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想过自己没怀上,没想过那么赶巧诊出喜脉是胤禩做的一个局。
当时是为了拯救即将扫地的颜面,结果没救起来,后来胤禩一身颓废,只顾着埋怨天老爷不公平,怪皇阿玛无情,完全忘了萨伊堪的肚子。
萨伊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按照嬷嬷说的进补,仔细呵护着能让自己翻身的宝贝蛋。
日子一晃二晃来到她怀胎四个多月的时候,这时,有经验的嬷嬷感觉出不对了。
是很不对。
早先格格胃口极好,很闻得荤腥,丁点没受孕吐折磨,那时她们还道小阿哥懂事,没出娘胎就知道疼人。当时会那么想也不是没根据,虽然多数妇人在怀上之后都有种种不适,反应不大的也有,只是很少。再加上伴随着怀孕的消息而来的是她日渐丰腴的体态,这更是给了跟前伺候的人信心。
三个月的时候你可以说宝宝还小,看不出实属正常,到四五个月,按理说腰腹要胖一圈,她还是那样,小腹只不过微微凸起,瞧着同三个月时没什么差别。
萨伊堪也感觉不太对,不过她没经验,说不出个具体来。跟前伺候那几个交换了好几回的眼色,终于忍不住在私下里咬起耳朵。
“格格这胎,我瞧着不大对,掐指一算得有四个半月,咋没长呢?”
“是啊,要不是咱们手把手伺候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喝错了汤药。”
说到这儿,两人心里同时一跳。
想着该不会是叫人钻了空子吧?当日,她们就同萨伊堪提了一嘴,说:“格格这胎实在重要,是不是请个靠得住的大夫来看看,别让人钻了空子还不知情。”
萨伊堪作为八贝勒府的格格,要做什么都得经由福晋同意,要请到清清白白没让人收买的大夫实在很难,好在哪怕手里没先前那么宽裕,在子嗣问题上,她从来不抠,几番打点,终于得偿所愿。
人请来了,问题也跟着来了。
萨伊堪让大夫仔细看看,她腹中孩儿可好。
大夫隔着帕子将三指搭上,不多时他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恕我直言,格格您是平脉,不见滑脉啊。”医书上说,妇女无病而见滑脉,这是怀孕之相,而平脉,就是无病无痛的正常脉象,大夫一搭手就感觉萨伊堪身子骨挺好,比大多数妇人都要好,但这和怀孕扯不上关系啊!
起初,萨伊堪还没听明白,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大夫说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没怀孕?这不可能!”
要是疑难杂症就算了,寻常切个脉还遭遇质疑,做大夫的能高兴?老大夫就准备告辞,他连诊金都不要了,临走之前还甩了句话:“那就是在下才疏学浅,格格另请高明吧。”
早先,谁也没想过她根本没怀孕这种可能,这会儿经大夫一提,边上伺候的几个都心惊肉跳,她们想起来格格从诊出有孕至今,从不见怀孕的征兆,她小腹没阵痛过,也没有睡不好觉,更没有孕吐和抽筋……难道说是太医误诊了?
想想也没可能,他还能误诊四个半月?
几个奴才恨不得自己存在感更弱一些,生怕在这当口做了炮灰。萨伊堪没她们想的那么脆弱,哪怕再没有经验她也多少感觉到不对了,都说母子连心,这都四个半月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丁点互动。
有些情况,不经人提醒你想不到,一旦种下那颗种子,种种反常的表现就会在你脑子里不断回想,萨伊堪催着底下再请个大夫,换个人来,结果还是一样,也说她身子骨很好很健康,大夫提醒说这么健康不用过分进补,补汤可以停了。
萨伊堪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嬷嬷搭手来扶,叫她一把挥开,她撑着桌面咬牙道:“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没怀孕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是晴天霹雳,一开始总想不明白,太医为什么要造这个假,他是收了谁的好处?福晋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在房里静坐了半日,直到天渐黑,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诊出有孕实在老太太重病卧床的时候,那之后爷就替她求了恩典,只要能生下儿子,就给她升位分,升做侧福晋。
也是这个消息成功将她娘家那头安抚下来,莫说老太爷顺了气,三房那头都消了音,唯一失算的就是老太太没那个命享她的福,才有好消息,她撒手就去了。
当时萨伊堪只顾着高兴去了,没多想,这会儿她前后一合计,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这该不会是八爷做的局?
