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念倾身上前,伸出手来,段未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郁念哪里管他,咄咄逼人地抚上段未然的腰。
常年生活在深山,无忧无虑的她,从未干过这事,也够为难的了。据民间传说,色丨诱要有肢体接触,她便照办,只是不如想得那样容易。
段未然腰间多了一双上下游走的手,冰冷如水,还带着丝丝颤栗,虽然对方面上泰然自若,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他倒有些疑惑了,竟也忘了陌生触感带来的不适。
郁念在段未然腰间腹间草草地摸了几把,就窘迫地转过身去,催促道:“行了,毕公公快去屏风后边穿上衣裳吧,本小主要开门了。回头出去后,本小主还有话要对你说。”
分明是在诱惑对方,为何有种被对方诱惑的感觉?
次间格子门外的刘公公对着小洞眼看得心惊胆战,嘴里不断发出“唉哟,哎呀,哎玛”的声音,听得酸菜妹愈加好奇。
格子门被“呼”地打开,刘公公速速找了条椅子,正襟危坐。看到郁念出来,他又恭敬地站了起来。
此时在次间屏风后的段未然,已穿戴齐整,他俯身拍了拍箭袖蟒袍的下摆,顺手脱下自己手上的血玉扳指,扔在屏风下,狡黠一笑,才好整以暇地踱步出去。
看到了段未然,刘公公马上站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可以走了,今夜本小主确未搜到什么器物,是以不再计较。不过,”郁念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毕公公,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今晚私自的行踪,日后必得随传随到。”
刘公公急了:“姚小主,可不敢欺人太甚啊!”
郁念回道:“他迟早都是本小主的人,谈何‘欺’与‘不欺’?”
“也对……反正迟早……”刘公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啊?”
“本小主看着毕公公很合眼缘,待日后册封,本小主便会跟陛下要了他的。”郁念解释道。
刘公公无从反驳,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段未然却开口道:“好!”此刻桀骜不羁的神情又重回他的脸上,仿佛适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人便出了永寿宫。
关紧花扇门后,郁念拍了拍胸口,稍稍缓和了下来。
酸菜妹挨了过去,问道:“那小公公的身体,你全看了?”
郁念“嗯”了一声,没做多余解释。
酸菜妹:“啥感觉?啥感觉?他的身体被那啥了,长得跟女人一样么?快说说!”
郁念:“看了之后,就不想再看他穿上衣裳了。”
酸菜妹:“……”少当家,你真的没看错么?!
郁念:“我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我要静静……”
乾清宫外。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刘公公才低声道:“陛下,您受苦了!依奴才看哪,这姚才人故意威胁,就是见色起意,色迷心窍,色胆包天……根本不似上回宫外风声说得那样,传她入宫是为了……”
段未然侧过头看了刘公公一眼,刘公公立马住了嘴。段未然神色笃定道:“最重要的是,千万莫让她将今夜朕的行踪透露出去。无论真相如何,且让她‘色’着,也好让朕来个瓮中捉鳖!”
刘公公疑狐道:“莫非陛下想……?”
段未然眼里闪过黠诡之光:“朕原本还琢磨着该如何对付她,她自己却先将把柄送上门来了,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呵!”
刘公公谄媚地笑着:“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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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按惯例,几位才人须跟随尚宫局女官学习宫中规矩。郁念顶着姚佩佩的脸,好不容易才熬过被困在条条框框里的一天。
回到永寿宫用过晚膳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让自己院里的张姓公公去乾清宫请人了。
张公公一路急赶慢赶,到了乾清宫就求见刘公公。
刘公公听清对方的来意后,嘴角抽搐了两下,让他候着,便进了偏殿。
见到段未然之后,刘公公挥退了身边的公公宫女,向其作揖道:“启禀陛下,姚才人差人来找毕公公了,这……”
段未然皱了皱眉,揉揉自己的脖颈,叹道:“她还真是急不可待!”
刘公公又道:“陛下这趟去不得,今夜……陛下还得出宫一趟,切莫误了正事……”
段未然挥挥手:“小刘子,你去回了那张公公,说毕公公随后就到。你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说罢,便去箱子里取了那套箭袖蟒袍。
刘公公低头退了出去。
脱下皇袍后,段未然特地多穿了两件中衣,这才满意地披上箭袖蟒袍。
偷偷翻出宫墙离开乾清宫时,随同的刘公公问段未然:“陛下,穿那么多,您不热吗?”
