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睁眼醒来,心有余悸!她已经记不起来她看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画面,然后就——对,她被活活吓死了!
然后好像……又连续滚了三次楼梯?总之最后,就是吓晕了过去。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残旧的小屋,窗外朦朦胧,似清晨,又似黄昏。她突然回过神来,这是她家啊。
“死丫头!你还睡!”木门“咯吱”一声被人猛地推开,一个三四十岁的健壮妇人闯了进来,叉腰骂道,“你今日从楼梯上摔下来可丢死人了!叫得像杀猪似的!还摔晕了过去!都上云来客栈头条了!”
李羡鱼连忙下床,这个妇人是她婶婶李氏。
“宗盛啊,”李氏冲门外喊了一声,又扯高了鸭公嗓,“宗盛!宗盛!你个死鬼!又死哪去了!”
对,李宗盛,是她叔叔。此时当有背景音乐响起:“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
导演:切歌!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咳咳,她幼失怙恃,由不孕不育的叔叔婶婶抚养成人。她叔叔是云来客栈的二等大厨,婶婶则是厨娘,她,则是云来客栈的博士,就是小二。她叔婶二人,其实对她不怎么好,小时候她经常被她婶娘打,长大后,许是因为模样生得愈发标致,便不怎么打了,但还是免不了挨骂。
李羡鱼记得那一世,在她被砍头的时候,他们没有来看她。所以后来那两世,她便都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如今想来,他们性子虽然薄凉,但也不至于丧尽天良,起码没有把她卖去青楼这些下作地方,而是带着身边干活。虽然,也是有私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鱼干儿
“阿鱼啊,快点快点把这个菜送到二楼天字二号去!那个老爷看起来可有钱了,送菜的时候记得勾引他啊!”
“可是,他都可以当我爷爷了……”李羡鱼端着菜,一副生无可恋脸。
“这样才好啊!你嫁过去没多久他就会死了!你还可以拿了银子改嫁!他看起来色眯眯的,你洒一点菜汁在他身上不打紧,出事婶娘给你担着!死丫头!你家里是死人了是吗?给老娘笑一个啊!”
李羡鱼端着香喷喷的剁椒鱼头入了屋,果然,那色老爷的眼睛就直直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嗯,这脸,灰常满意。
目光往下移,这胸,咦?男孩纸?
李羡鱼觉得,就算她此时端着个剁椒人头他也注意不到。
她一将菜放下,那色老爷立马就拉住了她的小手,色眯眯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呀?”
李羡鱼扯出一个笑,“呵呵,二十,哦不对,”她装作害羞地地收回了手,掩嘴花痴笑道,“小女子今年芳龄才十六呢。”
那色老爷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正正是破瓜之年……”说着又欲伸出魔爪。
突然,他动作一顿,几乎是同时,李羡鱼也觉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如汹涌的火势般自楼道间迅速朝这边蔓延开来。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李羡鱼敷衍的笑与色老爷色眯眯的笑容同时僵在脸上,二人的头缓缓地看向了门口,眸中皆是对于这汹涌而来的未知事物的恐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四五十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提裙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如夜叉般凶猛高大的丫环。
二人风风火火直奔李羡鱼,求生的本能使得李羡鱼腰身迅速一闪,堪堪躲过一劫,可是不慎扭了一下腰,痛得歪牙咧嘴的,“唉哟,我的小蛮腰呀!”
“贱蹄子!”妇人扑了个空,扯开嗓门双手叉腰便开骂,“我就说怎么老爷天天跑这儿来!原来是看上了你!”
“唉哟我的小乖乖哟!”老爷连忙起身安抚她。
“老爷儿!您还护她!”妇人三两下便泪如泉涌,“妾身……妾身不活了!”
“这位夫人您误会了!”李羡鱼连忙揉着腰撇清关系。
“误会你个头!我一进来就见你冲老爷笑着呢!不是想勾引老爷是想干嘛!”
“不是啦!”李羡鱼连忙摆手,“我是看这位老爷爷生得慈眉善目,让我想起了我过世多年的爷爷,他也是这么慈祥的……”虽然李羡鱼的爷爷在她出生前就已经翘辫子了。
岂料那色老爷一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喘气道:“气、气、气死我了!”
“老爷!老爷!”妇人一见老爷喘不过气了,连忙伸手帮他抚胸口顺气,谁知那色老爷竟直挺挺地往八仙椅上倒了下去,两腿一伸,不动弹了。
“老爷!”妇人一探鼻息,吓了一跳,当即便朝李羡鱼扑了过来,“你竟然气死我家老爷!”
