 第72章 欺行霸市
“豆蔻姑娘,那仙鹤楼的事儿我也略有耳闻,那个女厨子莫不是忍冬姑娘?”鼎鲜居和仙鹤楼一直比邻而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鼎鲜居这边都能收到风声,更何况这次的事闹的如此之大,那仙鹤楼可能就此要摘牌了。
豆蔻略微顿了顿,咬了咬唇才不无惋惜的说道,“世事无常。”
“听说忍冬那丫头的脸都被划烂了,姣好的脸蛋被毁的听说连个人样都看不见了,”仙鹤楼的老板虽然和忍冬闹过一点不愉快,说到底,心到底是善的,前几日还好端端个命这会香消玉殒,谁提起都觉的可惜了。
忍冬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没想到会命陨在县令的手里,县衙甚至都没下来官差走访调查一下就定案了,看来也是急着结案,那忍冬的自尽就让人有琢磨不透的意味了。绝望求死?畏罪自杀?似乎都不和忍冬的性子。
告辞了掌柜的盛情吃饭的邀约,豆蔻背着竹篓出了仙鹤楼去百味堂。
齐叔的药该换了,爹的药也该调一调方子了,刚转进巷子,就见巷子口尽头一个鬼鬼祟祟的灰色身板快速的消失了,头上压低的斗笠让豆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身形,瘦弱颀长,虽然穿着男装,但是羸弱的步态看上去更像个乔装打扮的女孩子家。
百味堂的木牌子随风哐当响了几声,店里的小伙计出门用长棍捅了一下矫正方向,见豆蔻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一张小脸蛋粉嫩嫩的歪着脑袋看巷子口的尽头。
他也顺着豆蔻的视线瞧了瞧尽头空无一人的巷子口,抬手往店里迎豆蔻,“小丫头,你在门外瞧什么呢?”
豆蔻收回视线,那个消失不见的人影让她的心口沉甸甸的,皱着眉头进了百味堂。
百味堂的老板正在躺椅上面仰天长叹,小伙计喊了一声小叔。
“豆蔻姑娘又来了,这次是所为何事?”
豆蔻朝掌柜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掌柜的接过来一看,便知这药是作何用的。
吩咐了小伙计去抓药,张老板把豆蔻引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
前几次来的匆忙走的匆忙,这次才发现这店里的家具好像都有些年头的样子,虽然家具的面上都有些些裂痕,但是精心保养后,光泽下的裂痕看上去都是种刻意为之的雕刻似得,低头细闻,竟还有些药香味。
“姑娘好像很喜欢我这的老家具,若是小件的在下倒是可以送姑娘一两件拿回家把玩,”掌柜的笑吟吟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茶香袅袅。
豆蔻靠在椅背上,想起当急诊医生的那些辛苦的日子,不禁心酸一笑,当时的愿望不过是早一点当上主治医师,就不必连梦里都紧张的在抢救病人,现在身在古代,虽然身子小,钱不多,但是日子悠闲,有一手医术,开个诊所也不错的样子。
来了这里,每一日消停过,家宅不宁,软弱可欺,一家子凄风苦雨的度日,所幸,爹和娘很疼她,春娟妗子也护短她,还有齐腾淼.....
掌柜的见这丫头清秀的脸上那双眼睛变的清冽冷静,怎么看都不似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接着问了句,“豆蔻姑娘的师傅,可曾有回来过?”
豆蔻端了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冷静的想了想,有些事不必跟旁人说的太多,便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呢,也许这里才是师傅回去,路过的地方。”
打问不出更多的事儿,掌柜的也就没再提这茬,而是问起豆蔻拜汪神医这事。
汪神医本是医术大家,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因为贪恋美色,年轻的时候学了一点皮毛,后来仰仗着家底丰厚外加和县太爷交好,日子过的倒也悠哉,只是这医术也和他那日子一样,悠悠哉哉,没个准头。
“掌柜的倒是消息灵通,”豆蔻抬眼打量了一眼掌柜,又垂下眼皮继续吃茶,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她喝茶的动作上下颤动,打小就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掌柜的倒也坦荡,回道,“汪神医的事,不用等人打听,他自个儿便露了底,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要宴请,说是庆祝收了个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