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旦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你家有四个‘飞毛腿’,就是一直跟着你的那四个,怎么进宫来就没再见过他们了?”
听得这话,李成秀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好气地道:“什么跟着我,那四块货可是大爷!”武旦笑问怎么回事,李成秀气鼓鼓地道:“他们是我爹派来看着我的!”
对老爹为什么派人看着李成秀,武旦没有兴趣,武旦感兴趣的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你干嘛?”李成秀警惕地问。
“我想借用他们一段时间。”武旦说:“你是知道的,我手头一直没什么可用之人,现在用着的都是我大哥给我留的。他们倒是好用,只是我最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想要先冷冷他们。我一时间也抽不出人手,所以想借你的人一用。”朝李成秀拱拱手,谄媚道:“帮帮忙,江湖救急!”
这话上道。
朋友有急难,自当伸以援手,这是江湖道义,必须遵从。
“借可以!”李成秀一顿,讪讪地一笑,又言道:“不过,我得收租金。”
“行。”武旦早就摸清李成秀的脾气了,二话不说便应了李成秀的要求。
当着武旦的面,李成秀大大方方地抱出一个小铁箱子来,放到了几案上,摸出钥匙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你这是干什么?”武旦奇怪地问。
李成秀不答,只捉笔忝墨,唰唰地在小本子上笔走游龙,只见得上面写道:“天佑无年,六月初七,武旦租借李成秀麾下部将‘飞毛腿’兄弟四人。”
武旦懂了,李成秀这是在记账呢。于是很好意地提醒李成秀:“你还没有写多少租金呢!”
李成秀咧嘴一笑,回答:“那个写不了,咱们是按业绩提成,怎么提,看你以后怎么使他们吧。危险系数高的,收得就高,危险系数低的,收得就低。回头,你每差他们办一件事我就会在这上面记上一笔,隔一段时间跟你汇一回身世就可以了。一笔笔地我会记清楚的,你放我不会多记的。”
武旦:“……,可是如何提成,你也没有写。”
李成秀继续笑道:“这个也没法写,都说了嘛,危险系数高的收得就高,危险系数低的收得就低,这个要视情况而定的。……行了,你别操这些心了,回头我都会一笔一笔记清楚的,提多少我每一笔都会记清楚,放心,放心,我拿我的人品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多记一点点!”
武旦:“……”
这是什么节奏?感觉咋这么不好哩?
李成秀小心翼翼地合了小本子,将其宝贝似地放回到小铁箱子里。武旦朝小铁箱子里头瞥了一眼,只见里头一整箱都是本子,大本子,小本子,红皮本子、绿皮本子、紫皮本子和黑皮本子……武旦莫明地感觉头皮发麻,指了指箱子里面,结结巴巴地问李成秀:“这些该不会全是记的我的账吧?”
李成秀再咧嘴一笑:“不全是,不过大部分都是你的!”
“……”武旦绝倒。
虽然是回了家,吃了晚饭,外头的天也全黑了,可武旦却还有事要忙。这一向都是如此,每天晚上都会忙到半夜,吃晚饭,以及吃晚饭后和李成秀打几句嘴仗,不过是他中场休息,休息完了还得继续上场。
几十份奏疏和卷宗被武旦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会忙活到几点。
武旦要加班,李成秀也不得闲着。一来钱庸的事挂在李成秀的心头,二来她得为明天的泾阳之行做些准备。
但愿钱庸的事能够顺利解决,但愿明天泾阳之行风平浪静。
李成秀让人拿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是红的又是黑的,还有白的、灰白,都是些粉末。她坐在那里一会儿拿小瓶儿装,一会儿又裁了纸将其分成份包起,还拿针线把它们缝在衣服里……
武旦看了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凑过来问李成秀:“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成秀正干得专注认真,武旦突地出声把她吓了好一跳:“啊,你干嘛?”赶忙把东西护住,不让武旦碰,“走开,走开,干你的正经事去,莫来窥探我的隐私!”
还隐私!
武旦嗤之以鼻,可却拿李成秀没办法:“不看就不看,小气样。”
李成秀连推带搡地将武旦赶走,连忙抱了东西进里面,别上门,专心地继续。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半夜时分,二妞总算是回来了。
二妞悄然回的东宫,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她跟李成秀说道:“已经办妥了。”
“怎么回事?”李成秀追问。
二妞回答:“是钱大人的小孙子被人绑架了,人已经救出来了。”
“什么?”李成秀大吃一惊,钱庸的孙子被人绑架了!