“这位夫人,有话好好缩!”李羡鱼正欲躲开,却被那夜叉丫环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李羡鱼挣扎中不小心踢了那妇人一脚,妇人“唉哟”一声倒了地,丫环一惊,忙将李羡鱼往地上一丢,上前扶起那个夫人。
李羡鱼被她这么一丢,额头直接磕到了锐利的桌脚上,只觉得天昏地暗一阵闷疼,紧接着便感觉有一股暖流沿着眉角缓缓流下,手一抹,竟都是血,李羡鱼当即惨叫了一声,“啊!我死了!”说罢,立马就四肢朝天躺地上装死了。
“啊!夫人!出人命啦!”那夜叉丫环个头大胆子小,立马就拨腿跑了。
“啊!不是吧!”那妇人爬起来看一眼,果见李羡鱼满脸是血,“我的妈呀!”妇人连忙屁滚尿流溜了。
二人一跑,李羡鱼连忙爬起来,又觉得头疼得利害。待坐定后,便见那色老爷两腿直直的,身子僵硬得可怕,她连忙拜了拜,“老爷,您都这个岁数了,也算是寿终正寝了,阿弥陀佛!”
出了门,李羡鱼脑子一团乱,一想到下楼还得听李氏训叨,脚跟一旋便上了顶楼。
立在顶楼上,李羡鱼满目悲凉,只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再看一眼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你来我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扰扰,各有各的烦恼。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双手撑在了栏杆上。
“姑娘,”身后传来冷清中夹杂着一丝焦虑的声音,“好好活着。”
李羡鱼一愣,这声音似在哪听过?一转身,居然看到那日的神仙,神仙还是一袭白袍,迎风而立,袖袍翻飞,再看其面目,肤白胜雪,眸深似墨,唇红如脂。啧啧啧,真真是造物主的恩宠,美得空前绝后。
“神仙?你在和我说话?”李羡鱼左看右看,确认身旁无他人,便凑了过去。
神仙见了她这眼巴巴口水横流的模样,又忍不住扬起袖袍遮住美目,红唇无奈吐出一字,“是。”
啧啧啧,犹抱琵琶半遮面,定是娇羞了,李羡鱼猛擦口水,“神仙你刚刚说啥来着?”
神仙哀哀叹了一声,放下袖袍,双目微垂直视地面,寡淡的声音隐着万般无奈,“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寻死。”
“可是……”李羡鱼哀凄道,“我觉得这个世界太残忍了。”
“不,这个世界很美好。”神仙盯着地面耐心开导,“它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可是……”李羡鱼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圆镜,“看,我毁容了。”
“红颜即枯骨,何须在意表面容颜?心灵美更重要。”神仙别过了眼,生怕被她丑到。
“那神仙你看我一眼。”
死一般的沉默。
听得几步之遥传来隐忍的哭泣声,神仙终于鼓起勇气抬眸迅速瞄了她的鞋子一眼,“本座看了。”
李羡鱼爬上栏杆,“我不活了!”
“本座会医好你!”神仙忙道。
“真的吗?”李羡鱼趴在栏杆上回头,头破血流地看着他,“神仙你是说真的?”
神仙闭目,哀哀叹了一口气,“本座是国师。”
“国师!”李羡鱼叫了起来,“你就是传说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上知一千年,下知一千年的国师——大人!”
他就是传说中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四书五经蜡笔小新无一不精通的国师大大!传说中能见到国师那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才能修来的福分啊!李羡鱼突然回头,想看看她祖坟所在那块山头是不是着火了。
国师大人抬头挺胸,如同心灵得到了升华一般,眸中清澈无尘,自有一股至尊无上的神气,淡然颔首,“正是本座。”
李羡鱼一下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国师大大,我想问一下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是什么关系?七仙女真的是他们生的七胞胎吗?”
国师大人别过脸,胸口微微起伏,李羡鱼则一脸求知,满目崇拜地仰望着他。
默念完静心咒后,国师大人终于平复了心情转过脸来,以一副悲天悯人、大爱无疆的神色俯视她道:“本座看你天资……”他突然顿了顿,侧身捂住心口,吐出艰难二字,“聪……颖,决定带你……”
“国师大人,你说真话是不能捂着良心的。”李羡鱼诚恳劝道。
国师大人放下手,重来道:“本座看你……天资……天资……天……天……天……”这一刻,国师大人仿佛是唇齿交战,师父说过,不能撒谎,若是让良心知道了,它会让你夜夜不得安宁。他面目好一阵抽搐过后,终于愤而怒道:“本座从未见过你这般天资愚钝之人!你怎么能活到现在的!快跟本座回岛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