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师见周遭的人,似乎并不能听懂他的话,只好转而道,“吴王殿下的磁场太过强大,不能进入另个一时空。否则就会引起更多的变动。留下郡主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让太子殿下代替她!”
“不!”萧玉琢连连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分离。”
“太子殿下早晚都要长大,要离开郡主。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离开郡主,深居东宫。”袁天师说着,拉住重午的手腕。
“那不行!”李泰忽然开口,“李谦益如今已经是朕的儿子了!”
他脸面沉冷,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玉玉,如今却连玉玉仅存于这世上的血脉,他都要失去么?
袁天师看着站在金圈外头的吴王,为难起来。
萧玉琢这会儿已经倒在金圈里头的地上,口中喃喃。她手指抠紧了地毯,指尖指节都泛着白。
景延年并不能突破金圈,这让他面上有恼怒之色。
“吴王殿下冷静,冷静!”袁天师掐指算到,“若是不送回一个磁场相近的灵魂,让两个时空的磁场达到平衡,那很有可能,这两个时空就会遭遇一场挤压变形的灾难。在时空挤压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来自异时空的灵魂会多不胜数,防不胜防,那将是一场灾难,灾难的最后,就是毁灭……”
殿中静了一静。
这话如果是旁人说,可能大家都会以为说话的人疯了,或者在信口雌黄,无事生非。
可说话的人是早有盛名,并被封国师的袁天师。
那分量就不一样了。
他说是灾难,那就一定是灾难。
他说会毁灭,那就一定是生灵涂炭。
萧玉琢在金圈里头,也听到了他的话,虽然声音听起来飘忽遥远,但她还是听明白了。
她忽而松了手,指甲缝里夹着从地摊上抠下的碎毛。
她放弃了,不再挣扎,“因为我一个人,让两个时空扭曲而生灵涂炭……我于心何忍?即便我真的留下了,也是个不择不扣的罪人。我知道了,来到这里,是我最重要的一堂课,让我学会了很多很多……”
她灵魂似乎在一点点抽离身体。剩下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她从地上爬起来。
她就那么趴在地上,侧脸看着金圈外头的景延年。
“谢谢你,修远。我一直觉得,你霸道,专横,不懂爱,不会爱……”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可我自己,又何曾懂什么是爱?曾经的我,觉得什么都要靠自己。缺乏安全感,是因为我以为只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抓在自己里手里,才是安全感。现在我明白了,能付出,能给予,才是安全感……我应该给你更多的耐心,包容和爱……”
她缓缓闭上眼,安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是不是只要有磁场相近的人,愿意代替郡主让自己的灵魂被吸入另一个磁场,达到磁场的平衡,郡主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留下来?”
殿中安静的刹那,忽然有个太监从殿外迈步进来,垂头问道。
这太监好大的胆子。
袁天师看向他的同时,他手中的罗盘又震颤了起来。
袁天师按住那罗盘,“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对这个世上的人来说,这个代替的人,就跟死了一样,无甚区别。”
那太监点点头,“敢问天师,除却太子。可有何人同郡主磁场相近?”
“若为自愿,即便磁场不如太子那般相近,也可弥补一二。”袁天师凝眸看着那太监。
他手中的罗盘震动的却越发剧烈。
太监一步步走近天师,随着他的靠近,天师手中的罗盘几乎要握不住。
“你……”袁天师有些了然,又有些意外的看着那太监。
那太监却倏而抬头,“小人愿意代替郡主。”
萧玉琢睁眼望着那“太监”,“梁……梁生?!”
景延年也皱紧了眉头。
“敢问天师,我的磁场是否近与郡主?”他说话间,脸上带着微笑。
袁天师叹了口气,“磁场相近或互补的人,灵魂相吸引。吴王殿下磁场与郡主为互补,而郎君你,却是近与郡主。”
“我可以代替郡主?”梁生笑容璀璨,他整个人好似都浸润在一种柔和的光芒里。
“是。”袁天师点了点头。
只见梁生迈步进了那金圈。
景延年那般强势有力的人。无法破开的金圈,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平平顺顺的就走进去了。
整个殿上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随着梁生走入金圈,萧玉琢身上那种吸附挤压之力,立时就轻松了一半。
梁生脸上却多了几分不适之色。
但他却还维持着恬淡的笑容,拱手对萧玉琢道:“请娘子将这机会,让给小人吧?”
