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有你帮着布局,我不过坐享其成……”
“所以,我来是问你,想不想庆祝一下?”
雨璇回头。“你说什么?”
“你已经听到了。”萧韵笑得像只狐狸。
------题外话------
又上字推了,谢谢编辑大大,真甜心~也谢谢各位宝贝儿,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文:尚夭先生的《路漫漫而修远兮》
第六十四章 心结易结不易解
坐在临风阁的台榭里,雨璇望着头顶皎洁的月亮不说话。
这不是燕城那家临风阁。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包括京城在内的许多大城市都有临风阁,就像皇冠假日这样的豪华连锁酒店一样。
萧韵就住在这里。虽然齐老爷邀请他住进齐府,可他却婉拒了,应该是怕她不自在。
她见到了梧桐和百合,两个丫头对她还和从前一样恭谨而疏远。台榭四周珠帘低垂,与其余台榭之间隔着错落有致的假山花木,远望只能看见座内朦胧的人影。隐隐约约地,有丝竹之声传来,间杂着阵阵说笑。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巷院落夜沉沉。天都黑了,她竟然跟着他到了这里,还是翻墙出去的。
她说不清为何会来。
也许是因为他描述得实在美妙。
她看看案上琉璃盘内的精致点心,都是她爱吃的。此外,还有红艳艳的樱桃,绿油油的青梅,黄澄澄的菠萝,紫盈盈的葡萄等她感到分外亲切的水果,在这个季节,大益北方是没有的。
萧韵将两个碧翠剔透的杯子倒满酒,然后端起一杯递给她。
皓月当空,清澈酒液透过薄薄的杯壁,散发出熠熠光辉来。
“这是葡萄酒,杯子是夜光杯。”萧韵微笑地看她惊喜的样子。
原来诗里写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是这样的,真是美得不忍下口。
她抿了一小口,醇厚绵软,甘凉芬芳,比现代喝过的干红更爽口。她是有点酒瘾的,这下馋虫苏醒,不觉一饮而尽。
萧韵替她斟满。
“东家,祝贺顺利取到牙帖。今后铺子开张,一切运筹帷幄还要多靠你。”萧韵举杯。
说得好像铺子没她就不行似的。她看他一眼,那双墨玉般的黑眸带着笑意,却也都是真诚。月光如银,烛光闪烁,他五官分明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英俊。
葡萄酒后劲大,她有些昏昏然。美色当前,真让人胃口大开。
她饮了半杯酒,放下酒杯,拈起一颗青梅咬一口,细细品那酸中带甜的味道。
“你别安慰我了,我都明白的。”她微叹,“我知道没你不行。”
想早早独立,却还是要依赖别人。
无法独立,就不能离开这里。
冒名顶替,随时会被识破。齐家人对她犹如众星捧月,萧韵也事事顺着她,可大家都把她当做齐霏。
为了打开金手指,她行事越来越出挑。招股会,会计师,存贷业务,各种新词汇新理念层出不穷。纵然爱女如命的齐老夫妻被她“忘了过去,反倒对银钱经纪豁然开朗”这套说辞骗住,纵然多年不见妹妹的齐震也从不细究,可眼前的萧韵,那是怎样精明的人,他竟也和其余人一样对她全盘接受,太让她诧异了。
这说明什么?他对齐霏实在是爱到了骨子里,正应了他说过的话:“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只认她是我妻子。”
他被她骗得这样惨,一旦有揭破的那一天,会怎样恨她?
想起萧韵手底下强大的力量,她打了个冷战。
“冷吗?”萧韵冲角落里的侍女挥手,梧桐连忙出去了,片刻后捧了一件斗篷回来,萧韵示意她给雨璇穿上。
“要再像上次一样病倒,铺子开张还不知拖到几时。”萧韵将整盘青梅都端到她面前,“你是个豁达的女子,何必在意这些?男子本就比女子强,我和你在一个地方共同做事,不过是各司其职、各展所长而已。没有你,我手下人想破脑袋也不可能这样兵不血刃地取来牙帖。”
雨璇低头继续啜饮。
“你说的什么,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我觉得很有道理。叶府尹是秦相的人,威逼利诱虽可以,却会打草惊蛇,带来更多麻烦。让他主动比什么都强,我刚听到你的主意时还想,要是你去军中,做军师之类的,说不定可以多一些胜仗,少一些伤亡。”
她抬头看他。“你够了!扯远了啊!”
