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斋说:“你把地上的包提到我腿上。”
陶斯然拎了一只包放在他腿上,唐老斋看了看:“不是这个,是有表的那只袋子。”
“呶,这个是送你的。”唐老斋捏住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使不得,唐老,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陶斯然吓了一跳,老先生手里捏的,就是他在城里替老先生买的天美时手表。在美国多少年了,陶斯然动过心,想买一块美国名表。可是,生活一直不是太宽裕。
“拿着,男人嘛,就应该有几块像样的表。你不是说就要工作了吗?那更应该有一块手表。“
“好吧。”
“想不到小然子挺有用啊,能够替老夫进城购物。”唐老念念道。
“小事一桩。”陶斯然笑着说。
“今天啊,老夫特别想听听邯郸的故事。小然子,你在电脑上搜搜看,芦零王的小朝廷在邯郸,老夫没去过邯郸,那里还有古城址吗?”唐老斋坐在藤椅上,平视着前方。他要陶斯然买的东西,还堆在地上,并没有拿走。看来也不是急用的,也可能就是一时兴起,要送陶斯然一件见面礼。
“好嘞!”陶斯然听说可以用电脑搜,这是他的特长啊,大海捞针他都可以做到,何况就是找一个名字。
“在我们的传说中,上古时的人类始祖女娲,在邯郸古中皇山上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她的神力赋予了这些泥人生命,邯郸的名字写在华夏历史的开篇,它是传说中人类起源的地方,而邯郸的神奇之处却远不止于此。许多历史巨变都是从邯郸开始的,它们是源与流的关系。”
陶斯然找到一条,读一条。
“公元前259年,秦始皇嬴政生于邯郸,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对中国乃至世界历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当年的稚嫩婴儿,由邯郸出发,消灭诸侯,统一中国,建立不朽功勋,成为万世景仰的千古一帝。”
“哦,哦,这个好,这个好。”唐老斋仿佛第一次听说秦始皇生于邯郸。
“邯郸还有两大倾城美女赵姬(秦始皇的生母)和罗敷……”
这个,老唐批道:“一派胡言。罗敷是个虚构人物。秦始皇生在邯郸,那他母亲赵姬应该是邯郸人,至于说美,也是说说的。”
“唐老,秋妃应该是倾国倾城的吧?”陶斯然拍了一句马屁。
“秋妃,我们江洲的女子,在声音上就胜人一筹,婉如黄鹂。在水色上又胜中原女子一筹,个个是粉面桃花。秋妃是个出类拔萃的美女,更是一个才女子啊……”唐老斋点点头,又点点头。
“邯郸作为一座文化名城的另一个令人惊奇之处在于,和邯郸有关的成语多达3000余条,“胡服骑射”“邯郸学步”“完璧归赵”“负荆请罪”“黄粱美梦”“毛遂自荐”“纸上谈兵”“围魏救赵”等等耳熟能详的成语典故皆出自邯郸。”
“几乎每一个时代,邯郸都会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它包括新石器时期的磁山文化,春秋战国时期的赵文化,曹魏时期的建安文化,北齐时期的石窟文化……”
“好了,好了……贪多嚼不烂……”唐老斋打断了陶斯然的话,说:“那么,邯郸地名怎么个出处?网上怎么说的……”
“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说法,在邯郸的东城下,有一座山,名曰邯山。单,是尽的意思。邯山的尽头,即邯单。又因为作为城廓,城名需从邑,所以单字加邑(阝),遂有邯郸。”
“果然没文化,这个解释不妙。山的尽头又是哪里呢,远的没边了。”唐老斋说完像突然关了开关,再无言语一句。
也许是在回味吧,毕竟邯郸是秋妃生活过的地方。叛臣谢锜被递解进都城,刘爱莲等罪臣家眷同时被解押进都城。在宫中陪后来的芦零王好几年,是个教习嬷嬷。利用这个身份得到机会见过当朝的皇上毗零王,迅速上位被皇上宠幸。
秋妃生活过的邯郸,是唐老斋的心结。都说爱屋及乌,好像时隔两千年,邯郸城里还散发着秋妃的香粉气。
唐老斋啊,你可真是多情哟。
这晚的陶斯然早早地进了属于自己的卧室,手机上了线,等待着前女友、文科学霸、号称百科全书的章萦缇把答案给他。
秋妃是怎么死的?坊间传闻秋妃与毗零王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宫中有人想扶这个孩子当皇帝,匆匆找到江洲时,想不到秋妃刚刚去世。
这故事的真实度如何?唐老斋对秋妃的研究究竟到什么程度?《枕鹤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写的,完结于什么时候?书里会有她与毗零王育有一子的记载吗?
