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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妇女解放记 完结+番外 (西梁国主)


  董小乙被这话噎住,倒是收了手,骂骂咧咧催二人走。捧珠等人见那两人被枷压得佝偻,都眼圈发红。张小甲忙忙塞银给喽啰们,又软话捧着董小乙,才让那枷松了些,不至于皮破血流。
  南县众人见张邪道和王狐狸被枷起来,都呼朋唤友来看。只见那张邪道竟是个清秀小官人模样,哪有甚么道袍法器。又瞧那王狐狸,是个娇艳女娘,也没甚么毛绒尾巴,一双脚也是人的脚,哪有狐狸蹄子。
  众人见这两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势,暗觉有戏,都熙熙攘攘挤在北县。等县衙升堂,原告上来,却是个油头无赖,后面跟着几个闲汉,满嘴喊冤。
  那些北县人见了,俱可惜这官人女娘,都说好个齐整模样,就要折在这里了。那些藏在人群里的叫花们,都暗暗传话,若是张四哥的大妻姐要出事,大家一哄而上,抢人就跑。
  那胡县尊洋洋坐在堂上,眼都不看,摔下令牌就要打杀威棒。却听那张邪道开口道,自己在府衙听过多少案,从没见过打杀威棒的,如今府尊不打县尊打,难道这县尊竟能越过府尊不成。
  胡县尊审过多少案,从没见过这等刺头,大怒道:“你这泼皮,这‘明镜高悬’的匾是官家所赐,就算是进士也得磕头哩,你一个草芥小民,怎受不起这杀威棒”,又疑心这邪道有后台,听得左右说这厮是穷苦人混了个掌柜,便恍然大悟。
  “果然是这穷贱们刁钻,那些富户,言语一吓就瘫倒,就算有几个硬头,抬出这匾,也软了手脚,哪像这厮,见了匾也不怵,真是麻烦”,胡县尊想着,“这邪道先不论,那王狐狸可真是个妖精,这腰儿软软,胸口鼓鼓,若是抱在牙床上,定是软绵滑腻”。
  张小九见这胡县尊呵斥自己后,又色咪咪地盯着嫣娘看,心中不悦,便挡住嫣娘,说道:“胡大人,我跪在匾下,已是全了忠君之意。料想官家赐这匾额,是要您明察秋毫,关那杀威棒何事?若我们无罪,白白被这棒打死打残,又找谁诉苦去”。
  胡县尊见这张邪道油嘴滑舌,心中大怒,立时摔下令签,就要行刑。谁知右手刚摸到签盒,就被郑师爷叫住。
  只见那师爷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这厮扔下话头,若是他妆个残病,就有小人去御史台弹劾您。这邪道像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先审案,逮到他短处再说”,胡县尊本就心服这师爷,便顺着台阶下,将杀威棒揭过不提。
  等问那邪道是怎样修炼妖法,吸食血肉,那邪道竟叫起屈来,说自家一个本分人,哪来的血肉妖法。那“乾坤二气论”是外祖告诉自己的,只是能分辨色盲病,连国师都称赞哩。
  又说见刘大姐可怜,才赎回来准备雇在酒楼。许是酒楼名声被抹黑,那大姐扭捏不肯来,被歹人害了,怎得怪到自己身上。再说这几日自己整天在酒楼,证人一大堆哩,就算是倏忽几刻不见,也没法子从南县飞到北县去害人。
  胡县尊听得,问酒楼众人,都说三掌柜成天价在酒楼的。刘无赖在一旁听得不服,插嘴道:“他们都一个酒楼的,谁不包庇这邪道”,张小九回他:“劳您驾,指出个目击证人来”,刘无赖吭哧几下,眼角一扫,立时站出个闲汉来。
  只听那闲汉说这邪道如何杀人分尸,又扔到野狗洞里,狂笑而回。张小九嗤笑道:“你看得这样清楚,若我真在杀人,怎得不上去阻拦,还一路跟到野狗洞”,那闲汉梗着脖子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是邪道么,谁人不怕”。
  张小九问道:“你说那野狗子吃大姐,且说说那狗子的皮毛花色,洞里是否有它狗”,又说:“我杀人定有凶器罢,是刀是剑,几寸几分”,那闲汉被逼急了,说了个“一只黑皮癞狗,三尺长剑”。
  那闲汉刚说完,堂下就有叫花笑道:“那瓦子附近的野狗全是黄灰的,哪有黑狗,我张三吃了多少狗肉,还没见过黑狗哩”,那闲汉听得,补了句“许是黄灰的,看得不甚清楚”。
  谁知那叫花又笑道:“噫,我竟记错了,记得那里都是紫狗,哪有黄灰的”,那闲汉本要张嘴答“许是紫狗”,却被刘无赖剜了一眼,噎得咳嗽起来。堂下众人见了,哈哈大笑,还有叫花帮腔道:“甚么紫狗黄狗,是他自家吃了人怪在狗子上罢”。
  胡县尊见这些穷贱嘴里抹油,各种瞎扯,全吐不出个清楚证词。若要判这邪道,那证人却前后矛盾;若这邪道无辜,那大姐又是谁杀的。正头疼间,却见郑师爷回来了,偷偷进言,那县尊听了,立刻抖擞起来。
  只听得这县尊说道:“刚才仵作验了,刘大姐是被三尺长剑所伤。先不管是甚么野狗,这凶器没差。张邪道,你今日起就拘在牢里,等宣判罢”。
  张小九听得不服,喊道:“那血肉一团,骨头零碎,怎验得是三尺剑所伤”,又说:“我被诬告便罢了,王东家有甚么罪”。那县尊却不理他,只令衙役将这两人投进牢里。嫣娘因是女娘,不好在公堂上抬头说话,听得这判罚糊涂,也呼起冤来,却被那公差捂住嘴,拖进牢里。
  堂下众人见状,都喧哗起来,谁知那县尊惊堂木一敲,说是这邪道的凶器已符合,王狐狸说不得背后搀和,两人扣下日后再审。因这堂退得甚急,叫花们还未出手,就被公差们赶到一边。丐帮张小三气得咬牙切齿,叫上弟兄们,赶到王家酒楼寻王老娘说道。
  话说张王两人一路挣扎,被丢进一个恶臭小间里。那公差本要揩油,却被嫣娘一口咬到手上,便甩了个耳刮。张小九去拦,也被打倒在地。那公差踢了一阵,踢得爽利,才哼了声走了。
  嫣娘忙去看那小九,却见小九满脸是血,一动不动。嫣娘边哭边摸出绢儿擦血,却见隔壁有个黑黢黢的人盯着自己,说道:“你只顾哭他,却不顾自个。那宋大看中你的皮子,今晚就来奸哩”。

