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以前好过的份上,胤禟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他当做没听到这话,准备告辞。
胤禩再道:“当初那事,我给九弟赔个不是……”
胤禟终于没忍住,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八哥你别说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有数,挑明讲没意思。我茶也喝饱了,这就回府去,你忙去吧,不必相送。”胤禟说完就走,等他走远,远得看不见人也听不见脚步声,胤禩才拉下脸来,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匆匆进来,回禀说九贝勒爷已经出府了,胤禩这才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那年从清泉寺回来,选择同胤禟桥归桥路归路真的太草率,他后来想起来就后悔,想补救总不得其法。
本来以为迟早被拖累,偏没想到皇阿玛对老九如此包容,不止皇阿玛,除了老十四之外,哪个兄弟对他都没有什么敌意,就连太子和老大也说老九不错,要问哪里不错他们就提起当初在木兰围场,换个人同老四没啥交情真不一定会援手,老九舍己救人傻归傻,这种兄弟才值得大家高看一眼。
当然,这两位会称赞老九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岳父崇礼丁忧丁得很是时候,恰好在风波渐起时退出战圈,为那两方省了许多事。
胤禟回府去了,之后不久,三太太也从八贝勒府出来。
中听的不中听的她全说了。
你伸手拿钱的时候就该有这个准备,家里这么尴尬也是丁忧闹的,会丁忧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萨伊堪……所以说,要么搭把手帮家里渡过难关,要么还钱,否则就别怪娘家人不讲情面。
萨伊堪很想挺直腰板说你能怎么着?
你是什么门第,奈何得了贝勒爷?
偏偏胤禩最要脸一个人,为同一件事让他丢脸两回,萨伊堪想也不敢想,她只能暂且将人稳住,回说这件事不好办,要些时间。
三太太也不能留在八贝勒府盯着她,就说给她半个月,跟着也告辞了。
晚些时候,胤禩过来了一趟,问萨伊堪她娘家人过来干啥?怎么同胤禟扯上关系的?
萨伊堪才知道人是隔壁九贝勒带进来的,她心里气得不行,心道宁楚克就讨人厌,她男人也一个德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气归气,借这个机会,萨伊堪顺势将自己的为难说了,她没能耐兜住这事,只得告诉胤禩说娘家三婶眼皮子浅,她三叔因为丁忧的关系丢了官职,三婶就找上门来让她帮忙,不然就准备翻一翻旧账。
说着萨伊堪就抹起眼泪来,又说都怪她当初不谨慎,什么话都让她说了,胤禩还能再怎么着?只得拍拍她后背,让她别担心。
胤禩对萨伊堪娘家那头丁点好感也没有,他也觉得自己被对方坑了。
要让他帮忙官复原职,最好还能往上升一升,胤禩能办到,却打心底里不愿意。
他不得不应承下来,就因为不确定对方能闹到什么程度。但要让他吃下这个闷亏,他又不乐意,就想给崇文设个套,让他先高兴几天,回头再给苦头吃。
哪怕已经提前出局了,胤禩总归有张关系网,他回头就给安排了个不差的位置,让崇文上任去。虽然同样是在工部,新的职务比先前重要很多,崇文听说他福晋去八贝勒府闹了,起先还惴惴不安,等到有好消息传来,他就放下心高高兴兴回衙门去了。
好日子持续了两个月,工部就出了纰漏,跟着就牵扯到崇文,他一回身就下了狱。听说这个噩耗以后,三太太就想起那天萨伊堪的脸色以及带着恨意的眼神。
早先就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一切都太顺利,结果在这儿等着?
自家老爷她还不清楚?
小贪一点银两有可能,大错他哪敢犯?三太太先是后悔,后悔自己把萨伊堪逼急了,接着咒骂她是个白眼狼,从家里捞了那么多银两,丁点好处没带来,净招祸事!
骂得再响也于事无补,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三太太击鼓鸣冤去了,她非说自家老爷是冤枉的,要让衙门还他个公道。
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大,宁楚克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因为早知道本家那头是尝到甜头就甩不掉的,这些年,她同那边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不过遇上这种事,被关的是亲叔叔,他又坚持说自己是冤枉的,还装作不知情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宁楚克就同胤禟提了一嘴,想请他同皇阿玛说说,是不是派个立身正的彻查一番。
“我三叔那个人是个窝里横的,他没那么大胆。再说,三婶都敢去击鼓鸣冤,他恐怕真是给人背了黑锅……”
宁楚克话没说完,胤禟就听懂了,毕竟夫妻多年。
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爷进宫一趟,这事得挑明给皇阿玛说。”
当日,胤禟就进宫去了,明说不相信崇文那个废物蛋子能干这么大一票,又说他福晋都去鸣冤了,不如重新彻查。
康熙斜眼看来,问他今儿个怎么如此好心。
胤禟一摊手:“那有什么办法,他们再不成器也是宁楚克的娘家人,平时没啥往来,遇上这种事不得求到我府上去?我能怎么着?还能枉顾律例私自把人给放了?不如彻查一番,他要是真做了,给他个心服口服,他要是没做,也能还个清白。皇阿玛,儿子求您了,给我个清净吧!!!”
