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不明其意,双手接过。
圣上道:“打开看看。”
景延年狐疑。
圣上轻笑。目光落在他身上。
景延年缓缓打开小匣子,里头躺着一只碧翠的耳坠儿。
耳坠儿做工精致,上头的银饰雕琢精美别致。可这耳坠儿只有一只,且他是个大男人,圣上送他一只耳坠儿,是什么用意?
圣上抬手,啪的合上了匣子。
景延年微微一愣。
圣上又在木匣子上轻轻敲了三下,“玉玉既已怀了你的孩子,日后照顾好他们母子,莫要叫朕失望。”
景延年眉头微蹙,拱手道是。
“玉玉还不肯跟你回将军府?当初休夫之事……”
“是臣原先多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如今她喜欢别院的景致,臣已经搬到别院,与她同住。”景延年立即说道。
圣上点了点头。未再多说,看了他一时片刻,便摆手叫他离开了。
景延年一直护在萧玉琢身边。
长公主问她事情怎么说,她说都了结了,圣上还安抚她,送了她好大一块地皮。
长公主听说是城南的地,点着她的脑袋说她傻。
“城南的地又不能耕种,也没什么用处,圣上哄着你玩儿,你倒高兴?”
萧玉琢美滋滋的,什么都没说。
长公主又点头,“圣上还是心疼景延年,给你一块贫瘠的地,你没有封号。又没有食邑,自然是要依附景延年。圣上从来不喜欢女子太过强势。”
长公主正在萧玉琢耳边说这话的时候,萧玉琢的目光恰好落在南平公主的身上。
不知南平公主的驸马爷今日来了没有,只见她和几位大臣相互敬酒,倒是喝的欢畅。
萧玉琢垂眸轻笑。
不过李慧芝这会儿却是笑不出来了。
南平公主挤兑她,还未真正开席,她便被勒令回宫。
本是在圣上面前搏宠的好机会,可她连脸儿都没能露。
原本瞧见萧玉琢几次遇险,她高兴地险些当着旁人的面笑出声来。
不曾想她回到自己宫中,听说萧玉琢竟然有惊无险。
“父皇还安抚她,赐给她封地?”
“不是封地,只是城南的一块贫瘠之地。”宫女玲珑连忙说道,“婢子打听了,那块地不属开垦之地。零零星星还住着些贫民。贫贱的很,就算她改建成庄子,只怕都不好意思到那儿去住,有头有脸的,谁住城南啊?”
李慧芝眯眼,脸上满是愤懑,“她为什么还没死?景延年为何那般小心翼翼的护在她身边?为什么她如今连郡主都不是了,却还过的那么好?”
玲珑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没敢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今日那些夫人们还奉承她?说她漂亮,说她气色好?”
“不过是看在景将军的面子上……”
“她已经休了景将军了,为什么旁人还要因为景将军而抬举她?她就是个荡妇!勾搭着景将军还勾引我哥哥!”
“嘘——”玲珑吓了一跳,“公主公主!快别说了!”
李慧芝冷眼看她,“怎么不能说?”
“当初那个小宫女,原以为圣上会处死她。这事儿也就扯不到公主身上来了!”玲珑小声说道,“可没曾想,圣上竟留下了她的命。”
第84章 常在河边走
“她没死?”李慧芝瞪眼,似乎吓了一跳。
玲珑连连点头,“婢子也以为她死了,今日听闻掌刑的嬷嬷说,她在掌刑房关着呢。”
李慧芝到抽了一口冷气,抬手攥住心口的衣服。
玲珑又小声道:“且景将军护着萧家娘子,多半是因为萧家娘子怀孕了。”
“你说什么?!”李慧芝腾地站了起来。
胡凳摩擦地面的声音,将玲珑吓了一跳,耳朵根儿都被那声音刺得生疼。
“凭什么?凭什么她诸事顺利?怎么都不死!竟然还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凭什么?”李慧芝抬手抓住玲珑的肩膀,摇晃着问道。
玲珑被她晃得眼晕,“公主……公主别气,还是想想那小宫女的事情吧……若是叫圣上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越王心里不是装着不该装的人么?那耳坠儿不是从他那里拿来的么?”李慧芝冷笑一声,“今日他还在偏殿里安排了人,想把萧玉琢保护在偏殿里!可结果怎样?萧玉琢根本就不信他!我才不怕父皇知道!”
