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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穿]反派的朱砂痣 (青衫书生)


  横竖自己已是身在地狱里的人,再多一桩罪孽也不为过,莫景却不一样,他还有机会,干干净净地过完这一生。
  “唉...阿芷,还是我来吧。”莫景长叹一声,没有松手...信不信鬼神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罪孽,由我来偿还。
  我承诺过,说好要照顾你的。
  他掰开徐芷的掌心,温柔却执拗地用自己的方式将她救赎,徐芷有些愣,坐上高位后她很少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了,杀伐的疲倦和午夜梦回的空虚早已充斥满她的人生。
  她一直把严慎言当一缕光,却好像,忽略了...身边的人。
  这种情绪莫名,徐芷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却偶尔会在与男宠寻欢作乐时,希冀看到莫景脸上...吃醋的表情。
  只是七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徐芷不得不清醒,莫景喜欢的...是自己的母亲,那一段姐弟恋,已耗费尽眼前男人所有的爱恋。
  说来微妙,徐芷对待严慎言时,总是小心翼翼,若说爱,更多的是源于求之不得吧,可是对于莫景,也只有在莫景面前,她会变得像个小女人,不再是朝堂上独挡一面的女帝徐芷,而是轻轻唤着莫叔叔,柔和下来的徐芷。
  她不明白,这算不算喜欢?
  思怵间,莫景手上森寒的倒勾已要穿向苏袖月的琵琶骨,地上的人却仍旧一动不动,莫景真的心生几分佩服了...
  若非真晕,照她淡定如斯,日后必成大器。
  思及此,他手上力道悄然加重,打算一次到位,少些折磨...
  情况已危急到如此,哪怕苏袖月的额头上密布着冷汗,她的长睫依旧连眨都不眨。
  “住手!”清清冷冷一声怒喝从室外传来,苏袖月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下来...严慎言,你这个救场,来得太及时。
  “臣...拜见圣上,”他不慌不忙地行礼,微微不悦道:“我的人,先带走了。”
  苏袖月愣了愣,未曾想,他也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慎言,你的语气,是在问罪吗?”徐芷听言,黯然低垂着眼眸,她真正在乎的是...严慎言的态度,拿这小僧下手,只是不肯发难于严慎言而已。
  她一开始,其实就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也拿着皇权牵制得很好,只是多多少少的纵容,让严慎言日益强大起来,事到如今,这个人,已完全不受任何人掌控。
  徐芷难免是不甘心的,这就好像你苦苦追逐了许多年的事物,你以为只需要时间就可以牢牢掌握,却发现正是因为时间,这件事物已慢慢成长,一点一点不受掌控,眼睁睁地从你手心流失。
  很少人,能做到不计较。
  徐芷还想再说些什么,严慎言已把“昏迷”的苏袖月搭到了自己背上,他一步一步极为沉稳地走向殿外,待旁若无人地跃过门槛,才回眸对徐芷道:“圣上——”
  “下不为例。”
  啧啧啧,趴在他清瘦却有力的背上,苏袖月不禁暗叹,现在的严慎言...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这要搁现代,妥妥的男友力max,她闭着眼顾自想着,丝毫未注意到前面的人眸色的变化。
  出皇城的路很长,严慎言一路静默无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了很久,他才停下脚步,未回眸,只淡淡问到:
  “不累吗?”装了这么久。
  “嘿嘿,你知道啊?”苏袖月尴尬一笑,打算从严慎言背上跳下来,却被他扣得更紧了。
  “上来容易,下来难。”他略略一句,又不缓不急地往前走。
  “你喜欢背啊,那你背啊。”苏袖月索性无赖起来,紧紧勒着他的颈项,似赌气般,忽然想到什么,她稍稍松手,认真问道:“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来得刚刚好吧?”
  “是啊,”严慎言低头无奈一笑,“来得早了点,正好看见某人...”
  “用力地撒泼,还挺——”
  “生动卖力的。”
  苏袖月一惊,这“和蔼可亲”的语气...严慎言,不会是认出我了吧?


第40章 丞相作妖时⑩
  “严三...”严慎言忽然唤了苏袖月一声,背着她的礼仪手也不由紧了紧, 漫漫余晖扫过宫墙, 映在他眉眼上, 说不出的孤寂。
  “什么?”苏袖月低低应了声。
  “严错, 叫严错好不好?”
