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绷不住的笑,溢出在嘴角,只好微微弯身低头,好似赔礼道歉般,遮掩住脸上的欣喜。
“如今既然有公主对郎君如此上心,萧家又不复昔日风光,我如何能再挡郎君的福气?”萧玉琢摇头叹息,“只愿不是好的开始,却能好好结束。郎君一纸放妻书给我,也好另娶公主。”
真正的寿昌郡主已经为了他吊死了,她才不要再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不是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么?她何必守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害死了?
“不能与郎君相濡以沫,只盼着不要彼此生恨。以前得罪过郎君的地方,望郎君念在我及时为公主腾地方的份上,都既往不咎了吧?”萧玉琢拿着帕子,假惺惺的沾了沾眼角。
景延年一直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虽还不知是哪位公主,但先恭喜郎君就要作驸马了……”
一室安静。
萧玉琢抬眼看着景延年半晌,他稳稳当当的坐着,身形如钟,不动不说。
萧玉琢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郎君意下如何?”她试探问道。
景延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陈墨晕染的眼眸太过深沉,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他俊脸淡然,似乎并没有生气呀?
“郎君若是懒得动笔,不如由我代劳?郎君只用落下名讳就好。”萧玉琢心急。
景延年哼笑一声,“萧氏,你想和离?”
口气不对啊?萧玉琢心中警铃大作。
她细细打量他神色,小心翼翼道:“郎君若觉得有损颜面,那……那休妻也成。”
“萧氏,”景延年忽而倾身靠近她,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眸,欲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翻滚在他墨色的眸子之中,“你记性不好啊?”
萧玉琢皱眉,“我记性很好。”
“不准再提休妻的话,我才说过没多久,你倒忘得干干净净了?”景延年冷笑。
他牙齿洁白整齐,这么龇牙一笑,只让人觉得眼前寒光闪烁。
萧玉琢向后退坐了些,那日王氏小产,在园子里他确实说过,可……可如今看上他的人是公主啊!公主怎么说也比她这个过了气的郡主尊贵的多呀?
“你还说什么?”景延年一面说,一面起身靠近她,“恭喜我成为驸马?”
萧玉琢干笑着点头,“是,是啊……”
他抬手擒住她的肩膀,他手指修长有力,宛如鹰爪,抓得她肩膀生疼,“唔,你弄疼我了……”
“你看我像是要尚公主的男人么?”景延年一把将她从坐榻上拽了起来。
他顺势将她扛在肩头,大步朝内室走去。
萧玉琢屁股朝天,脑袋朝下,额头磕在他坚实如铁的脊背上,登时头晕眼花,“你放我下来!”
砰——
她被扔在了宽大的床榻上,柔软的被褥都被她砸的深陷下去。
他倾身压下。
萧玉琢大惊,“修远,修远别动怒……”
“呵,”景延年冷笑一声,“你都叫自家夫君去尚公主了,还叫我别动怒?”
尚公主这说法,在他口中,怎么听怎么有点儿小白脸儿的意思。
萧玉琢懊恼,她就不该提驸马这茬的,景延年这种刚愎自用的男人,她当面这么说,不跟打他脸,讽刺他靠女人吃饭一样么?
“我说错了,你且饶……啊!”萧玉琢尖叫一声。
她身上一凉,景延年已经伸手撕开了她繁复漂亮的罗裙。
“景延年,你给我……唔……”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萧玉琢拼命的挣扎,都说到和离,说到休妻了!现在——这算什么事儿?
“放开我……”她从牙缝里挤出含混不清的字来。
奈何她那点儿力气,在景延年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终究是将她压的服服帖帖。
萧玉琢以为又是一场磨难,少不了还要在床上躺个一天两天的。
不曾想他竟颇有耐心,并不像她刚占据了这副身体时那般粗鲁残暴。
以至于萧玉琢从脚尖到发梢都是颤抖的,兴奋的颤抖。人身体里的欲望有时候不受大脑的控制,欢愉就是欢愉,身体不会骗人。
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夫妻之事床笫之间,原来是这么的让人迷醉,回味无穷。
她香汗淋漓的躺在他怀中,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酥软的。
“记住了?”他的声音带着欢愉之后的慵懒,好听的叫人耳朵都生出眷恋来。
萧玉琢唔了一声。
“还叫我休了你,去尚公主么?”景延年笑了一声。
萧玉琢假装睡着,并不理他。
景延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我问你呢?”
