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一下,他既然能穿越,那灵魂互换倒算不上什么了!
哎!看来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他现在是越来越不谨慎了!
陆烁抚了抚额,十分懊悔。
秦师傅见陆烁又是叹气又是苦恼的样子,有些不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沮丧?可是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陆烁这才回过神来,随意扯了个借口,回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昨晚那么冷的天气,姜小姐一个弱女子,先是受了番惊吓,又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心里有些不忍罢了。”
陆烁心里苦笑,想想自己做的蠢事,越发觉得自己太自作聪明了!
想当初遇到孙老时,他还曾发誓过,一定要好好护住马甲的。结果现在一遇到正主,就这么脑子一热暴露了!
看来以后再与姜菀打交道时,一定要好好装傻了!
毕竟敢杀人的匪首,能是什么好鸟?
“确实,哪怕拢了火炉,昨晚待在船上时,奴才都觉得冷,更何况是在水下了!不过这姜小姐的身体倒真的挺好,竟然只病了一夜就好了!”
长风听陆烁一说,也跟着唏嘘起来,昨晚气温确实是不低。
修竹依然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大便脸。
秦师傅觉得谈论人家官家小姐到底不妥,就借故转移话题。
“你们觉得冷,我瞧着姜府那些婆子们却是一个个都不怕的,昨晚那船一翻,那些婆子就跟不要命了一样,争着往水里跳。”
“什么往水里跳?”恰在这时,清泉噔噔噔的上了船,一听秦师傅这话说得稀奇,忍不住接住了话头。
说完,又觉得自己贸贸然接话有些不规矩,就不好意思的做了个怪脸。
陆烁本还烦躁着,一见清泉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炸竹鹌鹑,穿着的衣裳被弄得歪歪扭扭的,却还做出一副怪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心里就是一松。
事情还远着呢,暂且走一步算一步把。
管她是不是匪首呢?
陆烁就打趣道:“正说着姜府的婆子忠心护主,寒冬腊月往水里跳呢!你可得学着点,别吩咐你一件事就喊苦喊累的不去做。”
清泉正往其他两人手上放油纸包,一听这话就故作委屈道:“奴才可是一心向着主子的,哪会不听吩咐?”
陆烁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笑着接过炸竹鹌鹑,先是匀出一多半儿来,吩咐修竹给卫夫子和袁氏等人送去,这才给船头上几人分了这吃食。
竹鹌鹑正是肉嫩的时候,炸的又恰到好处,吃起来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四人坐在船头的黑漆檀香木桌前,尝着手里的竹鹌鹑,一时倒没人再说话了。
好一会儿,陆烁用帕子擦了嘴,见秦师傅也吃完了,心中实在好奇那个真正的“姜菀”的去向,就继续问道:“那五个掉到河里逃窜了的匪徒,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师傅当时怎的不乘胜追击,把他们赶尽杀绝了?也可彻底免了后患啊。”
秦师傅笑了笑,复又走到船边,陆烁也跟着走了过去,紧靠着秦师傅站着。
“穷寇莫追,这句古训还是很有道理的。”秦师傅含糊的答了一句。
见陆烁仍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细细说道:“昨日那几人都身负重伤,河面宽阔。河水又冰冷,他们要想活着回去怕是很难。
再者,当时姜小姐落了水,场面一片混乱,姜夫人没说要去继续追击,咱们的侍卫毕竟只是去营救的,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了。”
陆烁听了这详细的解释,不禁点点头。
看来这真正的姜小姐是凶多吉少了!
陆烁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心内满意,秦师傅却已接着往下讲了。
“且我看着,那伙匪徒说着晋地的口音,怕是藤泉山一带的,倒是不好开罪狠了。”
“藤泉山?这是什么地方?”陆烁追问道。
听秦师傅这意思,这伙匪徒的来历好似大有讲究?
“藤泉山位于汾州与晋州交界地带,是几座大山连成一片,环湖形成的一个山群,所以占地广大,易守难攻,中心湖泊地带又可耕种粮食,所以附近的匪徒都在那里聚集,倒是越发展越多。和蜀山的贼寇一起,成了大齐的两大隐患。”
昨日是在汝州遇刺,汾州距此还是很远的,这伙贼寇倒是有心了。
“那朝廷怎的不派人去镇压呢?”陆烁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蜀州的匪患就算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地势险要,剿匪实在是有难度,再加上蜀州经济不振,朝廷不去剿匪倒也正常。
晋州却是河东道治所,距离关内道还是挺近的,贼寇如此猖獗,朝廷居然放任这里不管,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师傅笑了笑,接着道:“你以为朝廷不想?只是一来这藤泉山的匪患由来已久,自先帝晚年时就已存在了。如今三十来年过去了,那伙匪人越积越多,已成千人之众,要想剿匪又谈何容易?”
