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珑并没料到唐修衡会来,之前独自在书房绘图,听说之后,笑盈盈到暖阁去见他。
吴槐把唐修衡请进暖阁就回了外院。
荷风、涵秋上茶之后,便退到了暖阁门外。
“你怎么来了?”薇珑的笑容里满含喜悦,“听说还跟爹爹下棋了?”
唐修衡抱了抱她,说了原委,“娘也不知道我们私底下相见,担心我独断专行,又觉得实在有必要问问王爷和你的看法,撵着我过来的。”
薇珑失笑,“原来你是不情不愿的来的啊?”
唐修衡笑着啄了啄她的唇,“我就不能给自己脸上贴点儿金?”
薇珑轻笑出声,“是该做做样子。那些你拿主意就行,回去之就跟太夫人说,我毫无异议。”
“也只能这么说。”说她提了不少建议的话,到底是不大合适。
薇珑拉着他落座,问起周家、梁湛那边的事,是要核实一下自己掌握的消息有没有差错或遗漏之处。
唐修衡把所知的注意告知。
周国公病倒了,去宫里请过几次太医,几个太医诊脉的结果都一样:急火攻心所至,需得用清心安神的方子慢慢调理。
梁湛表面上是老老实实留在王府,私底下却是见过几次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吏部侍郎曾两次夜访康王府。
安平公主自从上次宫宴之后,真病倒了。染了风寒,情形虽然不大严重,但也需要好生将养一阵子,确定不会过病气给人之前,不能出门。她索性搬去了端王府,陪梁湛一起闭门思过去了。
德妃派人给梁湛传过几次话,但是梁湛好像一直没正经回话,她着实心焦起来。
唐修衡道:“估摸着她这会儿已经到了端王府——借着看望安平公主的由头,去见梁湛了。”
·
正如唐修衡所言,这日下午,德妃来到端王府,径自去见梁湛。
梁湛站在桌案前,正在习字。
从小到大,他每日都会写半个时辰的字。如今书法已经纯熟,习字只是出于习惯,笔下的内容大多是经文、诗词。
听得德妃急匆匆进门的脚步声,他连看都懒得看,神色慢慢变得冷漠。
德妃快步走到桌案前,要说话的时候,留意到他的态度,便什么话都堵在了喉间。
“我只是闭门思过,没生病。”梁湛一面写字一面道,“安平还有些咳嗽,你不去看看?”
“她不肯见我。”德妃语声沙哑,“她从你这儿回宫那日起,就再也不愿见到我。”
梁湛唇角上扬,笑容透着冷意,“如今是你,等她醒过神来,就轮到我了。”
“这样说来……”德妃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坐到就近的太师椅上,“你知道了?”
“对。”梁湛神色愈发冷漠,语气仍是平静无澜,“周夫人告诉我的。她说过的一些话,我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她说,从没这样厌恶过一个女子。你知道她厌恶的是谁吧?”
“……”德妃心口很明显地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在女儿面前,她还能勉强端着架子,但在儿子面前,底气全无。
梁湛道:“你不需担心,没人会用你那些烂帐做文章。只要提起这种是非,就会惹来祸事。皇上再心宽,也容不得这种事,知情的轻则离开京城,重则大祸临头。你平平安安这些年,就是这个原因。”说到这儿,他抬眼凝视着德妃,“不,你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有恃无恐。”
德妃抿了抿干燥的唇,“那些事……”
“我不想知道原委,更不想知道原因。”梁湛垂了眼睑,继续写字,“我想要的,只是你别再自作主张。日后安心留在宫里,像以前一样,过你与嫔妃勾心斗角的日子就行。我与安平的事,你再别干涉。”
“但是你跟周家结亲的心思,太荒唐。”德妃的语声像是重病之人一般微弱,“安平若是到了周夫人跟前,周夫人会怎么待她?暗下毒手要了她的命也未可知。”
“要安平的命有什么用?”梁湛讽刺地笑了笑,“在别人看来,你可不像是会为儿女担心、伤心的人。”
德妃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双唇颤抖着,哽咽道:“你又何苦说这样伤人的话。”
“要我打消这心思也行。”梁湛毫不在意她的哭泣,“你帮我把黎郡主娶进门。”
“不行!”德妃深深呼吸,“而且,她又怎么肯愿意嫁给你?黎兆先又怎么肯答应这门亲事?更何况,黎王府与唐家已经定亲。”
“若没有这些阻碍,我又何必求你帮忙?”砚台里的墨汁将近,最后一张纸也写满了。梁湛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语气闲散地道,“你不就擅长这种事么?”
