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宫女来说,这样的际遇,相当于一步登天了吧?
“真是个好机会,”严幼芳叹了口气,“可婢子知道的,尚且不如名册上多。除了知道柳姑娘是从豫章郡梅岭来的以外,再不知旁的了。”
她说完话,便深深低下头去,一句不肯多说。
重午轻哼了一声,对这姑娘的印象却是不由自主好了很多。
先是看到她并不似画像上那么丑,他心头的不喜就没了。
瞧见她肖似自己的母亲,心中有多了几分亲近。
如今见她这样的诱惑之下,都不肯说柳梦嫣的坏话,对她倒还生出几分赞叹来。
重午正思量着这事儿,忽听外头有小太监禀报。
他身边的亲信太监连忙去问,不多时便有些慌张的回来,“回禀殿下知道,圣上派了人来!”
重午微微一惊,“怎么?”
“圣上叫内侍领这姑娘去回话。”太监说道。
重午啊了一声。
严幼芳也微微一颤。
太监咽了口唾沫,“许是奴才领着姑娘来的时候,叫洗衣房的人知道了?”
“洗衣房又不是什么机要之地,不过是领一个宫女过来问问,就算瞒不过父皇,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父皇耳朵里?”重午皱紧了眉头。
“那这是……”太监向外看了一眼,“圣上身边内侍还在外头等着呢……”
“看来这件事,不仅阿娘关注着,就连父皇都是格外的关注呢!”重午重重咳了一声。
“给太子殿下请安!”李泰身边的内侍在殿门外躬身说道。
重午脸上有些焦急,“不能就这样让人被父皇领走啊……”
“殿下,您扣着不给,圣上只怕会不高兴呢……”太监劝道,“来的可是圣上贴身伺候的内侍。”
“给太子殿下请安——”外头内侍又道了一声。
重午攥了攥拳头,看着严幼芳,“孤且问你。你如何回答孤,待父皇问起来的时候,也是一样回答父皇吗?”
严幼芳颔首,“这是自然,幼芳虽女流之辈,却不是两面三刀之人。”
“殿下……”身边太监见他还在犹豫,也忍不住催他。
“带走吧!”重午挥了挥手。
严幼芳脸色有些白,不知是在洗衣房里太过劳累,还是平素没见过什么主子,今日却是先见了太子,而后又要见天颜,太过激动。
这姑娘从东宫被带走以后,重午就有些坐立不安。
可天色渐晚,这会儿也不能叫人去父皇那里打听了。
次日一早,他未等宫人来唤,便自己醒过来。
温习了昨日先生教过的功课之后,还不见有消息传来,他便有些坐不住。
“你来,去打听打听,昨日洗衣房那宫女,可被父皇发落了?”
“殿下安心,奴才这就去。”
太监匆匆去打听,却一直到?昏时候,都没打听到什么。
圣上似乎有意隐瞒。
重午提心吊胆了两三日。
可这件事儿似乎已经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怎的也不听父皇叫人逼问,更未曾发落?”重午问道。
“许是那姑娘真的没在圣上面前说不该说的?”
“父皇若是不想叫柳家女儿伺候在东宫,这会儿硬逼着她,那还不是叫她说什么就说什么?”重午眯了眯眼睛,“看来父皇已经相信,柳家的姑娘就算是收养,也和纪王无关了。”
太监在张了张嘴。
“我出宫一趟,去看看阿娘。”
“殿下这些日子,去吴王府太过频繁了吧?”
重午立时将眼睛一瞪。
劝诫的太监不敢说话了。
重午来到吴王府,萧玉琢连忙迎到门外。
“殿下辛苦,听闻殿下课业繁重,还要学习政务,怎的最近的倒是有闲暇,常常往宫外来?”萧玉琢问道。
“阿娘这是不想见我么?”重午屏退了旁人,拉着萧玉琢的袖子问。
萧玉琢叹了口气,“这话说的真是叫人心寒,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见你。可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重午嗯了一声,“我是来求阿娘件事儿的。”
萧玉琢挑眉看着他。
“呃……”重午有些不好意思,可想到娇柔可人的柳梦嫣,他又挺直了脊背,“梦嫣告诉孩儿说,她被采选进京的路上遇见了同乡,她便将自己是柳家收养的女儿之事告诉了那同乡……如今父皇将她那同乡带走,却一直没有发落。想来父皇已经问明白这件事了。”
萧玉琢轻笑一声,“问明白什么?”
