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李慎行把营帐里头的东西掀的掀砸的砸,最后还是没舍得推了那一桌越夏整治的饭菜,气呼呼的冲出了营帐。
“别乱跑,饭还没吃完呢。”
越夏就跟在追一个小孩子一样,拦住李慎行,把装着雪白鱼肉的碗递到他跟前。
“你太瘦了,还不好好吃饭,对身体不好。”
李慎行看着越夏,眼神里像是落满了星光。
“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李慎行猛的靠近越夏,本来是想逼她后退,没成想越夏稳稳的定在那里,任由李慎行靠进,李慎行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眼里倒映的自己的影子,连忙后退的就变成他自己了。
“别乱动,摔倒了怎么办?”
越夏拉住他,抬起手来,李慎行慌忙的想要避开越夏伸向自己的手指,可是却被越夏眼里泛着的泪光镇住了,让越夏的手抚上了他脸上丑陋狰狞的疤痕。
“疼吗?”
越夏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像是四月春天的暖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拂过他的心。
他听见自己回答说。
“我不知道。”
他反问。
“丑吗?”
越夏的指尖沿着他脸上的疤痕勾勒,扫过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温热的触感让李慎行觉得有一种酥麻的电流传遍了全身。
“不丑,像一只凤凰。”
……
“飞天寨地势险要,进出都有关隘,所以易守难攻。”
“我要吃你做的松鼠鳜鱼。”
“我建议还是先派人去探路。”
“必须把鱼刺挑干净了。”
叶殷忍着怒气,看着李慎行只顾着和越夏说话没有一点心思放在战略布局之上。
“王爷!您知道要是剿匪失败了,皇上会怎么惩罚我们吗?”
李慎行这才转头瞥了叶殷一眼。
“那不是你的事情吗?干我何事?”
这难道是仗着皇帝的包庇彻底不打算管事了。叶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受李慎行的气,如今又被对方挤兑了,可他还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剿匪,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可剿的。”
李慎行对叶殷如临大敌的态度嗤之以鼻。飞天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唯一能管事的孙飞虎还是个拧不清的,寨中人心不齐,不用朝廷出兵,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土崩瓦解的。
所谓剿匪,不过是他的好哥哥想自己掌握政权的一次尝试罢了。
就凭他?
他对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没有一点兴趣,如果可以他早就不想管了,被调开也好,之后哪怕皇帝把这李氏王朝给败了个干净,他也绝不再插手朝政。
现如今在这里和叶殷扯皮拖延,只不过是想再多呆一些时间,因为身边的越夏。
李慎行看了看越夏娴静美好的侧脸。
如果回了京城,她是不是就会离开他了。
毕竟他是李慎行,不是李怀瑜。
他比李怀瑜晚出生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李怀瑜注定是皇帝。
李怀瑜拥有父皇母后所有的爱护。
李怀瑜有一张宛若神精心雕刻的脸,沐浴着所有人喜爱的目光,而他只能对着冰冷的宫殿,饿的嚎哭也无人关心。
他夺走了所有人。
那越夏呢?
肯不肯留在李慎行的身边?
李慎行和李怀瑜
一时之差,云泥之别。
两字之差,犹隔天堑。
……
李慎行多希望飞天寨上的那帮蠢货能多支撑个几天,奈何蠢货就是蠢货,不过三天,飞天寨不战而败,只因为高层内部分裂,内斗严重,为了争夺孙飞虎空缺下来的位置,不过几天就自相残杀的没剩多少人了。
他们班师回朝了。
李慎行自回朝那天开始就拒绝再见越夏,周围见过他们王爷面对越夏时完全放松状态的亲兵都很纳闷。
他们还以为这一次回去王府之中会多一个女主人呢。
毕竟这样温柔体贴,貌美如花还眼瘸的姑娘也不好找,他们还以为王爷会抓紧时间把人给拿下呢。
“越夏姑娘!”
越夏见不到李慎行,也没人敢让她做事,所以越夏每天更多的时间就是在马车中发呆,偶尔停下休息的时候,走下马车放放风。
叶殷趁着他们一行要停在驿馆过夜,而越夏终于下马车来了,就赶忙跑了过去和越夏搭话。
“嗯?”
