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二名,就是皇上和霍泓盛去争抢了。时韶然明白“才华不可尽显,锋芒不可毕露”的道理,总是刻意藏着几分。
不出一个时辰,时韶然就猎取了二十来只小兽,这数量已然足够惊人,他也玩得够尽兴了,于是骑马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他与苏柔柔、小九有说有笑地往围场入口的方向行去。
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时,苏柔柔突然失声低呼:“爷,有埋伏!”
小九警觉地抽出剑,环视四下。
“别紧张!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时韶然低声交代道,他举起箭,朝前方瞄准。那儿有一只逃窜的野兔。
“嗖——”他将箭射向野兔。
而不远处的一支箭,同样正射向他。
“爷——!”苏柔柔惊呼。
时韶然亲眼看着那支箭刺穿了自己的右臂。他没有躲闪。
小九马上跳下马,扶住了就要跌落的时韶然。
“娘的!痛死爷了!居然还带毒……”时韶然轻声骂道。登时,他手臂上的鲜血混着黑色的毒素往下淌着。
苏柔柔正要追过去,被时韶然喝住。
“爷……”苏柔柔有些不甘。
“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扶爷回围场入口……”时韶然镇定道。
苏柔柔和小九赶忙骑上马,奔向围场入口。那儿有几位太医守着,原本就预备着给受伤的官员将军们验伤疗伤的。
狩猎时,误伤在所难免,所以就算真有他人行凶,而又知道凶手是谁,也难以追究。霍泓盛深知这一点,才选了这一日来对付时韶然。
他虽不屑时韶然的作风,却不得不忌惮时韶然与他几乎平起平坐的地位。终究,时韶然是他的眼中钉,即便只是个不成气候的眼中钉。
他的马缓缓停下,有属下跪倒在他的马下,道:“霍将军,属下无能,未能除掉他……只伤了他的手臂……”
霍泓盛道:“无妨!今日本将也没想着非要取他性命。若能杀他,固然最好,若杀不了,往后本将有得是办法弄死他……”
而时韶然自然知道谁想弄死他。在太医为他包扎好后,他获准先行回府。
路上,苏柔柔问道:“爷,为何要装作入了埋伏?我们分明可以反杀回去,同样也不会被人追究的。”
“今日的事……陛下是知情的……陛下早就想试探那霍泓盛了,霍泓盛自己倒先急着露出马脚了!”时韶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陛下何时铲除掉他?”苏柔柔又问。
“还不是时候。毕竟他曾护国有功,党羽众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下的……但……应该快了……待到他真正想除掉我的那日……”时韶然没有多作解释。
几人离围场越来越远,离时府则越来越近了。
围场前前后后都是禁军,郁念自知不敌,索性今日不再偷偷跟随前往。
她躲进了后院庖厨里,一个人舒舒服服地啃着鸡腿。
美味,太美味了!这要是换做在过去那主公的地盘,别说是鸡腿了,鸡屁股她都啃不到。
不过,想到主公和以往的非人待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她啃下第七根鸡腿时,忽然听到外边院子有响动,她赶忙把剩下的鸡腿一放,藏在门背后,偷偷摸摸地往外瞧去。
这一看外边的情景,她也愣了一下。
余白云正从外边翻过围墙进来,轻轻盈盈地落地,一看就是轻功功力深厚的。
后院庖厨离府外的街道最近,是个最易与府外联络通风的地方。
看来,余白云也不是什么善茬!
而余白云此时似乎觉察到庖厨里有人,瞪向了这边。
郁念知道躲藏不是办法,索性故意现了身。
她傍着门,摸索着出去,又摸着墙向厢房方向慢慢走去,眼神一片空洞。
余白云上前两步,在郁念眼前晃了晃手掌,见郁念没反应,也就兀自回了厢房。
郁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房内坐了下来,却又听到外边的响动。丫鬟们嚷着说时将军受了伤,都争先恐后地要去看看。
碍于自己身体的“残疾”,她不方便前去了解情况,只等丫鬟们都回来了,再从她们的言语中知道个大概。
用过晚膳后,姑娘们都被赶了回来,受伤的时韶然只留了余白云在中殿正房内伺候着。
郁念暗道“不好”,趁其他姑娘们不注意,她暗暗去了中殿。
正房屋内只有时韶然一人躺着,看起来已经睡着。她正疑惑余白云的踪影,就瞧见余白云从外边端着一碗药进殿。
郁念隐到了门外的柱子后。
这时,她瞧见余白云腾出一只手,抽出了一支匕首,藏于后背。
呵,那刺客原来在此!
