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任骗子继续这样招摇撞骗,很快就能引起很多混乱,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在战争年代,总有一些人会冒出头来,做一些很多人看不上眼的小营生,这些营生一开始很不起眼,但是如果发展成一股趋势,那么就会引起很大的动荡。
定国公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引发的后果,却没有任何举动,难道现在的定国公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了?
定国公现在还就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了。
当半夏带着小白到达北疆的时候,左将军营帐,定国公同样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骠骑将军。”
定国公对着年纪轻轻的骠骑将军,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了希望,“骠骑将军大胜归来,本来我作为主帅应该犒劳你们,但是……”
“我知道。”骠骑将军打断定国公的话,豪爽的笑道:“犒劳不犒劳都是小事,只要我们还可以领兵出征,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犒劳!”
定国公听到这种话,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诚。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没想到当初只是随意的一个举措,却成就了一个年轻将军的一生,如果不是眼下境况艰难,定国公确实很想把这位将军收入麾下,只是……
“请进。”
定国公在前面引路,招呼着骠骑将军入内,骠骑将军也表现的很平常的样子,一脸正气的入了营帐,等到看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骠骑将军问道:“右将军呢?”
定国公道:“她出去巡查了。”
骠骑将军便没有在说话,等到后面的小将们都入了营帐,一番商议之后,下面的人退了下去,骠骑将军看着众人走远了,这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道:“国公爷。”
就算骠骑将军想要喊一个更亲近的称呼,定国公也不会允许。
眼下北疆形势不妙,定国公不想把更多的人牵连进来,所以就连这个亲近的家人也不便表现的太亲密,会害了他的。
定国公定定的看了骠骑将军好一会儿,满意的笑道:“现在没有外人,不用拘礼。”
直到现在这时候,骠骑将军,也就是公孙锦,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意的坐在榻上,抱怨道:“累死了,还要跟那些人虚情假意,比打一场恶战还要疲惫。”
定国公,也就是北疆的左将军,远远的看着小侄抱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笑呵呵道:“总归是要客气着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着了人家的道。”
“我最烦这样的人,屁大点本事也没有,指手画脚什么都想管。”公孙锦可能是在外面受了气,所以回到定国公这里,就使劲的抱怨。
因为他知道定国公是真心疼爱他,也是想真心帮他,所以不管在外面怎么辛苦,他都会坚持下来,只有回到了亲人身边,才会忍不住抱怨两句。
定国公也是知道这个小辈的性格,即便现在有那么多的抱怨,但是说起上战场,公孙锦却还是一点也不露怯,这也是这么半年以来,定国公努力为公孙锦争取功名的原因。
如今公孙锦已经小有成就,在北疆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小将军,更是朝廷封赏的骠骑将军,即便很多人觉得这个封赏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只有定国公才知道,这个名号是公孙锦自己奋战争取来的。
而他也只不过是借着还残留的一点威望,没有让别人把属于公孙锦的功名给抹杀了。
定国公想到北疆现在的混乱,微微皱了皱眉,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所有人都好像看上了北疆这块香饽饽,不禁朝廷那边的人没个消停,蛮族也时不时招惹一点是非,就算是下面的人也管不住,个个都是不安分的,想要单独提出谁来说都不好。”这也是公孙锦面对的最大的困境。
如今北疆屡屡捷报,但是朝廷的人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不管北疆怎么努力的标明忠心,皇上就是装着睁眼瞎,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就不用为了北疆这块已经被放弃的土地耗费精神,即便全天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实,就算皇上装作看不到,每个人也只能装着没看到。
这根本就是耍无赖!
而耍无赖的人还是皇家之人,更何况这种耍无赖关系到北疆二十万人口的性命,可不能让朝廷和蛮族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局势
“外面到处都在散布谣言,甚至还有人招摇撞骗,简直混乱得很,而蛮族时不时的进犯,又没有真正的开打,我们只能防守,没有朝廷的命令,不能领兵出征,这简直太憋屈了!”
