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怎么说?”康熙笑眯眯的看过来。
颜如心福了福身,行了礼,:“万岁爷要奴婢说,奴婢不得不说,奴婢不知天高地厚,有说错的地方,还请世子海涵。”又转过身来,向着拉克申正色道:“世子有所不知。如心十四岁进宫,已一年零八个月,现在是圣上身边的从三品尚仪,如心的阿玛是杭州理事颜世清,从二品骁骑参领,掌一方平安。奴婢不敢自恃身份,只是想问一句,世子向圣上求了我,又准备置我于何地呢?”
“这。。。”拉克申一时语塞,他只不过想堵住扎萨克要两家联姻的话,情急之下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幸好康熙替他解了围,“如心丫头,不得无礼!”
胤祥也过来揽着拉克申的肩道:“世子切莫与她一般见识。这丫头胆子大的很,连我们的玩笑都开得。”
如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让这出闹剧落了幕。扎萨克父女被这样一驳大约不好再提两家的婚事,拉克申虽然落了面子毕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算得偿所愿。
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一切事物都变得柔和起来。远离营帐的一小堆篝火旁,胤祥和拉克申正一人执了一个酒皮囊对饮着。
“十三爷似乎对那位姓颜的姑娘很是上心?”拉克申喝了一口酒看着对面的人,论年纪自己似乎比这少年还要大上一两岁,只是听阿玛的说法,他们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比草原上厉害多了,所以眼前这人这样镇定自若。
正想着,胤祥添了一根木柴到火堆里,火苗又旺盛起来,映着他灼灼的眼神,“世子找我所为何事?”
拉克申嗤笑了一下,早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那日之事无论如何要谢谢十三爷。不日我将和阿玛启程回旗,以后若十三爷有任何吩咐,拉克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世子不计较昨日她的鲁莽已无需再挂怀那日之事。世子不说,我自然也不会再提。”胤祥知道拉克申也是心中有所忌惮所以才将猎场上的事压下,如此他多少愿意释放些真诚。
“十三爷果然是性情中人!”拉克申一怔,继而哈哈大笑,“我拉克申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两人又碰了碰酒皮囊,各饮了一些。
正在此时,营帐那边马嘶长鸣,喧闹异常。
胤祥和拉克申连忙站起身来仔细瞧看。就见两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发狂般冲出人群,前面一个浅色衣服身影紧握缰绳惊慌失措,后面一个一身火红骑装好整以暇,手中的皮鞭偶尔挥动,两匹马正快速向东南面一处断崖奔去。
“好像是颜姑娘和托雅。”拉克申正欲转头去和胤祥细说,却见他已经跨上了不远处的皎雪骢,面色沉的吓人。拉克申也连忙解了拴在树下的汗血宝马,一同追去。
颜如心今日倒霉,很倒霉。她驳了拉克申世子的回,自知无趣。特意向李德全请了几天假,避避风头。竟没想到托雅会来寻她麻烦。
颜如心被立夏拉着来到了看守马群的地方,说是有一匹母马生了,凑热闹来看看小马,很可爱。可爱,颜如心一转眼看到了托雅公主的眼神,那可不怎么可爱。颜如心捅了捅立夏,准备开溜。托雅却早一步过来截了她的后路,“如心姑娘。”
颜如心认命的叹了口气,今天这场交锋是免不了了。什么?赛马?等等等等!“公主,奴婢并不会骑马。”
“如心姑娘在这儿看了半天,还细心的照料刚出生的小马,可不像是对骑马一无所知的样子。”托雅掂了掂手中的皮鞭,英气的眉倔强的向上挑着。这个理论很扯很强大,颜如心无奈的笑笑。身后早有人牵了两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过来,“如心姑娘,请吧。”
颜如心很庆幸自己没有创伤应激综合症,所以骑在这马上居然还像那么回事,就是不太会控制方向和速度。刚才出营地时还是托雅给甩了一鞭子这马跟疯了一样狂奔起来,现在速度渐渐慢下来,颜如心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慌了。
眼见前方地势突起,怪石嶙峋,正自犹疑。托雅从后面策马赶了上来,笑容满面,“如心姑娘,我祝你一臂之力如何?”