  “错?我做错什么了?”忆起先前,苏袖月越想越气,顺手揪了揪他颊边的一缕青丝。
  严慎言沉默了。
  良久......才道:“是我错了。”
  “那...你又做错了什么?”他的颤抖通过挺直的脊背传来,苏袖月怔了怔,指尖从他颊边滑落。
  “不知道啊。”严慎言的声音压得很低, “也许做错太多,错得太过了。”
  “错得太过?”不知道为什么,苏袖月总觉得“错”和“过”这两个字咬得格外低沉压抑。
  “你放我下来吧。”她心里怪怪的, 却明白...这层薄薄的窗户纸, 谁也不愿意捅破。
  “不,我们回家。”严慎言深吸一口气, 背得更紧了,离得这样近,连苏袖月呼吸的频率...都是那样清晰, 熟悉。
  你知道吗?有些东西, 刻入骨髓,总会在不经意间留露出来。
  你的动作, 你的字迹,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因为喜欢。
  ***
  回丞相府后, 严慎言不知想到什么,摸了摸苏袖月毛毛的发顶,莞尔一笑就离开了,十分神秘。
  倒是小九儿过来陪着她唠嗑,他说了很多,严慎言怎么怎么,苏袖月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没礼貌,但她确实是故意的。
  其实...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是一句也不敢听进去。
  那些平平无奇的描述,曾是严慎言挣扎痛苦过的岁月,如今都化成一柄刻刀,让苏袖月被碰出一下血后,就躲开了。
  不是怕疼,是怕留下伤痕,留下牵扯,留下羁绊。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晕眩难受,是因为严慎言的喜欢吧。
  抬至眼前,锦带上圆满的光亮红得刺眼,苏袖月却想逃。
  “只差一点了,袖月...”脑海里忽然响起空灵飘渺的声音,循循善诱中似乎带着急色。
  是卿瑾!
  他一直监视着自己...
  苏袖月很清楚这一点,再遇严慎言,她就试着态度消极,果然...卿瑾按耐不住了。
  此刻,站在往生台旁注视着一切的卿瑾,掀了面具,狠狠捻在手中,若雪砌的指尖滑落下一滴滴血珠......
  苏袖月,你又让我失望了。
  卿瑾愤怒地拂去往生台上的画面,苍白的唇几欲透明,一字一句却比冰雪还要森寒:“第二次,苏袖月,收起你该死的同情心,若再出意外,我不介意第二次抹去你的记忆,从头开始。”
  回到最初的你。
  瞧瞧,失去已穿梭过这段记忆的你,面对是容珏时,做得多好......
  卿瑾重新戴上面具,望向最角落博古架上摆放的七个白玉瓶,他指尖轻划,月白色的光芒越过时,仿佛是障眼法,透着绯色的瓷瓶变为五个,而不仅是容珏那一个。
  “咳咳...”卿瑾收回法力,咳出一滩血,严慎言的一血迟迟未到,他早已入不敷出,强行突破禁制的下场便是如此。
  拭去唇角血渍,卿瑾直起腰,想瞬移到门外,一次又一次,都以磕在冰冷的门板上告终。
  “还是...出不去吗?没有她苏袖月,我就如同废人吗?”卿瑾痛苦地合上眼眸,整颗心似千疮百孔,即便如此,面具下的那张脸也呈现不出丝毫阴暗残忍的表情。
  连唇角,都是微微扬起。和煦若清晨第一缕光线。
  仿佛他整个人,只有光明和善,与黑暗和恶泾渭分明,连边都不沾。
  “呵...光明和善被困在这里,觉醒了恶。黑暗和恶被流放在外面,衍生出了善。”卿瑾压抑地念着,沉默良久,终是凝神对苏袖月道:
  “袖月,求你...尽快回来。”
  求...我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恍若一场地震,让苏袖月惊得失去分寸的同时,脑海里也闪过零星的片段。
  像是裴彧,像是云笙。
  一阵阵炸开了的疼潮涌而来,她承受不住昏迷过去,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却很模糊。
  再醒来时,苏袖月抹去额角密密麻麻的汗,她直觉...关于这个梦,需要一把钥匙。
  一把钥匙...让所有变得清晰。
  拍拍心口,那里似乎仍心有余悸,她踢上鞋,想开窗透气,却在推开的瞬间,见到了立在窗边的那抹身影。
  “等很久了吧?”她问。
  “比在宫里那次久一点。”严慎言转过身,挺拔如竹的身形愈发俊逸,苏袖月望过去,他的发梢清爽了不少,似乎修剪过。
  怔愣间,发顶忽然一暖,她本能轻颤,却在看到严慎言唇角满意的弧度时了然。
  “结发同心,我勉强...分你一些,就当江湖救急。”话落,严慎言抬手,把苏袖月颊边的短发捋至耳后,“明日去麓山书院吧。”
  “为什么?”苏袖月摸着由严慎言剪下的发,惋惜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何必如此,还有书院的事......”
  “严错,你从来不会问这么多问题的。”严慎言明朗一笑,“何其荣幸,我一个一个回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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