故事变的扑朔迷离。
这个秋妃,值得人沉醉。
☆、14,女巫 重生
唐老斋与陶斯然两个人被困在美国大西洋东海岸的某老年公寓里。
大雪连续不断下了四夜三天,积雪几乎埋住了房子,公寓区里的树木也差不多陷在雪中,偶尔落下的雪雾在雪后的阳光下闪着单纯的色彩。
一连三四天,陶斯然与公寓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在雪地上开掘出一条条小路。
“小然子,拿点东西吃吃,饿坏了吧?”唐老斋与相依为命的陶斯然关系迅速地融洽起来。
“老爷子,你真是神算啊,去城里一趟,购买的吃食够吃半个月的。”陶斯然终于想起自己在城里以飞快的速度,按照老爷子的清单购买回来的东西,大部分竟是吃的。
“老马识途,都是活得久了的原因。”老唐低低地说。
“小然子,你的女同学,研究古典文学的那个,找到秋妃怎么死的答案了吗?”唐老斋问。
陶斯然摇摇头,情绪有些低:“可能她忙吧,刚刚生了宝宝。”
“女同学到美国,学语言的可能不好找工作呀。不要紧,小然子,不要泄气,我们自己找答案。”唐老斋坐在阳光底下。
雪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气温快降到摄氏零下20度了。
少有的酷寒,好在暖气效果不错。服务中心送来的饭菜越发单调了,西兰花,天天都是水煮西兰花。
“唐老,人真的会重新投胎吗?”陶斯然抬起头,木呆呆地问。
唐老斋眼睛没有看陶斯然,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对话。
老半天过后,唐老斋清了清嗓子说:“人啊,就像青草、虫子、江水一样,也像山顶的云,天上的雨水一样,生生不息。死去的会复生,死死生生无穷已。这个,还是早些相信的好。”他像是回答陶斯然,也像是自问自答。
日头漫长,这天,陶斯然根据秋妃《枕鹤记》里的章节,给唐老斋讲起了秋妃的弟弟叛军统帅刘雨锡重新投胎的异事。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三伏天,兖州的土地都快烧红了,火焰一样的毒日头晒啊晒啊。空气仿若能点着一般。
大片的玉米竿儿烧枯了,不知是哪个挨杀的放了一把火,玉米地烧啊烧,烧了两天两夜。
一片焦土。
天都被烧红了,乌鸦在烧焦的枯枝上“刮乌刮乌”地叫,令人毛骨悚然。
河里的水干了。
地面发烫。
知了嗓子扯破了。
远远地有人看到一身缟素的巫医,往日落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有些匆忙。
一向淡定的女人,她也有步子加快的时候。
你说怪不怪,多年寡居的一个女人要临盆了。
人都要快死绝了。
饿得头昏眼花,多年独居的女人却要生娃了。天上干打雷,天天干打雷,闷闷地响,地动山摇。
巫医被喊去接生。
一只乌鸦横向贴地飞行,有力地刮过一道弧线。
敢情是热昏了头。
可是有只乌鸦却像带路的一样,在巫医不远不近的地方飞着。
进了一个破落的院子,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哼哼。
巫医进了门,再走到黑乎乎的屋子,掩着的门里,草铺子上刚落草一个男婴。
巫医就近一看,一个浑身紫色的东西就在女人的两腿间。
就近一探,已没有声息。
巫医拎起瘦骨伶仃的新生儿,拍了拍肚皮,没气,没动静。
那女人眼睛睁了一下,有气无力,只听得她说:扔掉,扔掉,孽障,把那小孽障扔掉。
巫医摇摇头,看了一下那娃,估计是死透了。
唉,是个不愿意投胎来世的,这黑漆漆的世道,不来也罢。
巫医刚转身想走开,一声长长的老鸦叫,“刮------”。一只老鸦一头栽倒在柴门。
哦!哦——
巫医吓得魂飞魄散。
转头看看那刚生育的妇人已一命呜呼。
巫医进退两难。眼前横着的一大一小两具没气的东西。屋子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啊-------
刮乌——刮乌……
乌鸦在门外叫。
这时,一声脆响“梆”,什么东西结结实地撞下来。
巫医吓得差点尿失禁。低头一看,那浑身紫黑的婴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偏不倚地盯住了巫医的脸。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真的,那小东西睁了眼,睥睨地盯住了巫医。类似于电闪雷鸣的一瞥。一个刚落草的婴孩的眼神,像针芒一般,准确地刺穿了女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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