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就着儿媳的话寻了个台阶,这就算不再提要回怀远县的事情了。
其实三个儿媳中,唐氏这个大儿媳,和自己的出身一样,是武将世家延安侯唐胜宗之女。
且婆媳二人又一向住在一起,唐氏更是对这位婆母敬重有加,所以太夫人待唐氏,也就更为亲近些。
婆母借坡而下,唐氏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太夫人的话回道。
“母亲这可愿不得旁人,这话还是母亲当年说的。说如雪那孩子,是天上药童转世的!”
“这自己的哥哥都病了,她能不急着为其医治?难道还能袖手旁观,在一旁看着不成!”
“你这张嘴最是讨巧,理全让你一人儿说了,却还来编排我这个老婆子!”
“我是说过如雪那孩子,是药童转世的,可她懂药未必就识医啊!”
太夫人年轻时,可是无理也能辩出三分理来。这老了老了,越来越像个孩子。就算对着儿媳,这嘴上也是不输半分的。
“是,是,是!儿媳哪有母亲看的明白,不过儿媳相信,如雪一定能将她哥哥的病给医好,母亲只管安心等着消息!”
“若是母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差个婆子回怀远去看看!”
当初,朝廷接到宿州水患、瘟疫,骤起的急奏时。太夫人就差点儿急晕过去。
所以陆承祖夫妻,才会如此担心,不敢让母亲赶那么远的路回祖宅。怕老人家身体吃不消。
“一群没用的奴才,能顶个什么事儿的!”太夫人又瞪了兰若等人一眼,不过却没再吵着要走。
就在一屋子的人,坐着喝茶的时候。二门传话的婆子来报,说是怀远祖宅那边儿,原来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刘妈妈,进京来替三夫人和大小姐送信儿来了。
“母亲,您看这不是来了消息!”唐氏一边儿朝太夫人说笑,一边儿命人将人带进来回话。
不一刻刘妈妈带着采莲和采荷走了进来,三人磕头行礼后,等太夫人叫起了,这才敢起身回话。
刘妈妈这一路倒也不累,一是车夫没敢把车赶的太快,二是采莲二人照顾的确实很尽心。所以进门时,脸上并未见疲惫之色。
“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在祖宅好好养着,怎的这会子进了京,可是祖宅那边儿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崇宇和如雪出事了?”
太夫人有些心急,也不等刘妈妈开口,自己就先问上了。
“太夫人放心,三少爷和大小姐好着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刘妈妈先回了太夫人的话,她自十岁起,就跟着太夫人,最是知其脾性。若是话回的慢了,只不定太夫人就真的急了。
一听孙子和孙女没事,太夫人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别人跑来跟她说这些,太夫人一准儿是不信的,可这刘妈妈,她是知道的,这人绝不敢在她面前说半句虚言。
刘妈妈见太夫人身上一松,就知自己的话太夫人是信了的。
心想着,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让她跑了这一趟。又见太夫人等着,这才敢继续回话。
将瘟疫初起时,三爷是如何被灾民误会。又是如何被知县请去了县衙问责。
大小姐是如何派陆峰,替三爷解的围。之后又是如何安置府内外的奴才。
并在袁大人下令,封了陆府的时候,如何帮三爷出主意,免了袁大人的麻烦。
甚至将三夫人身边的秦妈妈一家,关进柴房等等。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一遍。
而对于金府少爷,和燕王三子的事,也提了一二。不过着重还是提了大小姐当初的无奈,和一心为陆府着想的心思。
☆、第五十四章 万金家书
太夫人担心孙儿们,想要回怀远祖宅去看看。却被老太爷和儿子给劝了下来。
大夫人唐氏,正不知要如何,才能解了婆母的心头气。就听下人来报,在祖宅荣养的刘妈妈,带了三夫人和大小姐的信进了京。
忙命刘妈妈近来,在太夫人面前,将祖宅的人和事,一一禀告清楚。
“好,不亏是我们陆府的大小姐,有见识、够决断!”
太夫人听了刘妈妈的话,一脸的兴奋。坐在榻上一拍身边的炕案,一脸的自豪。
手劲之大,震的案上的茶碗“叮当”乱响。吓了屋里所有人一跳。
“嗯,如雪那孩子,倒是比去岁来时更稳重了。心明眼亮管中窥豹,行事更是兼权尚计,不错!”