“自然是问明白柳梦嫣不是纪王后人,可以在东宫伺候了!”重午有些急切。
“你是如何断定的?”萧玉琢表情似笑非笑。
“阿娘你瞧。孤问了她那同乡,她同乡说,并不知道她是被收养。可见她是纪王后人之说只是谣传。”重午掰着指头分析道,“圣上若是相信了那谣传,此时定逼着她的同乡指认,说她就是和流放的纪王亲眷牵扯不清。拿下梦嫣岂不是名正言顺?”
“圣上什么都没做,所以你便觉得是万事大吉了?”萧玉琢的语气有几分嘲讽。
重午皱眉,有些不悦,“圣上都不追究这件事了,阿娘还要扣着梦嫣不放人么?”
“那流言是从什么人口中流传出来的?你查清楚了?”
“这还用继续查么?不管是谁说的,只要父皇不相信,不就行了?”
萧玉琢呵的笑了一声,看重午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
重午被这种目光激怒,他猛拍了一下案几。
“我知道我对梦嫣好,所以嫉妒的人很多。什么人都能编撰这样的流言来诬陷她,最重要的是我信任她,在危机之中我能够保护她!不然我这太子岂不是也太没本事了?!”
萧玉琢皱眉看着重午,片刻之后,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凉。
“你这话是说,你要保护她?让她不论风吹雨打,都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可以这么说。”重午站了起来。
萧玉琢拧眉,“我记得当初在大殿上,你曾说过,你要做订立规矩的人,你要定规,一个男人只能娶妻一人,用性命护她?”
“是。”
“这想法可曾动摇过?”
“不曾。”
萧玉琢也豁然起身,“这么说来,你是把柳梦嫣当做毕生相护之人了?”
重午怔了片刻,突然说的斩钉截铁,“是,我要她做我的女人,不论什么情况,都要护着她!不然我这男人当真没本事!”
萧玉琢怒拍了一下案几,“不行!”
重午一惊。
“你只娶一妻是好,但这个人不该是她!”萧玉琢怒道。
重午闻言恼羞成怒,“该是谁,不是母亲说了算的!也该问问我的意见!”
“你才十二三岁,毛都没长齐呢!问你的意见?你懂个屁!”萧玉琢冲动道。
重午一听这话。当即气疯了。
他哈的冷笑出来,“原来我在阿娘眼中,就是个毛都没长期,屁都不懂的蠢货!”
萧玉琢自知失言,但母亲的威严让她不想低头。
“好好好,我以为在阿娘心中,我有多了不得,如今才知道!是个屁,都是个屁!”重午气急,挥手将茶案上的杯盏扫到了地上。
哗啦啦杯盏碎成一片。
这碎裂的声音,扎在萧玉琢和重午的心头上。
母子两人的脸色均不怎么好看。
重午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萧玉琢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眼眶发酸。
“娘子……”刘兰雪上前,蹲身收拾那瓷片。
“放着别收。”萧玉琢一手支在头上,一手攥着衣襟。
刘兰雪轻叹一声,“娘子何必跟殿下计较,殿下才多大啊?”
“这中二病不轻,真是犯浑的年纪!”萧玉琢低声嘟囔道。
“只怕得叫长公主来劝您,您才能消气。”刘兰雪笑着说。
萧玉琢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哟,你这是说我跟重午这么大的时候,也跟重午差不多的秉性啊?”
刘兰雪连忙颔首,“婢子不敢。”
萧玉琢眯了眯眼,气息倒是平缓了不少。
“这么说来也是,我当年不是死活都要闹着嫁给修远么?让爹娘,让整个萧家跟着我在长安城里,丢了多少面子?比重午也不好到哪儿去!”
刘兰雪闷笑。
“可……可我眼光好啊!起码我看上的人不错吧?瞧瞧他是什么眼光,这是随了谁?”
景延年掀帘子进来,“谁随了谁?”
刘兰雪连忙扫干净碎瓷片。退了出去。
景延年上前,将萧玉琢的手握在手心里。
“怎么瞧着像是谁惹了你生气?如今这王府里,还有人敢不顺着你的心意么?”
萧玉琢轻哼一声,“还能有谁?不就是你!”
景延年一脸迷茫,他瞪眼看着萧玉琢,“我如今还敢惹玉玉生气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萧玉琢抬手往他胸口上一捶,“就是你!”
景延年连忙揉着她的手,“捶疼了没有?我结实不怕打,下次寻个棍子戒尺来,手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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