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小姐可是伏在床榻前哭了好久......
主子的事,下人不敢插嘴,小饼收拾了果盘便下去了。
……
云樱一躲便躲了三日,直到宫里递了牌子,她才重新踏出云府大门。
因为是去宫里,不便继续淡妆素衣,由曹慧指点着挑了件海棠红长裙,头顶金步摇,点了嫣红的口脂,比往日艳丽了不知多少。
小饼替她梳妆完毕,对着铜镜里的美人直夸:“我家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前些日子您穿得素,被那些没口德的人乱嚼舌根,如今走出去,怕是没人敢呛声。”
云樱不自在地站起身,打断小饼的话,再听下去只怕她要升天了。
……
虽说在朋友圈里看到过皇宫的照片,可亲眼瞧见仍不免被惊艳。当真是碧瓦朱甍,富丽堂皇,一路走去御花园,弯弯绕绕得让人头晕,若是把她扔在这儿,只怕绕上一天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小饼跟在云樱身后,埋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前头带路的公公也是一言不发,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云樱,也被感染了几分紧张。
表情严肃地走至拱门处,公公止了步。
云樱按照规矩赏了他金花生,遂跨进门内。
御花园里全是女眷,倒没见着宁心郡主,大概是因为没有穆流芳,她也没了参加的兴致。
云樱由蒋雪引着给宫里的娘娘们行礼,其中一位华服披身、大红朱唇的女人调笑着捏住云樱的下巴,眼尾扫过蒋雪,哼一声道:“这就是十公主看上的云家小姐?听说是个病秧子,可别过气给公主。”
云樱蹙眉,想移开脸,却被掐得很紧,下巴生疼。
蒋雪脸沉下去,却又不能发作,斟酌着答:“云小姐身子骨已经调养好了,不然我也不会请她进宫。”
女人又盯了云樱半晌才轻蔑地甩开她,皇上好丰.乳.肥.臀的艳丽女子,这般青涩的小丫头也好意思拉进宫来,即便找着机会往皇上怀里推,也撑死不过个嫔,掀不起什么浪花。
蒋昭仪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些日子皇上翻牌子称病不说,成日躲在房里连讨好皇上的事都不做了,现如今又找了这么个豆芽苗子似的丫头来当盟友,真是蠢到家了!莫不是给她下毒,没要了她的命,倒要了她的脑子?
萧贵妃勾起红唇,仿佛已经瞧见了蒋雪被打入冷宫的凄凉下场,就大度地放过了云樱,继续吃茶。
蒋雪松一口气,拉着云樱往偏处走。
走过好几重拱门,来到幽静小道上,才终于屏退了丫鬟,开口说话:“方才那人就是萧贵妃,老来找茬,烦都烦死了!等我发达了,把她斗下去给你出气。”
云樱摸了摸下巴,摇头道:“我倒没生气,不过有些同情你,宫里女人比后宅多得多,关系也复杂,你小心些。”
“都是命......”蒋雪垂眸,叹息绵长,谁又能想到,好好的一场毕业旅行会成为噩梦的开始?她原本都准备好在篝火晚会的时候向叶淮风表白,结果一朝穿越,朱红宫墙隔断所有。
她握紧云樱的手,漂亮的桃花眼已蒙上水光:“你在宫外,比我自由许多,能不认命就不要认命,一定找个喜欢的人,哪怕逃亡天涯也好。”她顿了顿,轻颤一句,“若是我喜欢的人肯抛下所有带我走,我不会有一丝的犹豫,云樱,我不怕吃苦,我只怕他喜欢的不是我。”
蒋雪喜欢的人?
云樱是文理分科后才和她一个班的,交情不算深,就不太清楚她的事,现下听她说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喜欢的人是……?”
提到喜欢的人,蒋雪便一扫忧容,笑得有些羞涩,她摇摇头说要保密:“他是个极其温柔的人,班里大概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他吧?”
云樱脱口而出:“沈炎?”
这个名字倒是让蒋雪一愣,随即笑着反问:“哦?你喜欢他?”
“你不是说极其温柔又没女孩不喜欢吗?我就想到是他了。”云樱盯着抹了蔻丹的指尖,回忆道,“以前我生理痛的时候,他什么也没问就帮我打来热水,上课我被老师点到的时候,他也没少给我递答案,我印象最深的是高三冬天上晚自习,他见我冷就把外套借给我,还说自己热不想穿,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你说蠢不蠢?”
