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心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嗔道:“又想吃了?”小家伙猛点了点头。正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挑着担走到他们跟前,两个扁篓,上面盖了一层细纱,热气氤氲,香味浓郁。颜如心便让海棠叫住他,凑近了看,原是刚出锅的桂花糕。
“小格格的鼻子可真尖!”海棠拍着手笑道,揭开纱布,便见黄澄澄的水晶糕点架在笼上。最妙的是不光起名叫桂花糕,竟连形状也是比着桂花的样式刻了模子一朵一朵扣出来的,玲珑精致,让人爱不释手。颜如心问了价钱,买了一格,托在手里,薇茵便扑过来要吃。胤祥就商量着干脆去前面的茶楼一坐,吃点东西,再顺便歇息一下。
几人便下了桥,进了一间临河的茶馆,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月光透过洞开的窗格洒了进来,像一卷上好的云纱抚过每个人的脸庞。
颜如心见禄儿海棠一直拘谨不肯就坐便将之前买的零碎玩意和吃食拿给他们让他们先回府,两人答应着就走了。薇茵吃了几块桂花糕,喝了一碗温茶,就从胤祥膝上跳下来趴在窗边看光景。颜如心嘱咐了她几句便转过头去,从桌上拿了一半石榴,一边吃一边将籽剥到旁边的小碟子里,预备留着给薇茵。谁知一抬头却被胤祥摸到手里吃了,不由白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跟你闺女抢东西吃。”
胤祥就一脸笑意的晃过来,“那不如我来剥,娘子来吃?”什么娘子不娘子的,去去去,颜如心挥挥手,这人最近肉麻的很。胤祥不以为意,挨到她身边来坐下。“我有一年在鄂墩塔拉,见过数以万计的玉轮争相辉映,那番景象美不胜收。”
“嗯。”颜如心将最后几粒石榴抠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应着。这话听着耳熟,似乎她还替他圆过场。
那人却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脸颊说道:“不及娘子嫣然一笑。”看看看看,又来了。颜如心连忙捂着耳朵,不,捂着脸,我不听我不听。
薇茵恰好转过身来见她如此便奇怪的问道:“额娘,你怎么了?”
我,我只是害羞你信么?颜如心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了,胤祥又将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向怀里揽了揽。“做什么?”颜如心又警惕起来,挑着眉看向某人。
胤祥回看着她,目光脉脉,凑近说道:“就想亲你一下。”不待颜如心反应过来微凉的唇已从她唇上掠过,蜻蜓点水一般。只是终归守着这么多人,旁边便有低低的嬉笑声传来。
今日花好月圆,大家都是有情人。见得这般情动的场面也不觉什么,不过调笑两句。一个穿蓝衣的男子便擎杯站了起来,站在当中,高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唔,这词现在听着别扭。颜如心脸红的很,索性趴到某人身上先避一会儿。
某人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抱大腿的颜如心,娘子你确定要趴那儿呢?
直到出了茶馆,颜如心才觉得脸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薇茵伏在胤祥的肩上睡了,他们便慢慢往回走着。
夜已深,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马车飞驰而来的声音便在此时显得犹为刺耳,周围得人纷纷避让。胤祥和颜如心也连忙闪到一旁,疾驰的车子偏偏挨着他们停了下来。翡色珠帘撩开,探出一张略带醉意的面孔,“十三弟。”
胤祥抬头,笑道:“十哥。”
胤誐下了马车,站在路旁。颜如心便福了福身,也跟着叫了声,“十哥。”
胤誐点点头,看着她,神色复杂。一晚上如玉闷闷不乐,偏从宫里出来碰见了这两块冤家才露了丝笑颜,硬逼着他下来打招呼。天知道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倒霉的胤祥扯上半点关系,前儿早朝的时候皇阿玛还下旨申斥他呢?不过,嗯,胤誐摸摸胳膊,如玉下手还怪狠。他牵了牵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十三弟妹,别来无恙。”
月色晴好,所以胤誐一张脸上由黑到白,又白到黑的过程颜如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胤誐向来是个心思写在脸上的人,所以颜如心一下明白了他这肯定是被姐姐逼着来示好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颜如心也不愿姐姐以后难做,屈了屈膝,扬声答道:“我很好。也给福晋请安,愿福晋和小阿哥安康如意!”
她如此识情识趣,胤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拼命找胤祥搭话,“那个,薇茵睡了哈。”
胤祥看着他,“十哥还有事?”
胤誐打了个酒嗝,突然提议,“不如你们坐我的车回去?”
