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膺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啊,谁让你是家里的老幺呢,全家人都宠着你还不够!”
☆、第34章 三元及第(下)
第三十四章三元及第(下)
到了四月初,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 朗空下的江南, 处处流泻着明媚盎然的春光。洪武二十四年科举殿试便是在这样的四月开始了,人们翘首以盼的状元郎, 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殿试两天后,皇帝于奉天殿召见新科中举的进士们, 考取的进士们身着公服, 头戴三枝九叶冠,恭立于长安左门外, 然后与王公大臣们一起进奉天殿,分列左右, 肃立恭听宣读考取进士的姓名和名次。
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已经是紧张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许观亦是在这其中。当金殿传胪之时, 许观静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使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礼部的官员此刻已经开始揭榜,他静静地听着那决定了进士们寒窗苦读几余载的最后审判,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他听到礼部官员大声地传唱道:“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探花, 吴言信;榜眼,张显宗;”时, 他此刻只觉心跳已经不能自已,这状元郎的头衔究竟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呢?正当他思绪万千翻涌之时,那礼部的官员已经传唱道:“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状元,许观!”
多少年寒窗苦读,心中只为那一丝清明的政治理想,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只为了父母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许观在心中默默祭拜这父母,此时他的心情已经没有了放榜之前的紧张。爹,娘,儿子终于不负您二老在天之灵的眷顾,连中三元,此刻他心中的政治抱负才刚刚开始,那是一个帝国年轻人心中伟大的理想,遇到一位知人善用的圣主,并辅佐他创立盛世!
礼部的官员此时已经走到了他到面前,拱手一辑道:“许状元郎,皇上在金銮殿等着呢,您这就领着诸位进士拜谢皇恩吧!”
洪武皇帝朱元璋对他的新科进士们很是满意,尤其是许观,他在殿试策论中极力主张“屯兵塞上,且耕且守,来则拒之,去则防之,则可中国无扰,边境无虞。”与朱元璋的都司卫所屯田制观点不谋而合,深得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嘉许。此刻洪武皇帝在金銮殿上望着这位相貌周正,一身正气的新科状元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到拜谢了皇恩之后,便是张挂皇榜之时,状元郎带领着其他进士们到长安左门外的龙棚内观看张贴金榜。待观榜结束后,新科状元郎许观便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蟒袍,手捧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朱鬃马,后面跟着榜眼,探花和新进士一行,应天府的官员们用伞盖仪从护送着,走过天街,以示皇恩。
此刻百姓们已经站人头攒动地站在天街外等候着要一睹状元郎的真容了,翁姑娘亦在其中,这会只见状元郎一行旗鼓开路,前呼后拥而来,街边百姓欢声雷动,喜炮震天响,遍街张灯结彩,喜鹊捂着耳朵踮起脚张望着对翁姑娘喊道:“小姐,你看见了吗?那状元郎可是许公子?”
翁姑娘亦踮起脚,此刻她已经被人群挤到了后面,她又扒开人群往前挤了挤,喜鹊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与自家小姐在人群中挤散,翁姑娘好不容易又扒开人群挤到了前面,那状元郎刚好从她面前经过,她定了定神一看,那骑在御赐高头大马上的新科状元郎,正是许观许公子。
“真的是许公子!”翁姑娘握住喜鹊的手,眼中泛出晶莹的泪光,喜鹊用帕子轻拭了翁姑娘的玉面,安慰道:“小姐!许公子三元及第,自我大明开国以来,可是头一人呢!”
翁姑娘和喜鹊挤出了人群,只见翁姑娘低下头道:“可是许公子还不知道我是女子,而且万一皇上相中许公子做驸马……”
“小姐别多想了,只是不知道那许公子,还会不会再去胜棋楼了。”喜鹊惋惜道。
“许公子新科状元,朝中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胜棋楼了……”翁姑娘摇了摇头,拉着喜鹊的手道:“咱们也回家吧。”
中山王府内三房院中,徐膺绪刚下了朝回家,便见小妹徐妙锦已经在厅堂中等候他多时了,见徐膺绪进了厅堂,徐妙锦马上迎了过来,拉住徐膺绪的胳膊道:“三哥回来了!”
这时只见徐膺绪夫人朱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对徐妙锦道:“锦丫头,你能不能让你三哥先把衣服换了,喘口气再缠着他?”
徐妙锦向朱氏撒了个娇道:“好好好,全听三嫂的!妙锦也是着急想知道新科状元郎是谁吗!”