第27章 女山贼vs伪公公(四)
夜色如漆黑的墨砚,浓稠地化不开。
将至永寿宫,刘公公压低声音道:“陛下,后边暗处有人。”
段未然机警地笑笑:“朕早已察觉,无妨,就让她跟着,你权当不知。”
刘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段未然又悄声道:“小刘子,你且守在门口,约摸半个时辰进去通报一声,助朕离去。稍后先回乾清宫,直到无人跟踪时,朕再出宫。”
“喳!”刘公公轻声应允,转身隐没进了永寿宫宫门前的树影下。
段未然独自一人摆出一副戒备的神情,回身看了看,这才踏入了永寿宫。
永寿宫偏殿里,郁念早已等候多时,倚在贵妃榻上想念着自家寨子里的小鸡仔们。今夜她佩戴着一串玛瑙璎珞,穿着桃色交领衫和白色生绢裙,有意将对襟分得较开,隐隐露出束胸的纯白纱主腰,身形曼妙。
翠花婶和酸菜妹则在一旁划拳。
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后,两人即刻安静下来,站到了郁念的两侧。
段未然进了偏殿,俯首作揖道:“姚小主,不知有何吩咐?”
郁念瞥见段未然领口隐着一层又一层的衣裳,顿时觉得他还挺清纯可爱有喜感,不愧是未经人事的小太监,跟外边那种妖艳太监不一样。但很快,她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哆嗦了一下。
见姚才人盯着自己的衣襟看,段未然微微低下了头,嘀咕道:“莫非又要搜身……”
郁念让翠花婶和酸菜妹退下,笑道:“今日你未出宫,本小主搜你身做什么?你过来,给我捶捶肩,先学着点,终究,你也得学着伺候本小主的。”
段未然抬眼看了看郁念,深吸一口气,上前靠近了贵妃榻,伸出双手握成拳,在郁念的肩部轻轻敲了起来。
一阵好闻的花香味立即盖过了香炉里的熏香,灌进他的鼻子。低头时,他瞧见郁念白花花的脖颈,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
“这儿,这儿……都揉揉。”郁念用手指了指双肩靠后的位置,满意地闭上了眼。心里的算盘拨地哗啦啦地,她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段未然便换了手法,改敲打为揉捏。这柔嫩肌肤所带来的触感,竟是如此轻软舒畅,身为天子,他头次能悉心感受女子的肌肤而不必忙于政务,竟是得益于姚才人的使唤。想想也觉得有些尴尬。
“揉得倒还舒适,”郁念赞道,“只是,本小主这脖上的璎珞有些多余了,揉着的时候硌得慌,你替我取下吧。”
段未然闻言,伸手从郁念背后绕到她的锁骨处,拈起她胸前的玛瑙璎珞,寻到绳结处,解了起来。然而片刻后,还未解开。
郁念便将他拉到面前,别过头让他凑近绳结来解。
段未然犹犹豫豫地凑近,眼皮快速地眨了几下。女子的纯白纱主腰就在眼前,隔着那薄薄的布纱后边,是若隐若现的光洁雪胸,他舔了舔嘴唇,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为何对着厌恶之人,心中会产生美好的感觉?
好在自幼习武之人定力够深,当他专注于解绳结时,竟觉得这结系得很有技巧,越解越觉得有趣。
郁念这头则不太好,对着一个小太监半露酥胸,还将人家拉得这样近,自己的心头先慌乱了起来。段未然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掠过她的脖颈,就像有人用羽毛逗弄她,扰得她无心思考,原本因着给玛瑙璎珞打死结,认定对方无法解开的洋洋得意,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本以为暧昧不明的亲近可以蛊惑人心,可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对方蛊惑了。近在咫尺的小太监,有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右眼下方还有颗小泪痣,好似在哪儿见过。
她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想到自己竟对个少不更事的小太监产生了兴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他……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靠……身体……
又过了少时,玛瑙璎珞的绳结处还未打开,郁念早已羞红了脸,段未然却还淡定且一根筋地琢磨着。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是翠花婶,她禀道:“小主,刘公公来请毕公公回去,说是陛下急召。”
郁念还未答话,段未然却先若无其事地回道:“让他等等,这绳结我定要解开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