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凉薄捏起凤非烟的下巴,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假山处保持距离,眼里带着嫌恶:“啧啧,看着你这一张花容失色的脸,还真是倒胃口”察觉到靠近的脚步声,君凉薄收回抬起她下巴的手指,从容不迫地用随身丝帕擦干净,等瓷白的指尖被他擦拭的嫣红,君凉薄还是不满意,脱掉方才凤非烟碰触的外衫,将外衫和丝帕一起丢向空中,随手撒了一把粉末,空中掉落的衣物遇风开始自燃。
君凉薄想了想他还是去沐浴一番,将那女人发情的气味洗干净,真是糟糕,本来准备去看师妹没想到半路碰见这个扫把星。君凉薄忽视了凤非烟愈发苍白楚楚可怜的脸庞,转身与寻找佳人的连臣奕擦肩而过。
君凉薄心情非常不美丽,真是的,真当天启国的皇宫是收容所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刚赶到的连臣奕看到梨花带雨的凤非烟必会安慰温存一番自是不提。
这一边,有些失魂落魄的清欢带了一坛酒和一个白玉杯晕晕乎乎去了宫里的桃花林。
桃花林中有一处石凳石桌,正是花开时节,落英缤纷,微风吹过空中的花瓣翩翩飞舞,甚是喜人。
清欢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慵懒地坐在石凳上,酒未饮人先醉,她倒了一杯一口饮下,等喝了几杯,脸上遮着的黑纱早就不翼而飞了,两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像是腮边涂了嫣红的胭脂。
许久她叹了口气,呢喃道:“老爹,这时暮淑帝赏赐女儿的桃花酿,据说是娘亲生前与清宁皇后埋得,此酒确实是香气凝人”
她说:“我给你带来了一坛,一直以来是女儿不孝了老是惹你生气,不过……”清欢笑了笑,瞬间山花烂漫:“女儿也算是完成你的志向了,你一直不能入仕,如今女儿将咱家天山一脉,你传教的神棍那一套发扬光大了,在天启国混了个国师当当”
这时,清欢眉眼一凝,以宽大的广袖遮面:“谁?”
凉风吹过,一身黑衣的暗卫现身,跪下恭敬道:“启禀国师,陛下口谕说大事已成”说完人瞬间消失了。
方才放开性子饮了太多酒,清欢揉了揉眉宇离开了此处。石桌上的酒坛与酒杯好像被她遗忘在脑后,一阵风吹过,花瓣飘扬落进白玉杯的酒水中,转眼间酒坛不翼而飞。
傍晚,清欢得到消息,一日崇弄国出现一个盗贼,此贼胆大包天竟敢偷到皇帝头上去了,自从御书房失窃,崇弄国皇上怒不可竭,吩咐大臣查查查。从那天开始全京城开始宵禁了,各位大臣一到夜晚更是闭门不出,枕着自己小金库方能睡着,一天检查不止两遍生怕自己贪赃枉法的罪证一不小心流出去供人观瞻,然后自家脑袋落地。
谁知这位盗贼猖狂至极,巡夜的京兆尹奉命追赶盗贼,没想到这位胆大包天的盗贼会在战神王爷的府上被擒拿归案,并且这位倒霉催的京兆尹查王爷小金库丢失多少的时候,一不小心发现了皇袍和玉玺。京兆尹顿时懵逼了,这位手握重兵的王爷是要谋朝篡位啊!当即连夜进宫禀报了皇帝,皇帝一听这还了得,他本就忌惮这位皇弟,没想到这位皇弟是要和他玩真的,于是连夜按兵不动宣云墨泽回宫缴了他的兵权,并且杀了他培植的亲信。
云墨泽身为异世来的修真者会束手就擒吗?答案当然是不啊!身为邪修的他当即就将欲擒拿他的侍卫送到地府找阎王喝茶去了。那一夜皇宫死尸遍地,惨不忍睹,当崇弄皇弟以为吾命休矣之时,未曾想云墨泽杀着杀着突然气不顺了,清欢知道是君凉薄下的蛊虫灵验了。没办法云墨泽只能运起轻功逃脱了皇宫,准备再寻个时机杀掉皇帝老儿。
崇弄皇帝被摆了一道,死亡即将来临的阴影吓得他差点大小便失禁,崇弄皇帝震怒了,没想到平日里朕对你如此好,信赖于你,你竟然不顾手足情谊。当夜下令封闭城门全国通缉这位谋朝篡位的前战神王爷,而事到如今这位人人得而诛之高价悬赏的王爷尚未伏法受诛,依旧在外逃窜,逍遥法外。
清欢眯了眯眸子,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云墨泽受伤了是肯定的,若是不趁他病要他命,恰当给予他致命一击,等他恢复元气事情就大条了。
还没等清欢细想,就有宫女来通知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国师去参加今晚的宫中宴会,四品官员以上携家眷皆能参加。清欢冷笑一声,心知这是暮淑帝笼络凤星的手段,并当即应下说明自己会参加。
待晚上日暮西山,月上柳梢头。清欢依旧一袭紫袍,玉簪轻束乌发,黑纱掩面。不过这次她并没有与君凉薄亲近坐在一桌,而是坐在暮淑帝下首,与暮淑帝右手边嫔妃相对,君凉薄上首位置,以示暮淑帝对她的看重。