“呵呵,我喝多了,有感而发。”
他想安慰她,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榭内果香萦绕,榭外琴声飘渺,此情此景,真是让人观之欲醉。
有歌姬在和着琴音唱曲儿,韵律雄壮而凄婉,凝神听,是《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萧韵低声吟诵。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鬼使神差般地,雨璇接了过去。
萧韵一怔,角落里的百合已经按耐不住笑起来。梧桐急忙拼命打手势,百合还是笑得弯下了腰。
“出去。”萧韵冷声说。
两个丫头走后,雨璇还在笑。
“你是故意的?”
“没有。我说完就发现接错了。”雨璇收起笑容,“你看,你的东家,真真是文墨不通,像这样脍炙人口的诗句,我都背得驴唇不对马嘴,很破坏你的雅兴吧?”
萧韵看了她半晌,但她只是低头把玩酒杯。
这又何必。他暗叹。是了,不能逼迫太紧,还是他心急。
“我送你回家。”他柔声说。
------题外话------
韵哥儿和小雨背的诗句分别出自唐朝王翰的《凉州词》和李白的《客中行》,古代人就喜欢吟诵,宝贝们别嫌酸@_@
第六十五章 我别无他求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雨璇有些消沉,在马车里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夜深了,车内并未点灯,只有月光偶尔透过车窗帘子扫进来。萧韵坐在她对面,也一直沉默。她感到他的目光多数时候都在看着她,然而实在是颓丧,也已无心去羞窘。
一路行驶十分稳当,再没出现上次那种将她颠到他怀里的情况。
到了齐府,萧韵让马车停在他们出来的围墙那里。下车后,他揽住她跳进园子,熟门熟路地避过巡夜的看家护院,径直来到她的卧房前。
窗子里还亮着一盏小灯,她嘱咐过紫燕等她。
她转身面对萧韵。“谢谢你替我庆祝。”她微笑,“刚才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我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明天铺子里见!”
“等等,”萧韵喊住准备进去的她,“我有话要对你说。”
卧房门外有几丛修竹,她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你说。”
“你一直告诉我,你开的银钱铺子,会双赢。”萧韵往竹影里站了站,“不光会赚钱,还会帮助许多人。不仅帮他们渡过难关,还会创造财富,给广大百姓带来希望,绝不会像放印子钱那样敲骨吸髓。”
“……是的。”这都是她讲课时不经意带出的话,他竟都记得。
“我生自商人之家,贫穷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有了钱,大家才会来铺子里买东西。所以,我对你说的银钱铺子未来运作十分感兴趣。”
她一直低头聆听,听到这里便抬头看他。可竹影婆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娘一直跟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生财的一种方式,是简单地将财富从别人手中转移到自己这里。”
“另一种,则是共富。带动所有人一起富有,这样自己未来才会更富有。”
“我手下无数间铺子,只是卖货于人,即便财源滚滚,也还只是第一种。关于第二种,我一直不明白怎样能做到。可现在,我想,你的铺子应该能实现。虽然你还没告诉我怎样去做,但我真是非常期待。”
“你肯招我进来,让我参与到这样新奇的生意里,我已十分满足。今后,我会一直协助你,让银钱铺子实现你说的那个目标。”
“别的,我再无他求。”他一字一句地说。
再无他求……
她微微一颤,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萧韵看着她,似乎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然而终是没有动作。他冲她微笑,便转身离开,消失在溶溶夜色里。
回到房里,小莺和小红已经睡下了。紫燕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眯眯地告诉她,她偷溜出去的事儿没有人发觉,而热水一直在灶上备着,就等她回来用。
坐进浴桶,雨璇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从水底向外看这个朦胧的世界。
暖洋洋的热水环绕了整个身体,心里却忽热忽冷,似喜似忧。
萧韵离去的背影一直萦绕在脑海,就像他临别时的那些话一般。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应聘不过为了接近她,是以一直保持警惕,不和他谈论一丁点儿私事。而他也颇为配合,不论在铺子里还是私底下,从来都只叫她“东家”。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交谈真就仅限于铺子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