颜如心觉得这笑着实有些诡异,只见托雅举起皮鞭一挥不偏不倚正打在颜如心马匹的眼珠上,细细的鞭梢带了十足的力道,那马骤然吃痛,几乎四蹄腾空,嘶鸣不已。又因为不能视物,直直向前冲去。颜如心在马背上只觉得翻江倒海,手中的缰绳也渐渐握不住。心一横,眼一闭,想大不了再穿一次。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满是竹叶清香的怀抱。“阿祥!”颜如心惊喜的睁开眼,未等看清胤祥的神情,两人双双滚落在草地上。
“十三阿哥。”托雅没想到来救人的会是胤祥,下了马讪讪的走过来,“我与如心姑娘只是闹着玩,没想到会。。。”
胤祥将颜如心扶起来,她的手因为方才拉缰绳的缘故受了不少伤,胤祥的神色暗了暗,语气沉不可及,“托雅公主如此算计,是欺负宫中无人吗?”
托雅一愣,看着赶过来的拉克申,嘴硬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十三阿哥何必。。。”
“如心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宫女,若本世子没记错,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尚仪。托雅,你玩过火了。”拉克申慢悠悠的说道,明显是和胤祥他们一边。
托雅咬了咬下唇,犹豫着。大帐那边已经有人往这来探望情况。托雅弯下身子,将手中马鞭呈上,言辞恳切:“是我无礼,害如心姑娘受惊了,请姑娘责罚。”
颜如心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颤巍巍的拈起那根精细的八股小牛皮鞭说:“好啊。”
☆、幸塞外37
“可不可以轻点?”颜如心微嘟着嘴,托着右手欲放不放,楚楚可怜的向某人央求。
日暮西下,大账内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胤祥点起一盏火油灯,移到她跟前的桌上,迷蒙的烛光下映出女子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晚去一会儿,这样想着,心里无来由的添了几分恼意,拉过女子的手仔细替他清理伤口,一边肃了脸问道:“你怎么会跟托雅在一起?”
“我,”颜如心觉得委实冤枉,被他一碰伤处又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眼里也不由泛起了泪花。好吧,我祥哥心软了,收了预备教训人的话语,低头轻轻给她吹着痛处。方才因为紧握着缰绳,女子娇嫩的肌肤被绳子上的毛刺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裂开,看着着实令人难过。胤祥命禄儿打了一盆温水,小心的沾着纱布又给她擦洗了一遍周围的血迹,将从太医那儿取得金创药拿了过来。用一个银质刮匙轻轻的涂在颜如心的伤处,还不忘细细叮嘱,“这几天不能乱动,不能沾水,大体事由我已让立夏告诉了李谙达,想必他会妥帖处理,你就暂且告两日假。”
“哦。”颜如心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的脸,突然莫名有些心慌。方才在马上情势那般危急,本以为又要再穿一次了,谁知他会拼着命来护自己。现在他的手温柔的抚在她的手心,一举一动都存着撩人的情思。那本应让她觉得清凉舒爽的药膏眼下经由他手指的触摸却带了滚烫的温度,一路欢快的奔腾直达她原本苍白的脸颊。颜如心瞄了一眼自个儿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抽了一抽,却被人牢牢牵住,不由大惊,“你要做什么?”
我本来不想做什么,胤祥想到。可是看她满面羞红,花容失色,忽然生出了戏弄之心,便也慢慢欺身相近,将女子压在圈椅上,额头相抵,清音沉沉,“你说我要做什么。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不该以身相许?”他靠得那样近,连眸子里的欲望和狡黠都显露无疑。可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颜如心别开了脸,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脖颈。胤祥顺着看下去,目光陡得幽暗起来,他探入一根手指,挑出女子贴身佩戴的玉佩,神色喜忧参半,“你?”
“之前一直要还给十三爷的,”颜如心脸色愈加绯红,眼神慌乱不安看向别处,“东西贵重,所以才随身携带。”她编不下去,怕这人再生了别的心思。
胤祥摩挲着那上面的花纹,轻轻按住颜如心欲摘玉佩的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触着女子绸缎般的肌肤,流连忘返。“那晚送你回去,令堂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他压下胸中万千情意,声音渐低,贴到了她的唇旁。“颜颜,从我见到你,你就逃不掉了。”伴着誓言,轻轻的,一下一下吻在颜如心柔软的樱唇。先时只是试探,察觉女子的退缩,便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抵在椅上,毫无顾忌的攻城掠地。大账内,只闻得女子低低的娇喘。
禄儿进来送晚膳时就见自家爷呆呆的站在书案后执笔沉思。颜姑娘离得远远的坐着,抱着受伤的右手委屈巴巴。禄儿暗想,莫非来得不是时候?两个人吵架了?硬着头皮问道:“爷,用膳吗?”
“搁哪儿吧。”胤祥点了点头,神色未变。
颜如心趁机站起来,莫名心虚的说道:“你,你要吃饭,那我走了。”
“一起吃。”胤祥截住她的去路,满面含笑,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