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湄一直认为沈莙是聪明的,甚至在某些地方看得比旁人要清楚长远多了,此次她冒着风险对自己说这番话,显然是真心为了自己。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权衡一番自己在惠妃心中的分量,可是上次赵昭仪的事她也看在眼里,尽管平日里厚待沈莙又如何,该利用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该构陷的时候也毫不心软……
眼前少女诚恳而又担忧的眼神在烛火的摇曳下显得弥足珍贵,秦湄定了定神,心中又羞愧又不安,一时之间红了眼眶,她本就聪明伶俐,此时心中已有了定论。
“阿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往日里咱们日日待在一起,在这禁宫之中也只有你待我之心是不掺杂其它东西的,我不是个不辨好丑的人,即便有时糊涂,可你的好我都记得。此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另有一桩事我闷在心里许久了,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心生不安。你在上阳宫遇袭的事我没有遵守诺言,为着一己私利将你所说的都如实告诉了惠妃娘娘,因而你二哥在国子监的事……”
秦湄已是鼓足了勇气要和沈莙说出实情,原以为对方会生气责难,可抬头一看,沈莙却是淡笑着,目光和煦地看着她。
“我知道,那件事也并没有那么难猜……”
秦湄愣了一瞬,越发觉得心里难受了,
“是我对不住你……”
沈莙看着秦湄不安的神情,心道自己到底没有看错人,她和秦湄,到底没有彼此辜负。
“没什么好对不住的,真要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姐姐,我心里藏着事,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此事虽与姐姐没有干系,可我到底是隐瞒了。此时还不能对姐姐全盘托出,只盼姐姐日后知道了,不要怪罪于我。”
秦湄被沈莙有些讨好又有些搞笑的央求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她拉着沈莙微凉的手,一时感慨万千。
“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好在咱们此时把话都说开了,要不然我心难安,也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在昏暗不明间,秦湄秀丽的脸庞显得娇美动人,沈莙突然生起一个念头,这么个女孩儿,模样上佳,性子讨喜,爱憎分明,聪明伶俐又做事稳重,最重要的是在后宫这样勾心斗角的浑水中她还能在极大程度上保留自己的赤诚之心。也许上阳宫里真的藏着一块宝玉,只是还没有人像她一样看清楚罢了。
“姐姐,你可真是个祸害!”
秦湄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感动波涛就这么被沈莙一巴掌拍在岸上了,她是真的有些恨得牙痒痒了。
“你这猴儿,怎么突然就变了张脸了呢?我怎么就成了个祸害了?”
沈莙心中深以为然,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姬浔,没准她就真的这么渐渐地被秦湄这小妮子掰弯了。
“你往日总说我是个宝,可我瞧着,你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呢!谁要是真得了你的青睐,那才是三生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姑娘的姻缘啊……发愁
☆、李陵侯府(二)
秦湄时常觉得沈莙的思维跳脱的有些奇怪,总是让人糊里糊涂的悟不明白。
“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沈莙终于体会了一次做老妈子的心情,打量着水灵的秦美人时心里却在琢磨着她的终身大事。
“我说姐姐,你也快要到放出宫的年纪,家里人有没有替你物色人家呢?”
秦湄看着沈莙一副笑嘻嘻的媒婆样子,本想板起脸来训她几句的,可到底没撑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又觉得颇没面子,因而恨恨地戳着她的额头道: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比我小就罢了,成日里看那些圣贤书怎么就学得这么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呢?亏你还是个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兄长还是个举人,你见过哪个小姑娘总把别人的婚事姻缘放在嘴边的?”