蒋雪对此倒是有点印象,校园里似乎总能听见沈炎声音清亮地唤一句“云樱樱”,尾音透着笑,却不带恶意。沈炎虽说温和大方,但仅对关系近的人这样,不像叶淮风,细心地替别人考虑了所有,那才叫真正的温柔。
“不是他,我说的人比他要稳重内敛一些。”
这已经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几乎是一瞬间,云樱就揪出了答案:“叶淮风?!”
蒋雪脸一红,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儿重重地点了头,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因为这一抹羞涩而美得越发惊心动魄。
班花就是班花,跟叶男神一样,无论去了哪儿都是大美人。
“叶淮风怎么了?”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二人回头看去,刘茵正从拱门外走来,小脸崩得很紧,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她的身后跟了一名宫女,面色有些憔悴,眼眸却晶亮无比。
云樱只愣了一瞬,便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22.第二十二章
“云樱!”宋芸熙在抱紧好友的一瞬间就哭了。
蒋雪刘茵对视一眼,刘茵开口提醒二人:“你们聊着,我俩过去替你们把风。”她可是瞒着太子把人带出来了,此刻紧张得心突突直跳。
云樱感激地点头,拉过宋芸熙到假山旁坐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赶紧掏了绢子给她擦脸:“别哭了,你哭我也要哭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宋芸熙止不住泪,抽泣着抓过她的绢子往脸上抹,“你个没良心的,背着我天天跟王晴曹慧她们好,我还是不是你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爱的人?”
“是是是。”云樱哄着她,“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宋芸熙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抓过她的手,羡慕地说:“你运气真好,能时常见到季鸿,不像我…每天就面对那个神经病!”
“太子到底怎么了?私信问你你也不说。”
宋芸熙脸色陡然一变,表情又厌恶又无奈,手不自觉地收紧,抓得云樱吃痛低呼。闻声,她赶紧松开手,抱歉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这样子,看着有些不对啊。
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心里也滋生出阴暗来,若说太子真的对宋芸熙做了什么变态的事,她也丝毫不怀疑。
云樱复握紧她,宋芸熙的手很凉,不似这盛夏应有的温度,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轻缓:“到底...怎么了?”
宋芸熙张了张嘴,明显变局促的呼吸流露出恐惧:“你知道原身是怎么死的吗?因为受不了太子的变态掌控欲,服毒自尽。她大概到死都在后悔十岁那年招惹了太子吧……”
当年原身也不过稚气未脱的小萝莉,只比她年长两岁的太子却心智成熟得不像十二岁的少年,在原身追着他屁股后面表白多次后,终于揪住她的手腕,诡谲阴冷的眸子牢牢锁住她清澈乌黑的瞳仁,一字字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我回应你,那便一辈子都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
原身当时只想着跟漂亮哥哥亲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慕之情,便不负责任地应下,从此开启长达六年的噩梦。
太子几乎每一步都做了精细周密的打算,耐心撒饵,小心收网,引得宋家把庶出的女儿送进宫里选秀,然后落选,分配到太子东宫,成为他的贴身宫女。
“她作的死,为什么要我来承受?”宋芸熙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吗?他连睡觉都要握着我一只手,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今日从东宫溜出来,也是趁他会客,我随时都要赶回去,免得他发脾气。”
云樱听得心惊:“不如叫蒋雪刘茵把你要过去,然后找理由打发出宫?”
宋芸熙摇头:“她们不是没帮过我,他直接送了蒋雪一个滚字,刘茵逝世的生母刘贵妃曾照拂过他,所以没给她难堪,只让她不要再提。出宫的事,我只能另想办法。”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七夕节那天,我一定会出去的。”
哦?有内情!
“季鸿约你了?”
宋芸熙面颊绯红,眸光渐染兴奋之色,捧着脸点头:“真是根木头,约人也不说点好听的,说什么大家想跟我一起过七夕,他就不能坦诚点直接说他想约我吗?蠢死了!”
“知足吧!季鸿能主动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那般纯良的少年,面对喜欢的女孩子只会手足无措,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至于那些油嘴滑舌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听着美,心眼儿可就不见得美了。
“如今他倒是春风得意,少将军的身份在古代可招蜂引蝶了,你帮我盯着点儿,要是有情况要赶紧给我汇报。”宋芸熙瘪嘴,可怜巴巴地说,“我现在就这么一个盼头了,要是他转眼间娶了妻,我怕是深受打击再也爬不起来了。”
云樱笑一声,告诉她:“季鸿经常跟叶淮风在一起,你也知道美女都被男神吸引了去,季鸿又板着脸,谁敢冒然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