萧玉琢闭紧了眼,“好困……”
他翻身又将她压下。
“不说了,再不说了!”萧玉琢连忙投降。
……
这夜,景延年在主院没有离开。
宽大的床,她本离他远远的,可醒来的时候,却不知怎的就滚进了他的怀里。枕着他强壮有力的手臂,口水濡湿了他蜜色的皮肤。
萧玉琢连忙又滚远了些,再睁眼——又在他怀中,不但枕着他的胳膊,还抱着他的腰……
萧玉琢扶着酸软的腰,愤愤起身。轻手轻脚来到门外。
“过来。”她拉开门缝,朝外唤道。
梅香正在外头,听闻声音,连忙上前,眼角眉梢都是兴奋之意,“怎样,怎样?郡主得偿所愿了么?”
萧玉琢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谁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和离呢?分明现在是对他最好的时机呀?
梅香一听,小脸儿便垮了下来,“听起来挺激烈的呀,郡主的月信恰好过去十天,时间也刚好……不会是郎君不行吧?”
萧玉琢翻了个白眼,他不行?
“叫菊香过来!快点!”
梅香愁眉苦脸,蹬蹬蹬跑去叫菊香。
“熬一碗避子汤,速速送来,要快!”萧玉琢伏在菊香耳边说道。
菊香惊愕的瞪大了眼,“郡主,这汤药伤身,您正清寒毒,不能……”
“轻重缓急我还分得清,快去,别惊动了郎君!”萧玉琢沉下脸来。
菊香被她的脸色唬住,不敢再劝,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萧玉琢时不时从屏风外向床上张望一眼,见景延年一直都睡的沉沉的,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却紧张的度秒如年。
菊香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她连忙接过。
“郡主!”菊香皱眉,“您想清楚了?这一碗药下去,本来肃清的差不多的寒毒,又沉积下来……”
萧玉琢连连点头,“我明白,这不是形势所逼么?”
她仰头就要喝。
却有一只大手,猛的将碗夺去。
萧玉琢只觉背后一凉,她僵硬的回过头。
景延年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她怎么一点儿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是什么?”景延年端着药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萧玉琢莫名觉得嗓子有些紧,“补……补气血的。”
“菊香?”景延年一把推开门。
菊香噗通跪倒在地,却闭口不言。
景延年笑着点头,“不说?去请大夫来验验。”
萧玉琢面色泛冷。
“若不是补药,就砍了菊香的手。”景延年冷声说道。
菊香跪在地上,埋着头,仍旧不吭一声。
“来人——”景延年扬声唤道。
萧玉琢面如寒霜,“不用验了,是我叫菊香调的避子汤。”
景延年端着药碗,转过脸来,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两人太近,他目光里像是有把烈火,生生灼烫着她。
萧玉琢哼了一声,“是我命她准备的。你不可罚她。”
景延年缓缓点了点头,英武的脸颊映着初生的朝阳,染上了红光,剑眉星目看不出喜怒。
“你叫她准备的?好。”
好字刚出口,他猛的抬手“啪”的摔了那药碗。
白玉碗砸在廊下青石地面上,碎成了渣。
浓黑的药汁溅的四下都是。
“把这丫鬟给我带下去。”景延年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玉琢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景延年冷笑一声,“你说呢?”
萧玉琢跳出门外,挡在菊香跟前,“我的陪嫁丫鬟,轮不到你来管教!”
“你嫁入我景家为妇,连你都是我的,更何况你的丫鬟?”景延年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反剪住她双手,让人将菊香带了下去。
“想让她活着回来,就乖一点。”景延年说完,放开了她的手。
萧玉琢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满心愤懑。
竹香却在这时从外头回来,拱手在她面前,低声说道:“昨日同舅夫人见面的两个小娘子,是宫里的宫女。”
萧玉琢打起精神来,“那便和青池招供的对上号了,是哪个宫里的?”
竹香皱眉,无奈摇头,“一路跟着只见她们进了宫门,哪个宫里的却是不知。”
萧玉琢长叹一声,当今圣上有好些女儿,适龄未嫁的也有三四个。究竟是哪个和以前的郡主品味一样,看上了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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