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的劝告,定国公听入了耳,但是有没有入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看着宁国公,朗声大笑:“老哥哥,你说得我何尝不懂?但是,这一次的秋收之战,我必须下场,正因为来年二月是宝丫头及笄的时日,我才必须下场啊。
,没有一场足够重份量的胜利,我又要如何震慑那些敢朝宝丫头下手的宵小?我想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账东西明白一个道理,阿宝虽然是女孩儿家,但她是轩辕家的女儿,容不得任何人轻贱!”
定国公敬了宁国公一杯酒,一杯由西瓜汁酿造而成的果酒。
宁国公看着果酒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用猜疑的语气问道:“这是酒?”
“是。宝丫头说我到底是老人家了,少喝烈酒为好,便央着慕白和她一起琢磨了酿造果酒的法子,然后就鼓捣出了十几坛子的果酒来,各种口味的都有,说是任我挑选。
今儿个我估摸着你要来,便特地去酒窖里头挑了西瓜味儿的果酒来,你可以尝尝看,看这果酒滋味儿如何,若是你喜欢,这西瓜味的果酒,我便匀你半坛子。”
宁国公闻言便端起那杯果酒,轻呷一口,顿时神情都变了:“就凭我们两人的交情,你只匀给我半坛子,这真的合适?”
定国公抬头望天:“饶是我也只得了一坛子,肯匀给你半坛子果酒,已经算是不错了。”
定国公为什么要抬头望天?
答案是他不想让宁国公发现自己在偷笑!
宁国公爱酒。
他也爱吃甜食。
顾宝儿和慕白联手调制出来的西瓜味儿果酒可以说是宁国公最爱的吃食儿了,正是因此,定国公才会拿出西瓜味儿的果酒来给宁国公尝鲜。
他很清楚,一旦宁国公尝过果酒的滋味儿,他便极有可能妥协,到时候,他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么这一次秋收之战的主帅就一定是他,妥妥的!
“说吧,怎么才肯给我一整坛。”宁国公看着定国公唇角的笑意,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定国公挖的坑。
“今年秋收之战,我要做主帅!”
“按规矩,今年的主帅应当是我。”
“规矩虽然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啊,做人就要懂得变通。老哥哥,你若是还想要果酒,就让我做今年秋收战役的主帅吧。”
定国公嬉皮笑脸的眉眼之下,是不容动摇的执着。
宁国公唇角笑意敛起:“永哥儿,你莫不是以为一坛子果酒便能叫我眼睁睁地看你替我去征战沙场?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我要让你失望了。果酒固然是我想要的,但我却更想要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今年的秋收之战,本就该我为主帅!”
“哪怕今年的秋收之战,会远比往年残酷?”
“是。”
“哪怕章家会只余靖远侯一人?”
“是。”
宁国公斩钉截铁般的两声“是”,让定国公的神情彻底变了。
“老哥哥,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我也不瞒你了,今年的秋收之战,同往年不同,今年带领西戎将士东征的人,会是墨沉舟!你应该明白,曾经隐瞒自己身份潜入东墨的他,对东墨的了解有多深。”
“墨沉舟?”
宁国公的神情顿时变了,没有人比他们几个老前辈更加了解,那个名为墨沉舟的男子的可怖。
他布下的局,毁了西戎战神白秋芫,也伤了东墨的元气,更为他自己的声名添砖加瓦!
可以说,宁国公宁愿白秋芫复生,都不愿意面对墨沉舟。
“不错,正是墨沉舟。”
宁国公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笑了:“即使带队的人是墨沉舟那又如何?他要战,那便战!带兵打仗,我们章家,除了沈家顾家轩辕氏,那是谁都不服!”
宁国公的战意何等炽烈,以至于他饮下清茶的举动都像是在狂饮烈酒。
定国公看着自己的兄弟,笑了:“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可知,墨沉舟派遣的先锋队是谁人带队?”
“那人是谁?”
“那个少年名为墨轩,乃是墨沉舟与桔荧惑之子!”
墨沉舟与桔荧惑之子……
定国公这句话瞬间就让宁国公整个人都不好了。
“桔荧惑,她居然没死?墨沉舟居然容得下她!”
正文 第375章 将计就计
“惊不惊讶,意不意外?你没想到是吧?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这个消息是我埋在西戎多年的一个暗桩传出来的,做不得假,正是因此,我才会千方百计想从老哥哥手里夺走今年秋收之战的主帅的名头。”
“先锋军领头之人乃是墨轩那又如何?更何况,他这个墨沉舟和桔荧惑之子的身份,还未必属实。如若他当真是墨沉舟之子,就凭他是墨沉舟唯一的骨血,墨沉舟也定然不会让他做先锋军的领头之人!”