宫中众人以及朝中大臣对这位神秘的国师早有猜测,从清欢落座身上打量的视线的不断就能看出他们浓烈的好奇心。清欢坐在那儿落落大方任人打量,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的视线她皆照收不误,不过,当君凉薄的视线投在她身上时清欢身体还是一顿,复又归于平静。
哼,她正生气伤心着呢,不是与凤非烟呢眉来眼去吗?干嘛还这样看她,搞得她象个负心汉似的。
清欢瞟到君凉薄身边坐着的凤非烟顿时收回了视线,不是她不知道君凉薄这人多疑的本性,她猜测她这个御封的国师君凉薄早就收到消息了,她一恢复容貌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见的人就是他,可是君凉薄呢?原来她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他眼中的笑话,如今清欢不想解释了,任他随便猜想自己是什么人。
清欢端起一杯酒面纱下的红唇抿了一口,酒香馥郁,入口灼烈,是极品佳酿,可惜,她只感觉到满口腔的苦涩。
顺着凤非烟身边的人依次看去,果不其然清欢看到在她身边献殷勤的连臣奕,一身黑衣掩不住自身煞气的俊美男子,还有……传说中的佛子——浮生。至于云墨泽,清欢猜想如今崇弄皇帝正在通缉他,他也不敢出来蹦跶,至于其他美男嘛,剧情崩坏到清欢猜不准凤非烟已经收几位了。
这位佛子,据说转生几世皆叫浮生一名,转世轮回带有前世记忆,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肯早登极乐,飞升成为真佛。传说其师父了恩大师论佛法精深程度亦比不上他这位徒弟,只待褪掉凡身便能成就金身。
清欢只能叹凤非烟好手段,喜欢遮掩自身气息藏匿在暗处的杀手暗夜,因她脱离黑暗待在明处,心之所向皆是我佛的出尘佛子,因她脱离山谷的静谧待在处处人情世故暗潮浮动的盛筵。
她只能冷眼看待这一切,暮淑帝话里话外都有拉拢撮合凤非烟与君凉薄的意思,只因她是凤星,而君凉薄是暮淑帝最宠爱的儿子。暮淑帝不能不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清欢为他卖命,清欢所言他信一半留一半,另一方面做二手准备,利用凤非烟凤星的名头助君凉薄成就大业。
她能做什么?只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宫闱的肮脏算计每个人都驾轻就熟,看那些官宦之臣说话一套一套的哄得帝王开心,金枝玉叶又如何在这个皇权的时代全都仰仗一人鼻息而活。
慢慢她懂了,为何君凉薄执著于权势,因为只有到手的能力才不会背叛你。世间如此污浊,你我身在其中,皆不能幸免。
“大人,您怎么了?”耳边传来宫女一声声的问候声,语调那么暖,为何她还是感到心生寒冷。
清欢愣了愣这才发现她多饮了一壶酒,将暮淑帝与她攀交的朝臣全都晾哪儿了,瞧见暮淑帝眉间的不虞,清欢起身端起一杯酒,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微臣不胜酒力,先退下了”说完她一饮而尽,任身旁的宫女扶着她往外走。
等离开了大殿,清欢屏退了宫女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回走,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想太多了了,终归与人殊途同归,她不属于此地。
走到夏蝉知了知了地鸣叫,蛙声一片的湖泊,清欢眼角瞥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也不知道是酒壮怂人胆,抑或是酒精一阵阵涌上头,清欢的酒量并不好,她跌跌撞撞地走近一看,就瞧到了一袭灰色僧衣的浮生,月光下他眉目如画,道了一句佛偈。
浮生生性不喜太过喧闹的地方,于是他借机出了大殿在这湖边寻找一份安静,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眸,撞进了一汪波光粼粼的水眸,眸含春水,似醉非醉,正巧凉风习习玉人黑纱飘下,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诧异、惊艳,还有一丝复杂,最后终归于平静。
他接过空中飘扬的黑纱,虔诚地递过去道了一句:“施主,还是遮上比较好”
清欢见浮生低着头不看她,仿佛她是什么病毒似的,一看就能传染上,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清欢从他手上接过黑纱遮面,调笑道:“怎么?难道小和尚看一眼就万劫不复了?还是小和尚怕破了戒,不对呀,浮生你不早就破了色戒了吗?这下聊胜于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