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越发小,说道最后几乎不能听闻。
萧玉琢缓缓点头,“舅母想叫郎君休了我,会是真心要扶正你么?”
王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那给我开药的陈郎中就是舅母介绍的,我那般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临了还给了她银钱……她、她……我呸,我真是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梅香低声唏嘘。
“也就是说,如今和舅母见面的小娘子,才有可能是她真正想要推给郎君做妻的人。”萧玉琢说话间,缓缓起身。
“郡主要去做什么?”王姨娘睁眼看她。
萧玉琢缓声道,“该看的都看见,该想的也想明白了,难道不该离开了么?”
“我不走!”王姨娘摇头,“我要看看她们究竟商量什么!”
萧玉琢轻笑,“你在这里,能瞧见什么?”
“郡主还有办法听到她们说话不成?”王姨娘满目希冀。
萧玉琢摇头,“这真没有办法,只能凭猜测。”
见她真的要走,王姨娘却不甘心,“就算不能听见,我也要亲眼看着!”
萧玉琢点头,“你看着吧,独自静静。想想明白也好。”
她带着丫鬟,脚步平静的离开了茶楼。
坐上马车,她立时吩咐竹香,“让人盯着,看看那两个小娘子的来头。”
竹香领命而去。
马车轻晃,萧玉琢靠在柔软舒适的枕囊上,闭目养神,表情淡然。
一路上马车内只听到马蹄踏踏,车轮滚滚,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不曾想,她回到家中,却有一份大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景延年正端坐在正房里,手上端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盏。
萧玉琢进门,他将琉璃盏放下,举目看她,“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郎君会不知道?”她挑眉斜看他。暗讽他不经允许便派了人跟在她身边。
虽然两次遇险。都幸而有他盯着,才得以有惊无险。但这种被藏在暗处的眼睛时时刻刻看着的感觉,还真是不美妙。
景延年好似听不懂她的讽刺一般,“我还真不知道。”
萧玉琢哼笑一声,“郎君的妾室刚没了孩子,心中积郁,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郡主竟是菩萨心肠呢?”景延年勾着嘴角轻笑。
萧玉琢倒认真点头,“过奖过奖,我本是妒妇毒妇,受将军感化,方知回头是岸。”
夸一个从刀光剑影中建功立业的将军慈悲,还真是跟骂人一样。
丫鬟们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相互嘲讽,都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景延年眉头轻蹙,深深看她,“夫人说的是,我慈悲心肠,审问青池时,她嘴硬不肯招供,所以受了不少的苦。唉……不如给她一死,叫她早日超脱。”
萧玉琢正欲开口继续讽刺,却猛的回过神来,“青池招供了?”
景延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我都是心善之人,她本要亲口告诉你,可她如今样子,你如何忍心去看?还是罢了!”
见他故意捉弄,萧玉琢恨不得拿鞭子抽他。
但青池还在他手中,且已经招供,她耐下性子,扯出笑来,“郎君真是说笑,对要害我的人心软,那不是仁慈,是愚蠢。”
景延年长长的哦了一声,仍旧不松口。
萧玉琢皱眉,“郎君究竟是问出来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故意卖弄?”
景延年忽的挺直了上身,“我用得着卖弄?”
“别是怕我见了青池,她却什么都没说,叫你没面子吧?”萧玉琢挑眉。
景延年静默看她片刻,忽而轻笑起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玉玉长进了,如今也会用激将法了?”
萧玉琢挥手打他的胳膊。
他却手腕敏捷一转,反手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我这就带你去见见她,看可会损了我的面子?”