听得二妞一番解说,李成秀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要钱庸替他们办事,要在李成秀和武旦在劲阳之行上结果了他俩。之所以绑了钱庸的孙子,是想逼迫他在李成秀明天带的药中做手脚,好便利他们。
“可查清楚是什么人了?”李成秀问二妞。
二妞眨着眼睛委屈地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李成秀一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二妞瘪着嘴说:“不知道就是我不知道。”
这话答得可真有意思了,这是说她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吗?
“说是被打跑了。”二妞突地又来了这么一句。
看样子,这里面有故事。
“说是?”李成秀期望二妞能说些什么来,可是她注定失望了。
二妞的眼眶以可见的速度变得红了,眼眶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李成秀无语道:“好好的你哭什么?”
“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功,加倍练!”二妞捏着拳头带着哭腔发誓。
李成秀再次怔愣:“怎么的又说到练功的事上了?还有,好好的你干嘛要逼着自己学武功做什么?”
“抓坏人!”二妞咬牙切齿地发誓:“我要把世上的坏人都抓干净!”
好宏伟的志愿!
李成秀佩服之!
但是,这孩子是受什么刺激了?
仔细问过后李成秀顿时无语了,原来这丫头早就开始跟大妞学武功了,只是学艺不怎么精……想来也是,十二岁才开始学,又才学了这么点时间,能精到哪里去?今天晚上二妞受打击了,解救钱庸小孙子的时候闹了好一场混战,二妞雄心勃勃地去给她的小姐办大事,哪晓得临战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跟大妞学的那些“好功夫”竟全是花拳绣腿,面对狡猾狠辣的歹人的攻击完全无招架之力。因为她二妞的不给力,所以钱孙的小孙子才受了伤。
二妞,全是让自己的无用给气哭的。
“行了,行了,你才练了几天武,回头时间长了,武功自会精进的。”李成秀不甚有诚意地安慰了二妞两句。
原来钱庸的小孙子受了伤,难怪他没有和二妞一起来东宫。
李成秀叫二妞下去休息,二妞却发狠地说要去找大妞,加倍努力练功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二妞走后不久,九生匆匆而来,禀道:“宫门临有人来报,说是钱太医在凤凰门外吼宫门,要求见太子和太子妃您。”
他,到底还是来了!
李成秀喜不自胜,忙说:“让宫门临的放他进来。”六生应下去了,李成秀又与另一人道:“去请太子到翠屏阁。”
翠屏阁离凤凰门近,离这“凝碧挽玉”也不远,是以,李成秀很快就见到了钱庸。
“小师妹,小师妹!”钱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见李成秀就急急地喊:“是他,是他!”
“是谁?”武旦从崇教殿赶过来,虽然路远些,却来的恰到好处。
“是……”钱庸的话戛然而止,他似有些意外武旦也在这里,呐呐地看着李成秀。
“是谁?怎么不说了?”武旦奇怪道。
钱庸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道:“是,是方喻。”
“方喻?”武旦的眉头就是一皱:“你不是弄错了?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谁能想得到呢!”钱庸叹道,情绪已经基本平静了下来。
“真是方喻本人?没有看错?”李成秀还是有些怀疑。
钱庸斩钉截铁地回答:“肯定没错,更何况认出他的又不只老臣一人。”
“还有谁?”李成秀和武旦异口同声地问。
“齐小侯爷。”钱庸回答。
齐泰?
李成秀和武旦齐齐地皱眉,一起问:“齐泰怎么也在?”
“说是碰巧了,今儿是小侯爷当值。”钱庸回答说。
武旦想了想,今天好像真是齐泰巡城当值,便不再疑他:“你是说齐泰也说那人是方喻?”
“正是。”钱庸说:“不仅小侯爷这样说,连他身边的人也都这样说。”
那便是没错了,齐泰跟方喻学过武,他对方喻自然是很熟悉的,他身边的人自然对方喻也很熟悉。
可正是这样,李成秀和武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本是死了的重罪之人,活过来兴风作浪了……
“我去一趟大明宫。”武旦与李成秀说,他叫钱庸跟他一起去大明宫,说着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