余白云进了屋,放下药碗,举起了匕首。
郁念登时出手,从背后给了余白云两刀,正中要害。余白云应声倒下。
时韶然的眼皮抽动了两下,没有醒来。
然后郁念就赶紧转身离去。不管怎样,时府里不明不白地死个丫鬟,他们只要认真查起来,就容易怀疑到她身上,那么她的身份就该暴露了。
时韶然在屋内睁开了眼,苏柔柔和小九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苏柔柔正要追出去,时韶然手一挥,制止住了她。
“她看着……不像来伤我的……倒像是……专程来保护我的……呵……”时韶然笑道。
“爷!未查清她身份前,爷可不能轻信她。”苏柔柔提醒道。
时韶然左右晃了晃躺酸了的脖子:“放心吧,爷的直觉一向不会错。就像,从这余白云进府开始,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不过……可惜了,原本今夜想逮个正着,问个究竟的……”
“我看那郁念知道的事也不少……爷不如直接找她问个究竟!”苏柔柔愤愤道。
“问不问究竟倒不重要,她原本是谁的手下也不重要,”时韶然的唇边又现一抹痞笑,“重要的是——爷我决定以后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爷要慎重才是。”苏柔柔还是不太放心。
“爷我三番五次试探她,她都能硬撑着,可见对其原来的主人多么的忠诚;再者,她想对付的人,也许正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呢!这般人才,也算是百年难遇!”时韶然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小九清理余白云的尸体。
“可她并不一定能把爷当自己人般信赖。爷要如何说服她?”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小九也不免好奇问道。
“自然得先攻破她的防线……”时韶然若有所思道。
“如何攻破?”小九又问。
“爷我自有妙计。”时韶然没有明说。
他心中所想的是:她盲,我就带她看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她聋,我就带她听一些血脉偾张的声音;她哑,我就陪她玩一些让她忍不住发声的游戏……
如果过去对她的试探算是欺负她,那么以后对她的考验就是珍爱她了。
第80章 大将军vs女刺客(六)
经过郁念的暗中观察,一连几天,时韶然似乎都没有特意去调查余白云的死因。她猜想也许时韶然知道是她干的,但如果知道是她,又为何不捉了她去审问个究竟呢?又或许是他想放长线钓大鱼,那么看来自己未来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时府毕竟是将军府,打打杀杀的事在将门里也常见,丫鬟姑娘们虽好奇余白云的死因,但都没敢明着问。如此郁念也落得轻松。
不过还有一点,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分明把那想要刺杀时韶然的刺客杀了,可为何本次自己来这时空的任务进度条还未显示完成?可能性之一,是接收信息又延迟了;可能性之二,还有别的刺客想杀时韶然,自己的敌手还不止之前那一个。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得继续等了。
今日时韶然手臂的伤已无大碍,早早就去了早朝,姑娘们也都由苏柔柔领着去看布匹准备着做冬衣了。郁念趁机又去了霍泓盛的霍府附近打探情况,出门前不忘带上一根玉米棒子做点心。
时间不多,她没多逗留,快到午时,就匆匆往回赶。谁知刚过了一个集市,就被人一前一后拦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正是那负责与她接头的“尸体老爹”和“路人甲”。
那“尸体老爹”站她正对面,手起刀落,她正啃着的玉米棒子就被劈掉半根。她吓得跪了下去。
其实后来郁念也有想过,经过那么多年的训练,也许她的武功并不比那两个接头人差,但因为从小就受到那样高压的折磨,自己早已被奴化,只要看到曾毒打过自己的人,就会条件反射吓得腿软,根本就不会懂得反抗。
“尸体老爹”恶狠狠道:“最近待在将军府过得很滋润嘛,都养胖了嘛!让你装聋作哑你就真聋真哑了?霍泓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不,不!不敢忘!这不,刚从霍府回来的……只是霍府里边太难进了,需要时间啊……谁让你们当初没把我直接弄进霍府……”郁念微弱地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