景延年拽着萧玉琢的手,上了马车。
原以为青池是在家中被刑讯逼问,到了地方才知道,她竟被关在城郊的刑狱之中。
牢狱阴冷可怖。
外头分明是阳光灿烂,但这狱中,像是隔绝了所有的温度,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更是叫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景延年敏锐的察觉,抬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半拥在怀中。
萧玉琢别扭的挣扎了一下,但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檀木清香无端叫人在这血腥之气中倍感安稳。
她深嗅一口,清香满?,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半拥着。
走了好一段阴冷光线昏暗的牢狱,引路的狱卒在一个小木门前停下。
“她有些惨,你怕不怕?”景延年站定脚步,回眸看她。
萧玉琢仰头,“别小看人,我堂堂……”
话没说完,狱卒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腐肉的腥臭之气,叫她的声音戛然卡在了嗓子眼儿。
景延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拖进了刑房。
十字桩上挂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身上罗裙已看不出原本颜色,能叫人知道她是个女子罢了。
“昏了?”景延年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赤膊的刑官立时舀了一盆漂着浮冰的冷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手脚都被绑在十字桩上,却仍旧止不住剧烈的颤抖,动作牵动了她身上的伤口,她嗷唔的惨叫了两声。
声音凄厉,简直不像是人口中发出的。
萧玉琢从没亲眼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头晕眼花,腹中不适。
“放她下来。”景延年冷声说道。
听闻景延年的声音,那女子猛然抬起头来,满脸血污,更有沾满血水的头发贴在脸上,她五官叫人看不清明,但那一双眼睛,确是青池无疑。
萧玉琢瞧见她身上皮肉绽开,十分狰狞的伤口,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青池的目光从景延年身上。猛的挪到了她脸上。
那阴森森的目光,叫萧玉琢心头一凉。
“郡主……”青池声音嘶哑,几乎不辨男女。
“你问?还是我替你问?”景延年握住萧玉琢的手。
他手掌温暖干燥,被他握住手,她才发觉自己浑身几乎都是冷的。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收谁指使,要一再害我?”萧玉琢定了定心神,亲自问出口。
在害她的人面前,她怎么能怯场,怎么能气弱呢?
青池看了她半晌,垂下头去,“郡主跋扈善妒,容不下人。我早已仰慕郎君……可郡主连个通房丫鬟都容忍不下……我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丫鬟,能嫁得什么好人家?最最好便是伺候郎君,生下一儿半女……”
萧玉琢微微皱眉。
青池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也是郡主命不好,若是没有改天换日,萧家仍旧是以前那个萧家,只怕也没有人敢惦记郡主的位置!只可惜……郎君这般良配,惦记的人又怎会只有郡主?”
“啰嗦。”景延年不悦冷哼了一声。
刑官猛的甩下一鞭子来。
青池惨叫一声,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刑房之中,叫萧玉琢的面色不禁都白了几分。
“是舅夫人——舅夫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帮宫里的一位主子做事儿,将来就让我做郎君的妾。”青池颤声说道。
“宫里的主子?”萧玉琢愣怔的看向景延年,“连圣上的女人都惦记你?”
景延年脸面一黑,俊脸上满是寒气。
“是一位公主。”青池疼的翻了个白眼。
“哪位公主?”萧玉琢连忙追问。
青池却摇头不知,“我从没见过,舅夫人也隐瞒不说。”
萧玉琢迟缓的点了点头,“一位公主啊……”
青池吃力的抬头,似乎想看看萧玉琢此时又惊又怒的表情,却什么都没在她脸上看到。
她精巧的五官映着刑房里的火光,似乎平静的叫人不解,唯有那一双碎芒滢滢的眼睛格外清亮,“那还真是……我命不好。”
萧玉琢轻喃了一声,转身向刑房外走去,甚至没有等景延年。
出了刑狱,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由扬起脸,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走出沉闷,得见阳光了。”
“这话,怎么像别有所指呢?”景延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玉琢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郎君若是不忙,不若送我回府吧?”
景延年眯眼看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萧玉琢轻轻一笑,“我命不好,自然要想办法把命变得好一些。”
灿烂的阳光之下,四目相接,他深邃锐利的眼眸似乎将她洞穿。
萧玉琢不避不闪,任由他打量。
他忽而冷笑一声,“好。”
他拽起萧玉琢的手,几乎是将她扔上马车的,力气之大,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温柔。
萧玉琢坐在马车上,垂眸思量回府后如何开口。全然没有注意,景延年越发黑沉的脸色。
来到正房,萧玉琢还没开口,景延年便挥手屏退了一众丫鬟。
梅香倒还体贴的将门关上。
舒适宽阔的正房之中,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便的十分微妙。
萧玉琢舔了舔嘴唇,笑着开口,“当初我仗着萧家在朝中的权势,仗着我娘亲是长公主,闹着要先皇下旨赐婚,硬是逼得你不得不娶我……是我唐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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