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潇不禁感叹,难怪龙经理进公司后一帆风顺,短短两三年就做到了中层。男人靠起皮相来,简直无往不利。原本得知他身世艰辛,她不免还有几分怜悯。但越往后听越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学历不低,能力不错,如果靠自己在北京打拼,还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选择了最便宜轻巧的一条路。既然做了选择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何况对方还有恩于己,结果他不仅知感恩、不念夫妻之情,反倒欺凌妻小,实非大丈夫所谓。现在还出轨成性,把无辜的人拖下水。”齐雨潇越说越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侬哪能嘎有意思啊?”朱琳见她义愤填膺倒有些好笑,家乡话都飚出来了,“你们看看,这遣词造句活脱脱是个古代侠女啊!喂,让你作我们公司包青天好伐?给你龙头铡好伐?”
“她就是个热心肠,你别打趣她了。”孟凡静温柔笑道,“程总有什么处理意见?”
“先让他处理好家里事再来上班呀。他老婆闹成这样像什么话,大男人不要面子我们公司还要的呀!”
齐雨潇追问:“那顾曼曼呢?”
“不知道。应该不关她的事情吧。咦?”朱琳奇怪道,“你怎么关心起她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没有。”齐雨潇摇摇头,不好揭露内情,“顺便问问而已。”
*******
几个人吃了饭又回去上班,下午齐雨潇的人事调令就出来。办公室里的同事纷纷恭喜她,场面一度很热闹,直到孟凡静从办公室出来叫走了顾曼曼,大家才稍微收敛点。
“潇潇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曾怡君趁大家散去,才磨磨蹭蹭到她办公桌前。
“想什么呢!”齐雨潇把整理好的文件往她手上重重放去,“我的人当然跟我走啊,快去收东西!”
“啊?”曾怡君有点不敢相信,“我可以一起去二部吗?”
“不然呢?”
“啊啊!真的吗?”她登时兴奋起来,“太棒啦!我还以为我没人要了!”她欢欢喜喜地跑去收拾东西,在心里不停地感叹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跟对了人,这下就不用担心转正的问题了!
齐雨潇也没闲着,麻烦同事把她的东西搬进新办公室。
没一会儿,顾曼曼脸色惨白地从孟凡静办公室出来,回工位上拿了随身的小包,一言不发地提前下班了。
齐雨潇长眉微蹙,感觉有点不太对。
“叮咚——”电脑上跳出内部系统有新消息的对话框,她点打开一看,原来是孟凡静。
凡静 说:
曼曼被停职了。
☆、第 26 章
什么?
齐雨潇十指舞动,急忙回复。
齐雨潇 说:
是公司的决定?理由呢?
凡静 说:
嗯。龙现在反咬曼曼勾引他,破坏他的家庭。
齐雨潇 说:
可是顾曼曼是被冤枉的呀!
凡静 说:
你看看
琳琳 说:
姓龙的不知道给那白富美灌了什么迷药,小姑娘现在还是非君不嫁。她爸爸来说情要开除顾曼曼。你说有意思伐?小姑娘拎不清她爸爸也拎不清呀?这种男人怎么还能要的啊?
琳琳 说:
刚刚听程姐说,上头讨论了,要帮龙摆平这件事。那么顾一没势力二没背景,现在只好牺牲她了呀
齐雨潇 说:
凡静姐,你有什么打算?
那边等了很久才回复
凡静 说:
尽力而为。
齐雨潇关了对话框,心里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
顾曼曼和龙耀祖双双被停职。
公司的意思要保龙耀祖,开除顾曼曼。人力资源部的程经理怕顾曼曼去状告公司,引起不必要的劳动纠纷,于是很反对这个处理意见。
但大家看着系统文件上的措辞,都知道木已成舟,很难再有反转的余地。
茶水间里,孟凡静捧着咖啡叹息:“女人打拼事业还真不容易。”
齐雨潇有些沉默。
孟凡静拍拍她:“我已经留不住她了。”为了部下而跟上司斗争,虽然失败,但她也的确尽力了。
“告诉她了吗?”齐雨潇面上也一片愁云惨淡。
“她在问。孟凡静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昨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听上去状态很不好。”
齐雨潇忽然眼睛亮了亮,“我到二部就带了曾怡君,手上还有个指标,我去找总监申请?”