他怕老太太就那么去了,怕因此遭受非议,就想传个好消息过去将人安抚下来。让老太太放宽心养病是其一,让她娘家那头别闹了是其二。
等于说自己从来就没怀孕,八爷说生下儿子就升位分就是权宜之计。如果老太太没死,之后没闹到流言蜚语满天飞,八爷完全可以安排一次事故,让她小产,再送些东西来,好言好语安抚几遍,侧福晋的位置都不用送出……
想得越多,萨伊堪就感觉浑身发冷,她只一个感受,自己从来就没认识过这个枕边人。
关键是,事已至此,回头无路。
她左思右想,实在没法子,就让人去门口候着,等胤禩一回府就将他请来。
胤禩一身疲惫问她怎么了,萨伊堪就直勾勾看回去:“爷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胤禩没想到那块儿去,顺口问:“你指什么?”
萨伊堪将嘴唇都咬破了:“我今儿个不放心,偷偷使人请了大夫来,您猜大夫是怎么说的?他说我没怀孕!从头到尾就没怀孕!”
看她这表情,再听这话,胤禩猜想她心里有数,索性不再掩饰,他自顾自坐下,端起温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说:“当初你三叔三婶闹起来,你家老太太病重,爷的处境多尴尬?原想着假传一个喜脉,让你娘家那头高兴高兴,把当时的危机过了,之后你小产了就是,侧福晋的位置爷照样许你,儿子以后还能生……没知会一声也是怕你演穿帮了,爷想到事后你得知真相会失望,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萨伊堪跟到他旁边坐下:“那现在呢?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赶明你跌一跤,流了吧。”
萨伊堪还想问那侧福晋之位呢?她还没开口,胤禩将人揽进怀中,顺手在她肩膀上拍一拍:“侧福晋的位置迟早是你的,这当口不是提起来的时机,皇阿玛还在生爷的气。”
胤禩看着房里点着的烛台,眼里有两簇火苗明明灭灭。而萨伊堪,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照胤禩说的去做,本来,先前的事她也心虚,她娘家那头出的纰漏对八爷影响的确太大了。
萨伊堪这胎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是叫胤禩安抚了下来,她娘家那头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这胎要是能生下来,并且生个儿子,从长远看这笔生意没做亏,三十万值得。这胎没保住,那就等于白花了钱,连点浪花都没激起来,血亏啊。
大太太担心最甚,她想着萨伊堪先前就落了一胎,这胎又没保住,这样搞成习惯往后很难生,大老爷倒是一派稳重的模样,而三房那边,已经吵起来了。
本来萨伊堪要是能生下八爷的长子并且升位分做侧福晋,这是皆大欢喜的好消息,这样丁忧三载之后,有八爷照拂也不用担心步上老太爷的后尘。偏偏萨伊堪就是不争气,假如三年之后她还是个妾,八爷凭什么为小妾娘家三叔操心?
结果就是,大太太为了萨伊堪挪用公中银钱将老太太气病了,八爷补一刀送她老人家上天,逼得全家戴孝,家里有官身的排着队丁忧。等三年后出孝,人在翰林院的崇善或许还能复职,翰林院吃闲饭的多,崇礼自不必说,他本来就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并且还是九贝勒的岳父,他呢?他崇文怎么办?他能靠谁?
只要想到自己或许会走上老太爷的老路,从丁忧开始就郁郁不得志,崇文急得上火。
看他嘴上撩起泡,他福晋就问了一句,接着听他到了一箩筐苦水。
三太太原就小家子气,很爱计较,听了这话比当家的还要担心,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赚了好几圈一拍桌面说:“银子都让她败光了,她敢不管我们!”
“……万一呢?”
“她敢说一套做一套敷衍我们,我回头就把事情闹大了,让满京城都来看看,看看八贝勒多不要脸,我还要登闻鼓告御状!告他唆使妾室偷盗娘家家产!”
崇文从骨子里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真没想到自家婆娘这么有魄力,就小声说:“人家是贝勒爷,要拦你还不容易?”
“嘿!满京城又不是只他一个贝勒爷?我没门路我就去找你二哥,我还要去找九福晋,他们总有办法!”
还别说,三太太假如铁了心要搞胤禩,让他丢脸让他还钱,宁楚克笃定不会插这个手,但要是找到胤禟这头,没准他还真能帮忙开个路。
以前做兄弟的时候,胤禟处处维护胤禩,还求额娘出面帮他很多回。
那会儿他心甘情愿,他不计较,他觉得值当。
自从那年选秀之后,胤禟就变了,早先他有多信任老八,之后就有多厌烦,真的烦。最厌恶他虚伪的样子,知道他最好脸面就恨不得看他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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