朱氏服侍徐膺绪换了便装,徐膺绪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道:“真是神奇了,小妹,果不其然,那状元郎竟真是许观!”
“真的是许公子啊!”徐妙锦眼波流转,好像在策划着什么事情。
“锦丫头认识那新科状元郎?”徐膺绪夫人朱氏好奇地问道。
“回三嫂子的话,妙锦并不认识那状元郎,只是在胜棋楼与其有过两面之缘罢了。”徐妙锦说罢便给朱氏又讲了一遍她那日是如何遇到许观与翁姑娘,以及后来在江南贡院前又偶遇翁姑娘的事情。
“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啊!”朱氏感叹道:“那锦丫头打算去跟皇上提及此事吗?”
徐妙锦转过头来问徐膺绪:“上次上三哥帮忙查翁姑娘的家事,三哥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那翁姑娘的父亲并没有受胡惟庸案牵连,可能是因为那翁大人自己对当时的朝局失望了吧,丁忧之后就辞官了。”徐膺绪放下手中茶盏,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面圣,求陛下赐这天赐良缘了!”徐妙锦拍手笑道,笑容甚是天真可爱,朱氏看到她高兴的样子,也不由得掩面笑道:“你这丫头,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这会子倒是想当起媒人来了!”
“三嫂莫要取笑我!”徐妙锦不觉脸颊一红,想到那日在栖霞山上,她与燕王朱棣执手相誓的承诺,便害羞地低下头道:“那没什么事情,妙锦就先走了,明日妙锦还要进宫去面圣呢。”
“去吧去吧,这丫头大了,也知道不好意思了!”朱氏掩面莞尔一笑道。
次日礼部为新科进士们举行了荣恩宴,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礼部尚书侍郎,以及受卷,弥封,监试,护军,填榜,印卷等各官均参加了宴席。钦命内大臣一人为主席,主席大臣以次每员一席,受卷以下各官二员一席,状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余进士四人一席。新科进士们谢过皇恩,亦谢过礼部以及考官们多日以来的辛苦。
待过了晌午,又过了朱元璋午睡与办公的时间,徐妙锦知道这会洪武皇帝或者会休息一会,或者会去御花园散步,便提前在乾清宫外等候着了,待到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贴身太监李福便悄声通报道:“陛下,中山王府的徐小郡主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哦?锦丫头来了?她最近没闯什么祸吧,让她进来吧。”朱元璋微微一笑道。
李福得了旨意,便去宣徐妙锦进殿了,只见徐妙锦行了一个跪拜礼道:“妙锦拜见陛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拘礼,又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道:“锦丫头,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你大哥不在家,便跑来找你皇伯伯了!”
“皇伯伯!难道妙锦在你们心目中,就只会闯祸!”徐妙锦撅了撅小嘴,一副不甘心状。
“哟!瞧瞧这丫头,这还是朕的不是了?”朱元璋指了指徐妙锦,朝李福龙颜大悦地笑了笑。
“回皇伯伯的话,妙锦今日来真的是有正事要禀报。”徐妙锦一脸渴求的表情,拱手施礼道。
“丫头啊,有什么事,说来给朕听听!”朱元璋拿起了案前的茶杯,好奇地问道。
“回皇伯伯的话,那新科状元许观,妙锦曾与他在胜棋楼有过两面之缘……”徐妙锦便娓娓道来她在胜棋楼偶遇许观和翁姑娘的事情。
“竟有此等事!”朱元璋笑道:“你这鬼丫头,莫不是想今日求朕赐状元郎与那姑娘一段姻缘?”
徐妙锦跪拜道:“回皇伯伯的话,那新科状元与翁姑娘结识在胜棋楼,此楼乃是陛下御赐给父亲的,能在如此胜地成全一段佳话,岂不是更彰显陛下皇恩浩荡!”
洪武皇帝朱元璋也是乐得这样喜上加喜的好事,便欣然答应了,此刻已经唤了李福,叫他派人去翁家寻得那翁姑娘亲自入宫面圣。
待到宫里派去的人到了翁家,翁家人都是一头雾水,翁老爷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吓的已是不知所措。只听那宫里的来人说是来寻翁姑娘的,便更是一头雾水,翁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陛下召见,也不能抗旨,便与那传旨的人一同进了宫。
“民女拜见陛下。”只见那翁姑娘端庄大方,面无惧色,跪拜施礼道。
“你就是在胜棋楼中女扮男装,与新科状元切磋棋艺的翁姑娘?”朱元璋笑着问道。
翁姑娘心中一惊,陛下怎会知道此事?但此刻已不容她多想,便拘礼回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