四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便有些狭窄。颜如心和颜如玉抱着孩子坐在里面软垫上,并肩说着话。胤祥胤誐就被赶在靠门的地方,大眼瞪小眼。胤誐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打嗝姿势不对,不然何以会说出口那种话?胤祥见他神情焦虑,也不欲搭言,向外瞅去。
远远地瞧着府上那一对气死风灯在夜色中渐渐近了,马车也缓慢停了下来。
一路上,当着胤誐的面。颜如心自然不敢吐露真实身份,颜如玉也只把她当成妹妹聊以慰藉痛失亲人的心情。两人拉着家常,说着各自孩子的情况,倒也有不少共同的话题。
到了府门口告别的时候,颜如心叫道,“姐姐。”
颜如玉一脸惊讶,半晌点了点头。
“姐姐,若不嫌弃,以后也可以把我当做妹妹。”颜如心拉着她的手这样说道,情真意切。
颜如玉看着她的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进了落雪轩,胤祥将薇茵送回屋子。颜如心便站在廊下,夜风携着桂花香扑面而来,让人沉醉。悬在空中的月亮似乎还是那么大,那么圆,如同多年前她离家时的那般。胤祥轻轻靠过来,揽住她的腰。颜如心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情绪不高,“我想回家。”
胤祥知道今晚与颜如玉的重逢触动了她的愁肠,便在她发间轻轻吻着,“颜颜,信我。”总有一天,待所有事情全都落幕,我们会就回苏州,回家。
☆、合欢
暮秋,阴雨连绵。几朵合欢花被西风带着从枝头掉落,慢悠悠旋在了半开的雕花窗扇。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拾起了其中一枚粉色花苞,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一阵。
“真好闻。”小手的主人说道,摇头晃脑。将那些落花都收集起来,欢天喜地的走了。
颜如心抚弄着手心里的合欢花,眉心紧锁。天气不好,胤祥的腿疾大约又犯了。他虽然忍着不说,只是突然懒怠了许多,任谁也能瞧出不对劲。
今儿晌午雨势稍减,颜如心便让禄儿进宫去请太医。哄着薇茵睡了之后,自己撑了把伞往书房这儿走。
推门而入,胤祥原本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撑着额角,见是她连忙直起身来强忍疼痛,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来做什么?”
颜如心将披风解下挂在门口的檀木架上,扶了扶鬓间的点翠并蒂莲纹步摇,走到男子身边。“过来看看你。”她伏在男子肩头,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头发。唔,还是有淡淡的竹叶香。“这几日怎么搬到书房来了?”她故意问道,看着他。
胤祥别过脸去,不敢与她对视,心虚的咳了两声,“我有些着凉,怕,怕给你传染上。”
半开的窗扇带进点点秋意,掀起桌子上的纸张哗哗作响。颜如心慢慢过去将窗子阖上,背着身笑道:“这个天还开着窗,是该着凉了。”
这样说着,眼眶却渐红,“你还要瞒着我?”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自顾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卷起他的裤管。见他右腿膝盖处果然又红又肿,眼里便淌下泪来。
胤祥见她梨花带雨,心里也有些难受,为着自己这身伤病。早年从临安回来后,他便觉得不对劲,只是当时年轻,不当回事。如今他有珍惜的人了,这些过往又通通跳出来折磨他。胤祥的心思转了又转,面上仍是一副温柔模样,伸出手去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珠,说道:“不过是旧疾,哪里就要你这般了?”
颜如心也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神色腼腆,“我给你弄了个护膝。”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三寸见长,两头缝了带子,中间鼓鼓囊囊大约是塞着棉花。“这个又软又暖和,你平时带着也不碍事。”一边说一边动手将护膝绑到了胤祥腿上,嘴角才有一点满意的笑。
柔软的物件总是带有非一般的魔力,何况上面还有女子的体温。胤祥看着面前女子芙蓉色的笑颜,便觉得膝盖处的伤痛一分一分的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底的蠢蠢欲动。“颜颜,”他叫道,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嗯。”颜如心仰起脸,眼含秋水,“你现在好点了?”
好。胤祥瞧着她细白的脖颈,咽了咽口水,探过手去挑起一根红线,“前阵子怎么没见你带过?”
哦,玉佩,之前没表明身份自然不方便带。等等,那人的手指不对劲,“你。。。”颜如心看过去。
胤祥看过来,“颜颜,我现在腿不方便,你坐上来点。”坐上去?颜如心还没想明白,被人一把拉入怀中,稳稳的坐了上去。
她面对着胤祥,几乎是跪坐在他身上。对面之人勾着唇向她压了过来,圆润的耳珠被人含进嘴里,辗转摆弄,□□难耐。女子一边侧过头去躲,却忍不住低低□□出声。不过几次下来,那人已经牢牢记住她的敏感部位。颜如心扭了一下身子,胤祥便嘶了一声,伏在她胸前不动。颜如心才记起他的伤处,心下泠然,贴在他耳边浅浅私语,“不如等过两日你腿好些了再说。”话是不错,可有些事等不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