“算了……”
“总要试试嘛。”齐雨潇转身就走,回头跟她招招手,笑着说,“凡静姐你保密啊。”
她敲了敲王总监的门,得到了许可才推门而进。
王总监见是她,亲切地微笑:“哦,小齐啊,来,坐。找我有什么事儿?”
“总监,是这样,我刚到二部,对同事们还不是很了解,福海那个案子前期准备工作他们也没参与,做起事来没那么方便。所以想从一部调个人过来,可以吗?”她坐下来,乖巧地申请。
“可以啊。”王总监很好说话的样子,“你想调谁?”
她故作轻松:“顾曼曼。”
“这……”王总监脸色一变,明显地尴尬了,“小齐啊,这个事情,你也知道的,不好办啊。” 他笑了笑,“这样,你换一个人,一部其他的人你都可以调配。”
“总监别骗我了,”齐雨潇笑着装糊涂,“整个媒介部内部的人员调配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哪有什么不好办呀?”
“哈哈,小齐你就别给我带高帽子了!顾曼曼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影响多不好。”总监皮笑肉不笑,“如果你要是为她来说情,那就打住吧,这个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她忍不住了:“总监,这个事情凡静姐和我都知道,顾曼曼是被骗的。公司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不妥呢?其他女同事知道了,恐怕也要人人自危吧。”
“既然你们知道我也不瞒你了。”王总监喝了口茶,避重就轻,“上面要保龙经理,这你应该知道了。”
“那就要牺牲掉她吗?”她忿忿不平。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总监摆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了。除非有更能耐的人帮她,不然顾曼曼只能走人。”他倒是好心劝她,“还有,我说小齐啊,这个做人呢,还是圆滑一点好,你这个时候强出头是要吃亏的。”
齐雨潇见总监把话说绝,又为自己考虑,也不好再油盐不进。一颗心沉了下来,她勉强点点头。
孟凡静见她一脸凝重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同事一场,我们也算尽力了。”
齐雨潇弯了弯嘴角,很是无奈。
她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愣愣地望着电脑显示器发呆。
王总监的话在她脑子里回荡,除非有更能耐的人帮她……
哪里有什么更有能耐的人,总不能让顾曼曼也去骗一个跟公司沾亲带故的小姑娘吧?
……
等等!
她突然想到孙少谦。
齐雨潇坐起来。
孙少谦是集团董事会成员,比他们公司老总还有话语权啊!要是他开口,哪怕龙经理有后台也大不过企业所有者吧!
可是……
她又靠了回去,有些沮丧。
孙少谦会帮她们吗?
……
要找叶城出面吗?
要因为这件事情去求叶城吗?
齐雨潇扪心自问,值得吗?她与顾曼曼交情远不至如此地步。
可是知其平白受冤,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更何况,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手段威胁……她无法不联想到自己。
这让她怎么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如果曾经她也能遇到一个人帮她,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伤痛了吧?
那个时候,无助彷徨的自己,是怎样走出来的呢?
电脑的屏幕长久没有操作,黑了下去。她呆呆地望着,里面的人也呆呆地望着她。
就当是积德行善吧,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帮过去的自己吧。
希望有一天,她遭遇不平时,也能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头一次,她盼着周末快点到,可以去东苑丽景。叶城上周在外地出差,她去了也没见到人,也是头一次,她期盼叶城一定要在家。
*********
周末,东苑丽景。
叶城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书,余光瞥见楼下大门被打开。他抬眼往花园瞥去,见齐雨潇笑眼弯弯,带着一身春光而来。
院子里的阳光像是水,仿佛被她一踩,也跟着一步一步溅进了屋子来。
他的目光又回到书本上。
没一会,屋子里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个声音甜甜地唤他。
“阿城?”
阳光忽然让人目眩神迷,叶城看着书本上的字符,一个一个都跳动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齐雨潇在旁边落座。
“工具书。”叶城见她神色有异,故意等了等才开口,“怎么了?”
“周末要见孙少谦吗?”齐雨潇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其实她也不小了,职场上的你来我往不是不会。她知道谈判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过早暴露底牌,但面对叶城——还是算了吧,趁早把小心思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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