哎~毒瘤越积越大,确实是不好一下子挖除。
“第二嘛,你可知朝廷派去剿匪的是谁?”秦师傅继续问道。
陆烁只关注仕林之事,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的,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正是皇五子晋王。”秦师傅答道。
“晋王?”
☆、第050章 防备
“晋王?”
陆烁一愣。
他倒是听过晋王的名号的。
晋王的外家正是魏氏。
他的外公魏叔同乃是先帝爷时的一甲进士出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曾与现如今炙手可热的高阁老同处为官。
大齐的内阁虽然也设置了中极殿、建极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大学士这五名官职,但它与明朝的内阁却并不一样。
明朝内阁只是顾问机构,大齐的内阁却是行政中枢,对皇帝的决策具有很大的影响作用,地位超然于六部。
因而,众阁老虽然官职仅为从一品,比不上正一品的三师、三公,却是许多实权派官员最终极的追求。
有如此强悍的外家,晋王倒是有资格与太子一决雌雄的。
只是在元封十五年秋,淑妃魏氏却巫蛊事发,因为恰好涉及三皇子的夭折之事,惠崇帝大怒,淑妃被褫夺了封号,贬为贵人,隔了一夜就投缳自尽了。
而魏家三族,因为大齐“刑不上大夫”的规定,不杀文人,惠崇帝就颁了懿旨,全部撸了功名,流放岭南,无诏永不得离开。只是在流放途中,染了瘴气,竟全都病死了。
也因此,原本颇受宠爱的五皇子也就被惠崇帝所厌弃。
陆烁当时听陆昀如此说时,却觉得有点诡异。
根据他看宫斗剧的经验来看,此中必有猫腻。
这三皇子只是个宫女出身的选侍所生,据说并不得惠崇帝喜爱,淑妃是有多脑残,不去杀名正言顺的太子,也不去害母妃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吧,反而要去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皇子呢?
再者,魏家三族的死,恐怕也是另有隐情。瘴气再厉害,也不可能要了全部人的性命吧!
当陆烁将疑问说与陆昀听时,陆昀却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告诫他道:“看破不说破。事涉皇家,哪怕再不对,既已定案,你也只能把这猜测烂到肚子里。”
陆烁就知道,这其中必是有一番故事的。
“不错。”
秦师傅却不知道陆烁心中的这一番官司,见陆烁疑惑,就又强调了一遍。
“可是晋王去剿匪,又跟藤泉山匪患猖獗有什么关系?”
陆烁顾不得想这晋王处境如何了,一听秦师傅这话头,不禁感到奇怪。
这两者之间好像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莫非,”陆烁想着心中的猜测,压低声音道:“莫非这晋王是个草包,或者压根不想剿匪?”
陆烁虽这样说出来了,却自己都觉得这话很荒唐。
果然,秦师傅轻轻笑了笑。
“这晋王不仅不草包,还是个胸有韬略的。晋州离河道较远,交通不便,财力在北方两路之中算得上是下乘的。可听我那老兄弟说,自去年大婚后去了封地以来,晋王可谓是励精图治,为人又很有手段,这晋州发展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啊。”
陆烁听了这话,思想却被带跑偏了。
他看着秦师傅,终于问出了这些年来心中的疑问。
“先生,学生真是好奇,您到底有多少个“老兄弟”?怎么学生觉得,这普天之下,处处都有您的老兄弟呢?”
秦师傅这人,可真的不能只看外表。
他是长得像个书生,舞起剑来是个大侠,但陆烁跟他相处了这四年,却深切的认识到,秦师傅有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陆烁听到的关于外界的传闻和消息,大都是秦师傅带来的,并且每次秦师傅在说这些事情时,总会以一句话开头:
听我那老兄弟说……
陆烁就炯炯有神的看着秦师傅。
秦师傅被看的讪讪的。
这个问题本没什么,但配上陆烁的语气,再加上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秦师傅斟酌了一下词语,这才说道:“你也知道的,为师在武馆那几年,也是走过几次镖的,所以去的地方就多些,再加上我去了兵营,那里面鱼龙混杂的,山南海北的都有,认识的人面广一些自然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