玲珑胆战心惊的看着她,见她抬手砸了好几个杯盏。
玲珑这才跪着上前,低声道:“越王毕竟是圣上的儿子,且萧家娘子已经怀了景将军的骨肉。圣上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怎样,也不会再如何怀疑萧家娘子。若是叫圣上知道,越王的心思竟然还被公主您知道了,且还是您将这件事情捅到圣上面前的……”
“闭嘴!”李慧芝厉喝一声,脸色却白了一白。
玲珑连忙闭上了嘴。
李慧芝缩在自己的宫里,只能远远的听着千秋宴上的热闹。
她将手里的帕子都撕烂了,只恨不得亲手撕烂了萧玉琢的脸。
她却不知,萧玉琢这会儿根本就不在千秋宴上了。
她同景延年刚开席没一会儿,全了礼数,便辞别了阿娘,先行离宫了。
长公主因为先前的事情,胆战心惊,也不敢多留她。更感动于景延年竟陪她同进同退。
回了别院,已有宫里的太监,亲自去办好了地契,并给她送上了门。
萧玉琢拿着那城南的地契,高兴不已。
“冒着一番风险,也是值了!”
景延年垂眸看她,“值了?”
萧玉琢轻挑眉梢,“这是我往后的立身之本,当然值了!”
景延年轻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已经到家了,辛苦一天,想来将军也累了。”萧玉琢开始撵他。
景延年却摇摇头道,“不急。”
怎么不急,原本还在为这地皮发愁,如今地皮到手,她也也可好好规划这地皮的用处了!急的很!
“今日宫中有人陷害的事情,你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景延年眼眸沉沉的看着她。
萧玉琢坐正了身子。“这话可太假了!人谋得是我的命,今天可谓死里逃生,我怎会不放在心上?”
景延年看她,似笑非笑。
萧玉琢扬了扬手中地契,“如今不是已经雨过天晴,风平浪静了?难道我非得一门儿心思的还纠结在先前的事情上?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不放过他,他就会放过我的。”
景延年微微颔首,“你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
萧玉琢垂眸,今日的事,乃是圣上的手笔,她如何会看不出来?
“只要那人如今不想杀我,就行了,至于他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我猜,还是因为你吧?”
景延年忽而掏出那只小木匣子来,“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黑锅。我不背。”
萧玉琢看着那只匣子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劳烦夫人跟我解释解释,圣上为何给了我这东西?”景延年摊开手掌,小木匣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掌心上。
萧玉琢暗自嘀咕,犹豫着伸手要拿那只匣子。
景延年却猛的又握紧那匣子。
萧玉琢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彼此眼睛里都是探究的意味,“夫人看过之后,记得告诉我,这东西为何会在圣上的手上?”
萧玉琢皱眉,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从他手中猛的夺过那小木匣子来,打开一看。
萧玉琢脸色一变。
腹中猛的动了一下。
“唔……”她抬手捂着肚子。
景延年立时一惊,“怎么了?”
萧玉琢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景延年大惊失色,撩开她的深衣,只见她的肚子上猛的?起了一块。
还缓慢的滑动了一段距离,又突然下去了。
第一次要当父亲的景延年哪里有这种经验。
“菊香。菊香呢?”他惊愕喊道,声音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玉琢想告诉他,其实不疼,这是孩子在肚子里头动呢。
孩子如今个头大了,动作大时,隔着肚皮能看见,不足为奇。
可想到适才他拿着那只小木匣子,逼问她的样子,萧玉琢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捧着肚子,“哎呀哎呀”的叫。
景延年被她叫的心神不宁,忽而弯身将她横抱起来。
他阔步向里行去,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自今日起,你什么都不要操心,什么都不要管。”景延年一把夺去她手中的地契和那只装着耳坠儿的匣子。“只管安心养胎!”
萧玉琢张口结舌,什么叫作茧自缚?
“还给我!”她拍着床边,“你凭什么管我?”
“孩子不是你个一人的事儿!”景延年沉声道,“作为他的父亲,我有资格保护他。”
萧玉琢无语凝噎,只好放软了姿态,“孩子没事儿,我也没事儿,不信你问问菊香,你只让我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让干,将来我体力不行,孩子生不下来,那才麻烦,说不好就是……”
“住口!”景延年瞪眼看她,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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