叶殷对着越夏那张美人脸,说话的时候都有点结巴。
“越夏姑娘,我看你最近都呆在马车之中,肯定会很无聊,所以我就找了些有意思的书来拿给你看。”
……
李慎行愤然的关上窗户,旁边的人看他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一副随时要吃人的样子,都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连叶殷那样的人也能靠近你,那你遇见李怀瑜以后呢?”
李慎行纵使不太愿意承认,可是事实的确是,李怀瑜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多少女子一见他就倾心交付。
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一个大个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很快就睡了过去,连灯都没有吹熄。
夜晚很是宁静,只有雨声淅沥和风声婆娑,远处是悦耳的蛙叫,透过雨幕传来空明和清新。
一阵清风拂过,推开了窗子,吹熄了蜡烛。
越夏关上窗户,走向蜷缩在床上的身影,她给他盖上被子,从背后把他抱在怀里。
手掌轻轻,轻轻的拍着他,一如穿越了几个人生,初遇那个受伤的少年时。
她也经常这样安抚着他入睡。
直到他紧缩的眉宇慢慢放松,冰冷的四肢渐渐伸展开来。
越夏揽着他轻声低语。
“别难过,我在你身边。”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是谁,我都能找到你。”
第45章 凤求凰
雨后的夜空似乎把星星都洗涤的更加明亮了一些。
张天师登上观星台, 望着远处的星星,掐指一算,面露喜色。可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
……
却说京城中的金丞相府中, 相比其他地方的雕梁画栋, 金府的后花园之中竟然有一处破落的茅草屋,那里头有一个俊秀的书生在读书。
他是和金府小姐金牡丹有着父母之约, 媒妁之言的婚约者张子游,只是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的他并不奢望真的能求娶丞相府上的大小姐。
只不过是他的钱用完了, 根本不够他让他读书到科举, 如此他才来金府, 表面上是为了让金丞相履行婚约,实际上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蹭饭趁住的。
金丞相说他如果能高中状元,就把女儿下嫁给他。
若是他真的能高中状元, 丞相是不是真的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敢和府上如此金碧辉煌的丞相大人攀扯上关系。
到时科举前把婚书一退,若是中了就当是完成了自己父亲的心愿, 若是不中,那他就回乡去做个教书先生,娶一个宜室宜家的姑娘, 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灯火摇曳,他翻着书页,清朗的读书声传到不远处湖面上,一只漂亮的锦鲤跃出水面, 带出一涟清泓。
夜色转淡,原本沉寂的城开始热闹起来了。
离京剿匪的队伍也回来了。
“参见皇上。”
叶殷对着殿上的皇帝行礼,而李慎行则悠哉悠哉。他有特权,可以见皇帝不用行礼。
“爱卿平身,此次剿匪,你立下大功,朕会好好奖赏你的。”
皇帝对着叶殷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什么青年才俊,什么足智多谋,将此次剿匪的功劳全部都堆在了对方的头上。
李慎行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皇帝看他这幅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功劳被抢而表现出任何委屈,心火腾的一下燃烧到了顶点。
“朕听说慎行你这次不仅延误军情,更是耽于美色,如此放肆,即使你是朕弟弟,朕也要好好罚你!”
朝中所有的人都立马竖起耳朵,等着看不可一世的王爷栽跟头。
就连刚刚还因为被皇帝夸的有些心虚的叶殷也忍不住暗自期待起来皇帝对李慎行的惩罚。
“朕不仅要停了你所有的职务,还要罚你禁足三月!期间停了大内对你的所有供应。”
所有人一听,都面露喜色。
李慎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貌似这种惩罚正和了他心意一样。
皇帝并没有看到李慎行因为自己的惩罚而对自己变得敬畏,他依旧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是偏偏却像是在嘲笑他不敢真的动他。
明明是一个祸星,却偏生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自小那些自己无论读多少遍都读不懂的书,他看一遍就读懂会背了。
不过就算那样,父皇依旧厌恶他,喜欢自己。可是如果一直表现得过于愚钝,父皇对自己的喜爱肯定也会慢慢消减的。
于是他就和李慎行交易,他帮他应付学习考核,帮他处理父皇和大臣出给他的难题,他只需要背下李慎行给自己的答案,然后给他吃的还有自己不要的旧衣服。
毕竟母后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哪有空注意李慎行是不是被宫人克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