萧玉琢瞪眼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机会么?是死……”
梁生笑起来,“人用一辈子,却能见到两世不同的人生,这有何不可呢?这不是死,是恩赐。”
萧玉琢怔怔看他。
“郡主快出来!”袁天师扬声道。
萧玉琢尚未反应过来。
梁生却猛地伸手,将她推出了那金粉画出的金圈。
景延年伸手将萧玉琢抱入怀中。
萧玉琢出了圈子,不由惊呼一声。
她身上那种吸力。那种挤压之感瞬间消失。
梁生却在她惊呼之时,噗通倒在地上。
他脸面以一种不寻常的姿势扭曲着,他的目光落在萧玉琢脸上。
他定定的看着她,眷恋,倾慕,不舍……他最后,最后所有的目光,仅剩在这世上的时光,全都给了她。
殿中地上的金粉忽而散开。
像是被一股大风吹散了一般。
殿外布有阵型,火把燃的猎猎作响,阵上的铁铃铛全都响了起来。
可殿中殿外的人,皆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风。
就连树梢,都纹丝未动。
铁铃铛的震颤响动,维持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
远远有夜间宫女摇铃,提醒时辰的声音传来之时。众人才发觉,殿外阵型上的铃铛不响了。
地上的金圈也消失不见了。
梁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玉琢依靠在景延年的怀中,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只要她一声吩咐,就会不遗余力做到最好的人。
“梁郎君……”萧玉琢趴在景延年怀中,咬着下唇,泪眼婆娑。
殿外有闷闷压抑的哭声传了进来。
有认识的人,连忙去劝。
萧玉琢瞟了一眼,殿外哭的人,是梁恭礼,梁生的义父。
梁生能穿着一身太监的衣裳,混进宫里来,大约就是他带过来的吧?
他没想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帮自己的义子了——帮他送死。
袁天师叹了口气。
“天师,他这……”景延年上前。试了试梁生的?息,又摸了摸他颈间动脉。
袁天师摇了摇头,“他以自己的命,留下了郡主。还望吴王殿下,能够厚葬他。”
萧玉琢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
却又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殿内肃静了良久良久。
李泰挥手让身边的侍卫退下,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座之上。
“萧氏玉琢,自今日起,更名为萧玉。废除郡主封号,罚银千万贯。自此为庶民。”李泰面无表情的说道。
重午闻言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太子,你起来。”李泰说道。
重午微微一愣,“父皇……”
“你是朕的儿子,男儿膝下有黄金,无缘无故,你为何要下跪?”李泰对他说话的语气格外的温柔。
“父皇,儿愿……”
“不必说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再无寿昌郡主。”说完,他长叹一声,颇有些疲惫的起身,挥了挥手,叫众人退出殿外。
重午还要再说。
萧玉琢轻咳一声。
重午闭上了嘴。
待圣上离去,众人陆续退出了殿。
第210章 重色轻义
待圣上离去,众人陆续退出了殿。萧玉琢才拉住重午的手,“他放手了,不必再求,千万贯钱财也好,郡主的封号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她笑着抬手摸了摸重午的头。
景延年叫人抬了梁生的遗体出来,轻轻拥住萧玉琢的肩头。
“对不起,重午,我曾以为我做的都对,也曾自信自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阿娘。可如今回想起来,多数的时候都把你丢给奶娘,丢给大长公主……你可曾怨恨我?”萧玉琢问道。
重午摇了摇头,“不恨,阿娘,我不恨你。”
“吴王殿下,萧娘子,您二位该离宫了。”有太监来催。
“阿娘。”重午握了握她的手。
萧玉琢定定看着重午,欲言又止。
“阿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父皇对我也很好。”重午说完,眼圈红了红。
他放开了手,眼看着自己的爹爹扶着阿娘的肩,一步步在宫道上渐行渐远。
临到宫门口的时候,萧玉琢瞧见了骑着骡子而来的袁天师。
在宫道上骑骡子,萧玉琢倒还是头一回瞧见。
那青年徒弟,为袁天师牵着骡子。
踢踏踢踏的声音,回响在宫墙之间显得闲适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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