宁国公端起一盏果酒一饮而尽,唇角冷冽愈发明显。
“但是老哥哥,我们赌不起。如果墨轩当真是墨沉舟与桔荧惑之子,那么适合做秋收之战的主帅的人,除了我便只有沈弑、陛下以及老哥哥你,可是沈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轩辕家,好歹还有嫡系血脉传世,更有旁系分忧。可是沈家,那可是只有沈弑一人存世!至于,章家顾家,不说也罢。
所以,只能让我亲自出马。”
定国公看着宁国公,神色冷凝。
“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毕竟当年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被桔荧惑给勾了魂去的事儿天下皆知。但是桔荧惑,却跟着墨沉舟走了,当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陛下算一个,皇后娘娘算一个,沈弑算一个,战宇算一个,再无旁人。”
“那永哥儿,你今儿个同我说这事又是为了什么?”
“我怀疑……墨轩并不是墨轩与桔荧惑之子,而是我们轩辕氏流落在外的血脉……墨沉舟留着他,未必不是打着杀了青衫,让墨轩取而代之的想法。正因如此,今儿个的秋收,我不仅不会让青衫下场,更会自己亲自上场!
若是墨轩能被我们带回来加以感化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说不得,我们轩辕氏只能清理门户!”
定国公眼底那一丝决绝,就算是宁国公看了也不由为之心惊。
轩辕氏的儿郎的确不少,但是嫡系血脉,当真少得可怜。
然而,定国公此去沙场,极有可能会亲自诛杀轩辕家的嫡系血脉!
如果墨轩当真是桔荧惑与轩辕战宇之子,那么他的容颜极有可能与轩辕青衫一般无二,定国公诛杀墨轩,极有可能也是在诛杀轩辕青衫。
双子连心的说法,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定国公这份决断,值得他敬佩。
“永哥儿,你能有这般觉悟,当浮一大白。”宁国公举起酒盏,敬了定国公一杯酒。
杯盏之中酒液红艳,恰似谁人颈侧鲜血。
他们都知道墨沉舟让墨轩上场的目的不单纯,但是,那又如何?无需思量,将计就计便可!
轩辕家为东墨而死的血脉还少么?不缺一个墨轩!
定国公举杯,眼神决绝。
他知道,喝了这杯酒,今年秋收之战的主帅便是他了。
定国公举杯之时,墨轩与轩辕青衫有感,同时抬头望向天际。
那一刻,他们的心都慌了。
他们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心慌,但是他们却因此开始担忧天涯另一端的兄弟。
墨轩在想轩辕青衫会不会被桔荧惑伤透了心,决心弑母。
轩辕青衫在想墨轩会不会暴露了身份,被轩辕家仇视,亦或是着了那些个黑衣杀手的道。
他们都在担忧,同时也无计可施。
墨轩只能将十八般武艺重拾,努力钻研兵法阵道,轩辕青衫也只能挑弯刀盟暗哨放松一会儿的时候去元帅府见见熏衣,同时也伺机培养自己的暗桩。
他们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可以洗牌的好时机。
那个时机很快就到来了,在东墨的稻穗初泛金黄之时,轩辕青衫接到了来自墨沉舟的命令。
“玄魔,从今儿个开始,你便再也不是隶属于弯刀盟的杀手了,你可以回元帅府去做你的大少爷了。可算是被你小子盼着这一天了,你说你是不是该请客?”
“请客?行啊,爷这儿有一杯上路酒,你喝是不喝?”轩辕青衫冷了脸,从宝石刀鞘中抽出如月弯刀便向那来传信的杀手头顶斩落。
那杀手丝毫不见错愕,侧身一避便闪开了轩辕青衫的弯刀:“哈哈哈哈,你小子想杀了我,还是再练三百年的刀法再说吧!你是元帅府的人,这双手生来便该手握红樱,一骑战八方,这等如月弯刀,不适合你。
你没有发现过吧,你挥刀的姿势,永远都像是在挥舞红缨枪。”
轩辕青衫瞬间一怔,他知道自己挥舞弯刀的姿势并不是太地道,可是他的姿势,是模仿墨轩的,且已得三分真味,但是,这杀手却说,他挥刀的姿势,是在挥舞红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