这话说得特别好,特别诚恳,特别实在。
对于他的为难,康熙很能感同身受,比如佟家和赫舍里家,每次出了事都来讲人情,早些年康熙对他们感情颇深,如今消磨得不剩什么了。
胤禟明摆着说是求恩典来的,要求也不过分,既然有人申冤,彻查也是应该的,康熙允了,回头就将这事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还指了铁面无私的四贝勒来负责。
老八先前也没料到能闹这么大,他做得没那么周全,总归留下了马脚。
再加上崇文那头的确是干干净净,他为什么胡来?贪污受贿?那钱呢?他那头对不上,顺藤摸瓜就摸到了其他人身上,那人知道轻重,没敢供出老八,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是胤禩的人,在胤禩的授意下动的手,为的就是陷崇文入狱。
再一深究,设这么大一个套,就是因为崇文他婆娘不满家里白出三十万雪花银,并且还搭上一条命,他们觉得如今的尴尬处境都是八贝勒和萨伊堪带来的,就想让他帮衬一把渡过难关,结果老八给他挖了个大坑,差点把人埋进去。
起先,兄弟们是感觉丢人,联姻常有,借福晋娘家之势以及得小妾娘家支持的也不少,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爷们和爷们谈,走妾室那头过,哄妾室去弄钱这还是头一遭,三年前众阿哥就跟着丢了一回人。
本来嘛,因为你不谨慎,承担什么后果都是应该的,你得负责把屁股擦干净。结果老八还心有不满,他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花了人家的钱还要对人家进行打击报复。
这种事,连吐槽都不知从何起,只能感慨一句,老八不可相交。
胤禩通过这一买卖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康熙那头没把他怎么着,也就是放在不尴不尬的位置,做无关紧要的事。后来新皇登基,广封兄弟之时就没给他脸,直接越过他给老九封了亲王,他继续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终其一生没被重用过。
对胤禩来说,尴尬丢脸落魄郁郁不得志,这比杀了他还折磨人。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眼下他就是气,气老九不上道净坏他事。
崇文出事之前,宁楚克他阿玛上任去了。崇礼升了半阶,如今是从一品都统,带着人练兵呢。他后来才听说兄弟的事,听说以后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就没赶回来,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早知道萨伊堪靠不住的,指望她不如自个儿争气,老想踩着女人往上爬,真是不嫌丢人。
又道这回事出得挺好,让他记个教训。
闹成这样,三太太恨死八贝勒以及萨伊堪了,大房那头还在做美梦呢,并不愿意清醒,两房就彻彻底底闹翻了。崇文回去之后没多久,老太爷主持了分家,本来他们两兄弟应该七三分,崇善占七,因为前头那笔烂账,最后说好除祖宅和祭田以外,其他五五对分。
三太太感觉亏了,不过崇文受了那么大罪,生怕后面还不消停,只想离萨伊堪以及还不清醒的大房远点,又想到二哥分出去的时候啥都没捞到,这么一对比,他还不算惨,就带着自己那份另置宅邸搬了出去。
当时胤禩没遭报应,只因康熙没脸告诉别人陷害崇文的是老八,以及他为什么干出这事。
不过后来他日子绝不算好,尤其在新皇登基之后,哪怕胤禟不计较,新皇替他计较,就觉得老八对不起兄弟,后来他处境艰难。
至于萨伊堪,没两年又坏了一胎,是个闺女,胤禩显然不是隔壁胤禟那样的宠女狂魔,生了闺女之后,她还是个妾。
再然后她又小产了一回,到新皇登基时,依然是个妾。
临死前,她也还是个不上台面的妾,哪怕有个身为亲王福晋的堂妹,府上也没人高看她一眼,只当她是个傻子,要不是傻子一手好牌能打成这样?
后头几年,她时常回想假如当时没想攀高枝,日子又是啥样?是不是举案齐眉儿孙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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