公孙锦一说起外面的事情,就有一肚子的怨气,要不是眼下还有个定国公能管着他,说不定他还真的能视朝廷如无物,转身就能冲到蛮族的地头上,说不定还能摘得几个人的头颅回来领赏。
公孙锦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公孙锦,在跟随佘余习武以来,再加上徒步走到北疆,公孙锦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却也学会了很多东西,而他本身就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再加上佘余的点拨,很快就在北疆站稳脚跟,只是当他想大展雄图的时候,却愣是被蛮族和朝廷搅得一团乱,想打仗打不了,想让蛮族退兵退步了,眼下只能等着看朝廷那边的周旋,看皇上有没有人能管一管!
想到皇上,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最近风头正劲的长公主,公孙锦颇为奇怪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头来的长公主可不可靠,不知道她能不能拿捏住皇上,而且千万不要像皇上一样,等她坐上了皇位也是个草包的话,那么西周就完了!”
定国公但笑不语。
他自然不知道公孙锦的在清河村的经历,也不知道公孙锦为何一下子就那么拔尖,但是对于公孙锦的有勇有谋,定国公还是很看好的,所以即便公孙锦没有说出佘余这号人物,也没有说清楚他在清河村怎么与佘余结交,定国公也没问。
只要公孙锦能一直这么历练下去,就算定国公觉得公孙锦太年轻了,还不能担任大任,但是在定国公的眼皮子底下,公孙锦也翻不了天。
定国公仰头干了眼前的一碗水,如同喝酒那般豪爽,实际上军营已经很久没见过一滴酒了,就连吃饱肚子都快成了困难,所以很多时候将领小兵都只能倒一碗白水当做烈酒,兴致来了的时候充当一下气氛。
而定国公干了一碗水,想到打仗手上的士兵就连药品都早已用不上,心里又是一阵黯然。
这会儿听到公孙锦的抱怨,定国公以前绝不会对皇家的人过多议论,眼下却是回了一句,“长公主和皇上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反正都是皇家的人,都是冷心冷情的冷血之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罢了,还能有什么不同?”公孙锦是绝对不肯相信,一个家里面出来的姐弟两,还能有什么不同,“只要她不要像皇上那般睁眼说瞎话,就算她跟皇上一样流连后宫,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后面一句本事开玩笑,反正军营里面的男子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情绪上来的不管是皇家贵族,还是小家碧玉,都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定国公却呵斥道:“不得无礼!”
“哎呀!反正我在北疆,就算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传不到皇上和长公主的耳朵里,我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就算他们听到了,我也敢当面对他们这么说!”公孙锦相当有道理,还大言不惭道:“我现在敢这么大胆,当着长公主的面我也敢这么大胆!”
定国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孙锦是没见识过长公主,所以才会这么胡说八道,而在定国公的心里,长公主比皇上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至少在国事上面,长公主小时候就显露出了很多的才干,要不是……
“唉,”定国公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室中人也并不是别人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公孙锦不知道定国公突然之间感叹什么,但是也看出定国公情绪不对,也就不再胡咧咧。
刚好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清冷的声音说道:“皇家之人不容易,难道整个北疆就很容易吗?”
这话明显就是在怼定国公先前的那句话,而整个北疆,敢这么跟定国公说话的人只有一人。
“右将军。”
公孙锦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站起身,规规矩矩的低头迎接。
右将军,也就是定国公夫人低低应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自己一脸含笑的丈夫,“你不要过于仁慈了,小心你在为人家冲锋陷阵,人家却在背后陷害你。”
“回来了?”定国公依然一脸笑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夫人怼了自己,就表现出什么不悦,或者是生气,在所有人的眼中,定国公好像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夫人真正生气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那般深情,“巡查怎么样?”
定国公转开了话题,定国公夫人也就没再提起皇家的事情,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那样,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老样子又持续了多长时间,这在军营已经不是秘密。
从朝廷有那种倾向,想要把北疆放弃的时候,北疆的状况就一直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