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不同,秋桐此时倒是很高兴这‘舅老爷’的到访,见沈莙动身,二话不说便跟着她一块儿去了。
陈嬷嬷左拐右拐的,最后却到了沈砚书房边上的一个小耳方。秋桐替沈莙开了门,自个儿倒是自觉地站在门口道:
“奴婢替小姐看着门,小姐只管进去吧,许多年不见了,该和舅老爷好生说说话。”
沈莙无奈,自己进了屋。屋里没什么摆设,看着倒还算宽敞。李崇身边只跟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小厮,见屋门一开便主动回避到了耳房后门的屏风处,避免了和沈莙打照面。
李崇原就富裕,如今承了其父的生意,穿着打扮就更像一个富商了,单看一眼,倒比沈砚这些京城里的官老爷穿得还要金贵些。他与沈父年纪相当,蓄着山羊须,和李氏不同,相貌上过于平庸了些,俨然一副古装剧里富员外的样子。
沈莙叹了口气,这些年过去了,所有人都有了不同的模样,变化最小的竟是眼前这位。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轻声唤了句“舅舅”。
☆、同里镇(三)
李崇看到沈莙行礼,笑得和蔼可亲,向前几步便将人虚扶了一把,热络熟稔的样子倒像是这些年一直低头不见抬头见似的。
沈莙显然不太习惯他对自己过于‘热情’,李崇笑容满面的样子也难以让人把他和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多年的人联想到一起,这令人不自在极了。
“十来年没见你了,你如今也出落成了个大姑娘,倒比你娘亲当年还要水灵。”
沈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如今她早已不去怨恨李崇当年做法,但那也代表着李崇于她而言也只比那些陌生人多个名号而已。
“南边生意忙碌,难为舅舅想着进京庆贺大哥的喜事。父亲现在在前头待客,许要稍稍等上一会儿,不若叫下人先上一杯凉茶吧,也好叫舅舅歇一歇。”
李崇对沈莙的疏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也不拉她坐下,只依旧站在原处道:
“我自然知道沈老爷忙,今日来原也不是为着见他或是庆贺什么婚事,只因我想要见你一面,若是平常沈老爷不忙碌的时候,只怕左推右挡的最后未必能见面,不被打扰地好好说几句话。”
沈莙心里倒明白,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只因今日沈葮成亲,王氏和沈砚都一门心思扑在婚礼上头,没了精力来嗝应她,这才三言两语打发了李崇来和她见面。若是平常日子,只怕他们有千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阻止沈莙见李氏的娘家人。
“既是这样,舅舅可是有什么急事?”
沈莙略带试探地问了这么一句,说实话,她也实在猜不出这舅舅在江南经商忙碌得不得了,不远万里地进京来见她究竟为的是什么事。
李崇是经商之人,深谙说话处事之道,脸上和蔼的表情实在恰到好处,对着沈莙循循善诱道:
“莙儿,你可愿意和舅舅一起到南方去?”
沈莙只是先试探试探,没想到对方第一手牌就扔了个王炸,弄得她久久回不了神。这句话若是在她七岁那年听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外加把李崇当成救世主一般崇拜着。可是如今终于得到了他这句话,在这个诡异的时刻,沈莙却半点喜悦也没有,除了觉得荒唐,还觉得莫名其妙。
“舅舅是不是喝酒了?怎么大白天的尽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李崇一点也不去责怪沈莙话里的防备和冒犯,他只是含笑说服道:
“莙儿,你如今也已经快要满十九岁了,沈府里沈砚和王氏可半点也没盼着你好。舅舅知道,这些年不曾来看你,叫你伤了心,可我有我的苦衷,不敢多求你能够体谅。你就要到婚配的年纪了,若是还留在沈府,只怕王氏不会轻易松口,她是你的嫡母,负责张罗你的婚事在外人看来天经地义,要拿这个拿捏你也容易得很。难道你真要听他们的安排,嫁一个破落户吗?那样的话后半生岂不毁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受委屈。你若愿意跟我去南方,舅舅自然想办法接你出府。江南富庶,同里镇亦是小桥流水美不胜收,在那里咱们李家乃是大户,替你寻一个私交甚笃家底殷实的官宦人家并不困难。家里奴才丫头都有,你也不必看王氏脸色过活,到了南边就是正正经经的李家小姐,吃的用的使唤的都比在京城要强上不少,好生娇养着,说了亲家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岂不比在这里好上太多了。”
若是从前,哪怕再早个一年,沈莙都会对这样的条件动心。可是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事情,如今局势并不明朗,京城和南方又各种牵扯不清,再加上姬浔的缘故,李崇此时提出要带她南下,这对她来说就成了个有些荒诞的笑话。
“舅舅说的不无道理,愿意替我考虑也是出自亲情。只是外甥女如今正在内庭当差,还未到放出宫的年纪,只怕要辜负舅舅的心意了。”
李崇并不失望,看起来似乎不打算轻易松口,
“你只要有这样的心,旁的事都不用你操心,舅舅自然会替你打点办妥,后宫之中未满年纪放出来的女官也不在少数,少你一个也碍不着什么事。只要有心,自然不怕成不了事。沈砚和王氏那边我自有办法。”
沈莙听他说得认真,没由来的心里一阵烦闷,尽量控制了自己的神情客气道:
“不劳舅舅费心,只是我生在京城,亦在此处长大,二哥沈菱教养一场,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自己擅自决定。如果要去江南,心中也实在舍不下二哥。我心意已决,只能辜负舅舅一番心意了。”
李崇挑眉问道:
“真的不愿同我去南边?”