陆老太爷也很喜欢这个大孙女,虽说孙女自小,就与常人家的孩子不同。
可行为处事,却是守礼知节,所以他也一向很放心。
这件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金府和燕王府两边也参了进来。
虽说眼下没出什么岔子,可纸终包不住火,人心最是难测。保不齐以后就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坏了孙女的名声。
好在孙女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长计远虑,早早的就使了一计李代桃僵。
刘妈妈刚才说的时候,太夫人还有些担心,怕老太爷因为孙女出手为外男医治而生气。
这会儿听着老太爷的话,就已知没事了。可也不愿再提起此事,侧过头看向了大儿媳。
“如雪那孩子倒是有些手段。要我看,还是老三家的太绵软了些!”
“不然又何至于让那些婆子们,欺到了头上。怕是如雪那孩子,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碍着那是她母亲,这才一直隐忍至今!”
“这下倒好,趁着这事,将那些个不省心的,全都打发了去。”
一想起孙女,太夫人是一脸的欣慰和自豪。可对于三儿媳,她虽说不讨厌,可却喜欢不起来。
“母亲说的是呢,儿媳原也觉得小叔妇这性子好,还羡慕的很呢!”
“可叫母亲这么一说,倒像是在夸儿媳,这泼辣性子更讨喜些!”
身为长房长媳,唐氏可不敢就着太夫人的话,乱编排妯娌。
不然万一传了出去,只会让人戳她的脊梁骨,坏了她贤德的名声。
“你倒是会捡话儿的,我哪句话赞你来着?”
“这会子只儿媳近前侍俸,母亲心里头若是赞着别人,那儿媳等下回去,就拿着巾帕,躲在那屋子里头大哭去!”
“就你见日的没个正形,也不怕两个儿子见了笑话!”
“在母亲面前,儿媳也是半个孩子呢,要笑就由他们两个自笑去!”
几句话逗得太夫人脸上,再没了阴沉,就连老太爷的眼中也透出了笑意。
大夫人见翁慈二老,虽为孙儿们脱险而宽慰,可脸色却仍有些阴沉。忙陪笑的打了两句哈哈,多劝了几句,两位老人,这才将心里的不快扫了去。
大夫人这才又接着说道,“如雪那孩子,可真真是个人尖子!”
“不论小叔妇是个什么性子,可那孩子的眼里,却是容不得一粒砂子。把那岂子小人,看的清楚着呢!”
“像咱们这样府第宅门里出来的小姐,又哪一个不是如此!”
“倒是如雪那孩子,虽跟着她母亲住,却没随了她的性子。这番作为,倒有些像我年轻那会儿。”
见太夫人这么说,大夫人也跟着接到。
“那还不是全仰仗着母亲,教导有方。咱们陆府的大小姐,上有祖父祖母疼着!”
“还有我们这一众伯父伯母宠着,就连她那几个兄长,也都护得紧。可却偏没把孩子养的娇气了!”
“只这一点,就足以见如雪那孩子是个好的,宠不坏去。”
京城里的勋贵人家,常有内府宴会。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这些人精似的内宅妇人,又有哪个是看不清的。
大夫人也常拿这些闺阁女子,和侄女相比。这不比不知,一比之下,侄女的性子人品,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她又怎能不多偏疼一些。
“你多偏疼她一些,倒也是有的。二房那边离的远,可每回来信,也都会问起如雪。”
“说是如雪这几年,可是年年都往北边儿寄送药材。就连那菊花枕,敷脸的面霜,也是没有一年落下的!”
“这么好的孩子,又哪里能不召人喜欢的。”
婆媳两个又多打了两句哈哈,太夫人这才看向刘妈妈。
“你离府时,崇宇的身子可是好全了?如雪那孩子怕是累瘦了吧?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的补补?”
“我看也别等到阳月了,这就派个人回去将她们兄妹接来。还是在我身边看着,我这心里才踏实!”
太夫人讲了这么会子话,也不外是想寻个借口,又要旧事重提。
“回太夫人话,三少爷确是已然大好了。大小姐虽说薄减了些,但精神却很好!”
“二位小主子怕太夫人您担心,还写了信。三爷和三夫人也写了请安信,都在那木盒子里装着呢!”
刘妈妈一进门,就将装有信函的木盒,交给了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兰若。
至于太夫人后面那句话,明显不是对着刘妈妈说的,所以刘妈妈只回了前半句,就低下头等着主子问话。
“母亲怎的又心急了,没的又急伤了身子,若是让如雪那孩子见了,还不知怎个心疼呢!”
“刚才刘妈妈进来回话前,还叮嘱了兰若,拿了宁心丹出来。可见如雪那孩子,可是个心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