☆、第45章 姚黄落淤泥

  话说嫣娘听得那黑黢黢的人说话,被惊了一跳。等细细看去,却是个女娘模样,全身腌臜,腿上流脓,形容可怖。
  那女娘见嫣娘露出不忍之色,叹道:“前月我来时,还可怜旧人,今日新人也可怜我了”,又说:“这是你家官人罢,倒是个疼惜人的,我家那个一进来就软了,任我被欺负,还换到他牢,让那宋恶狗夜夜奸我”。
  嫣娘见这女娘流下泪来,竟在脸上冲出苍白两道。那女娘抹了泪,又在地下抓把脏污,抹在脸上,说道:“弄得腌臜些,少受那宋恶狗的罪,你也赶紧涂上,说不得那宋恶狗嫌弃,今晚能放过哩”。
  嫣娘听得心惊,又见那污秽甚是恶心,恶臭扑鼻,说不得是排泄之物,顿时呕起来。等消停下来,因自家露丑,忙向那女娘道歉。谁知那女娘道:“这里还讲究什么礼数,熬日子罢了,就算活个一年半载,也受够了罪”。
  嫣娘整理自己后,把小九的血污擦干净,抱在怀里,不让那腌臜沾上。那女娘见小九晕着,说道:“怕是被宋恶狗踢到气门上了,先别动他,睡上一觉许能醒来”,又说:“我刚来时,还解下金丁香换药,却被抢走打骂,这屋先前的女娘也被抢了丁香,连耳肉都扯掉了”。
  嫣娘钗环都被董小乙剥去,只留一对丁香被头发遮住。嫣娘听得,心里发寒,向那女娘道谢,解下丁香藏好。又和那女娘攀谈,听得是南县姚富商的七女,名唤琪蕊,嫁与魏家。大伯子不忿她娘家进贡五色梅花发财,提携得他二弟抖了起来,等那宫里的贵人倒台后,便诬告说是弟占兄财。
  姚蕊娘察觉不对,说大伯子要害自家,官人却不信,还说是姚岳家不肯拉大兄一把,大兄心里有气骂骂便罢,哪会诬告。又怪蕊娘没让娘家提携大兄,不然大兄怎会放出狠话来。
  姚蕊娘气得发抖,说我只嫁你一人,没嫁你一族。你堂兄堂弟的货,姚家没打对折?那些出了五服的魏家人,姚家没帮扶过?去年你表兄打秋风,竟打到姚家,若不是母亲怕我受气,早赶出去了,哪会拿出银来。我嫁你却拖累娘家,羞得连娘家都不敢回哩。
  本以为这话能点醒他,谁知那官人却将蕊娘打倒在地,骂道:“长舌妇儿想挑拨我魏家,你姚家千好万好,还嫁我魏家做甚”,乱踏一顿,扬长而去。
  蕊娘受气挨打,几日才养好,却错过时机。等姚蕊娘和魏二官披枷到县衙,见到早有准备的魏大官,已是晚了。
  那魏大官将弟弟家财五五分,一份给了北县县衙。等这姚魏占产案结束,北县县衙众人都添置了妾侍新屋,十分满足。
  魏二官进了牢里,被那别有用心之人吹吹风,就把蕊娘献了出去。蕊娘跪下求他,哭道两人从小定亲,说好白发相守的,官人怎得如此狠心。
  那魏二官说此时连自己都保不了,哪能护得住你,再说这宋牢头能给我换个干净大间,每日还有肉菜哩。若你顺了他,我便分一半肉菜与你吃。
  魏二官本以为蕊娘会应承,谁知蕊娘啐了他一口。那魏二便扯着蕊娘头发往墙上撞,还骂你这不贤妇,饿死官人,不能传宗接代,怎对得起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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