沈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碍着对方是个长辈,因此又点了点头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李崇复又眯着眼睛笑了,看起来有些无奈,又像是早就猜测到她的反应一般不见失望,
“我是为你好,该说的都说了,你不领情也没办法。”
沈莙皱起眉头,看着李崇身上透着柔光的丝绸制衣,突然就有些不安,总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李崇说完那话,往后退了几步,直走到后门旁的屏风处才打停,偏着头却是在对那一直闷不吭声的小厮说话。
“那边托我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她既不愿意跟我走,余下的就该你来解决。”
沈莙心头一颤,眼见那小厮从屏风后头闪了出来,缓缓将头抬起,却是一脸狞笑,被认为早已离京的裴榕。
“你怎么……”
沈莙心头大骇,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地就要往外头跑,连带着开口想要大声嚷出来。
裴榕哪能让她如愿,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手用力扳住了她的身子,一手则掩住了她的嘴。沈莙只感觉自己被两条铁臂牢牢困住,一阵钝痛从被箍住的两边手臂蔓延至肩胛骨。
她被吓得魂儿都没了,拼命挣扎,用尖尖的指甲不住挠着裴榕捂住自己嘴的大手掌。裴榕本就一身戾气,见她扑腾,干脆松开一手迅速在沈莙后颈处用力劈了一下。身前的人立马就身子一软,眼看是撅过去了。
一旁的李崇帮着扶了沈莙一把,将人往裴榕肩上送时还多问了一句,
“那瑞王必然在她身边放了眼线,你可处理妥当了?要不然别说是带着她,你我也不能平安离开京城。”
裴榕冷哼一声,对着李崇皮笑肉不笑道:
“这些事情我自然清楚,若没有事先解决那些人,也不会冒然来劫她。马车就在沈府后头,那里连着京郊,我们即刻启程。”
李崇早已将方才笑容可掬的样子敛去了,冷静自若的样子倒和他更为相配,就好似不久之前那个和蔼无害的人并未出现过一样。
屋内安静久了,门口守着的秋桐终是有些不太放心,她皱着眉头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声响时立马就慌了神。伸手敲了敲门,高声问道:
“小姐,外头老爷找,小姐?”
秋桐唤了几声,里头半点回应也没有,她不再犹豫,急匆匆地推开了门。
屋里静悄悄的,沈莙挣扎时踢倒的小圆椅子就静静地躺在正中央。后门敞开着,早就没了人影。
秋桐吓坏了,冲出后门又跑了十来米,左看右看都找不着半点踪迹。好几个丫头端着东西走过,秋桐上前一问,却都说没见谁从这里走过。
沈莙和李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秋桐即便对关于姬浔的事一点也不了解此时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她不敢再耽搁,撒开腿没命似地跑去前头寻沈菱。
前院到处都是外来的宾客,沈菱亦和自己在国子监的同窗说着话。秋桐一个年轻丫头虎头虎脑冒冒失失地闯了过来,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菱原也是有些怒气的,可定睛一看,秋桐脸色苍白,眼角泪花都急出来了,这让他心中一沉,立马就反应过来是沈莙出事了。也顾不上其它,沈菱拉着秋桐便往后头去了。
才刚站定,秋桐便急道:
“二爷,小姐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菱见她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心觉不妙,立刻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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