沈莙撇撇嘴,心道我若做媒婆只怕能耐大着呢,要知道慕容淳和萧楚瑜这一对真正没羞没臊的贼公贼婆就是她一手促成的。秦湄真心待她,她虽不能将姬浔的事坦白告知,可是在旁的地方关心帮忙却还是做的到的。沈莙在这个世界真正要好的朋友不多,其中忍冬和岚绥是西厂的人,她能够相助的地方不多,不给她们添麻烦就是大幸了。而慕容淳和琴君都是高门贵女,连完成人生大事都走在她前头。秦湄出身倒还不如她,在宫里这些年更是没有什么明朗的感情归宿,这样一来,沈莙理所当然地把秦湄当成了最需要操心的一位。
她本想和秦湄好好说道说道这事的,可是此时时机有些古怪,秦湄脸皮又薄,穷追不舍反倒容易坏事。沈莙心里琢磨了一番,还是自己先细细地考虑清楚再找机会和秦湄聊这事儿比较妥当。
“我错了我错了,咱们撂下这事儿,总说我是老学究,其实你才真真是个迂腐的‘老先生’!天色晚了,我看你连浴房都没来得及去就往我这里来了,况且今夜你只怕还有的烦,耽搁了你休息才是我的罪过,这便送你回屋吧。”
秦湄心里也止不住地叹气,虽然她已经决定和沈莙一样不淌这趟浑水了,可是惠妃那里毕竟不能撕破了脸,还需得想个置身事外的法子才行。
沈莙从自己的窗台上拿起一盏宫灯,借着屋里的蜡烛点燃之后便拉着秦湄出了房门。秦湄心里乱,也就由着沈莙替她引路了。皇帝一得空就往萱梧馆里扎,倒让内庭其它宫院落得清闲,上阳宫早早地落了锁,长廊处也未再灯火通明。
沈莙将秦湄送到她的屋门口,见对方发愣,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行了,想什么这么出神,这事儿也没那么难,你且往正殿门口值个夜,翌日便找个信得过的医女,装作着了风寒大病一场不就得了。惠妃再怎么样也不能叫个起不来床的女官去办事不是,这样要紧的事,哪怕你挣扎着起来她也未必能放心交付给你呢!”
秦湄一开始就想过装病,可是又有些犹豫,总觉得不放心,
“你说,我就这样病倒床榻,惠妃会不会生疑?”
沈莙觉得秦湄果真是个倾向于面面俱到的,她挑了挑眉,干脆自己帮她推开了门。
“我的好姐姐,你往日对惠妃尽心尽力,每一件差事都是圆满完成的,不像我,不思进取懒散惯了。况且再来我这儿之前你定是真心打算帮惠妃谋划的,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你的状态,想必也不会怀疑你一夜就转变了想法。你的手巧,到时扑点粉,强撑着往惠妃那里去一趟,只说你还能够帮忙,惠妃释疑之后也决不会放心叫你办事的。”
秦湄这回总算安了心,连带着看沈莙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原是我的错,往日还当你只会犯傻,不成想是个心中有大谋略的!”
秦湄夸赞佩服的神情让沈莙很是受用,她心里熨贴了,将对方往屋里一推,自己提着灯笼哼着小调蹦跶着回自己小院去了。
这夜不止秦湄难以入眠,沈莙回到屋子里之后也忍不住继续往深了想。她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沉闷的脑子一时还有些转不开,躺在榻上,只顾盯着天花板看。后宫里头众人虎视眈眈,苏忆茹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不至于傻到不能察觉的地步。况且她虽然城府不深,可是毒辣的心肠却是有的,苏相出事,整个相府都就此败落,苏忆茹体会了从云端跌至泥泞的滋味,心中恨意只怕不浅,知道了屈居人下的难受,没准心智也不似从前那般浅薄了。她分明知道,自己这一胎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在旁人想着怎么解决掉她的时候,只怕她也想着该怎样固宠保胎呢。如今虽然有了皇帝的重视,可是她母家覆灭,只怕会重新找到倚仗。苏忆茹这一胎一旦生下来,可以利用的地方实在太多,沈莙明白,姬浔明白,那么裴容自然也能明白,即便不能明目张胆地支持,暗地里维护却是免不了的。既然裴容在暗,那么在明处可以施之援手的京中势力又会是哪一家呢?
沈莙想来想去,可最终也没个定论。她对这件事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可是姬浔不在京中,她没法直接问那个聪明的,来回通信一次耗时太久。这样以一来,她也只能暂时放弃折腾自己,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静观其变。
秦湄依着沈莙说的,在正殿外头当了一夜的差,回房之后便由两个年轻长使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医女过来瞧病。沈莙为了把戏演全套,还带着一群小宫人前去探望过。其间秦湄一直歪在榻上有力无气,身体力行地展示出了‘奄奄一息’的病重情景,沈莙亦不清不愿地掐了自己一把,陪她抹了一回眼泪。
惠妃没了秦湄这个得力的帮手,越发把主意动到沈莙身上来了。这个好办,忍冬即刻就把消息传给了小云子,隔日这个装模作样到了极致的内务府总管便端足了架子到上阳宫来把沈莙‘借’去太极宫整理文书了,理由用得还挺冠冕堂皇,说是上回选秀女时沈莙往返于西厂和内庭,充分地展示了她的能力……
沈莙到了太极宫,也不再关心惠妃那边的动向了,小云子压根也没给她安排活计,又整日在西厂走动,因此她每日待在空无一人的总管内殿,看看杂书,喝喝凉茶,偶尔向忍冬岚绥打探关于姬浔的消息,虽然得到的回应不多,但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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