“……”德妃站起身来。
她不能再逗留下去,甚至根本不该来。
儿子心里恨死了她,除了诛心的话,再不肯说别的。
梁湛看着德妃颤巍巍地走出门去,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现在可真是流年不利,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
母亲是这样的一个人。
安平知晓了那些是非之后,让他打消与周家结亲的心思,“不要跟周国公有牵连,那个畜生,我宁死也不会嫁到他们家!你要是真娶周家女,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求父皇把我发落到千里之外!”
安平这条路已经不通。
至于他自己,怎么可能真娶周家的女子?跟安平那样说,当时只是为了说服她。
这些已经让他心里暴躁至极,区区几日光景,手里的几个营生又先后出了岔子,亏了不少银子不说,往后的路也断了。
是谁所为,不难猜出。
到了这地步,燃眉之急就变成了得到皇帝的原谅,提早结束禁足的日子。
许多事,他不亲自出面的话,不知会恶化到怎样的地步。
可他在等的那个好消息,迟迟不来。
日复一日的烦躁、焦虑之中,进到二月,外面的消息纷沓而至:
这个月,柔嘉与薇珑隔三差五结伴出门,要么去公主府看看工匠的进程,要么就结伴出门游玩,日子很是自在;
宁阁老受唐家所托,隔几日就去平南王府一趟,为的自然是早些定下婚期。
到了二月末,薇珑与唐修衡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六。
梁湛听了,反倒笑了。
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梁湛情绪平静下来,不再急着设法提早结束禁足的日子——横竖只还有一个月的光景,熬过去最好,想别的法子再出错的话,等于自寻烦恼。
这个月,平南王府、唐府无新事,周家倒是出了一件事:周益安与程家二小姐定亲。
那个女人说过的事情,真的做到了。
第39章 更新(双更)
傍晚, 陆开林走在城东的柳荫巷中。
霞光笼罩的巷子悠长、安静,有清甜的槐花香气。
有卖花的老妪迎面走来, 对陆开林露出谦卑的笑容,但并没有驻足的打算。
陆开林已经见过她几次。“老婆婆。”他唤住她,走过去,从篮子里取出一束颜色鲜艳的花,拿出一块碎银子, 放到她粗糙的手里, “拿着,今日早些回家吧。”
老妪现出感激的笑容,千恩万谢。
陆开林回以一笑, 走开去。
每当在街头看到一把年纪还为生计奔波的老人, 他都会主动照顾他们一下。每一次看到他们朴实、谦卑又感激的笑容,心里就有点儿不好受。
世态万千, 不尽人意之处颇多。
陆开林低头看了看那束花,用细绳扎着,很香, 但是叫不出名字。他对花花草草的了解,仅限于它们变成药材的样子,鲜活的时候,大多数混淆不清。
他到沈笑山的住所门前,叩了叩门。
片刻后,有五十来岁的老仆人来应门,见是他, 笑着躬身相请。
是京城里寻常可见的小四合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里比外面还要安静。
正屋后面,后罩房前面的一块空地,东面种着花花草草,西面放着十来个盆景。
一身布衣的沈笑山正拎着水壶浇花,听到陆开林轻微的脚步声,语气随意:“来了?”这一阵,他们隔几日就碰面,比各自见到唐修衡的时候还多,已经很熟络。
“嗯。”陆开林笑着走到他近前,“今日没空手上门。”
沈笑山看到他手里的花,笑了,“照顾老婆婆的生意了?”
“嗯。”
那卖花的老妪,这一阵时不时来沈宅一趟,送一些花草种子给沈笑山。不然的话,她没可能来这种僻静的地方兜售鲜花。
沈笑山放下水壶,接过花,“去屋里说话。”
进到厅堂,转到西次间,陆开林走到琴台前,手指拨了拨琴弦,“你也不弹琴,总供着它做什么?等意航哪天想不开了弹琴给你听不成?”
“嗯,我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沈笑山一面笑着搭话,一面将花束安置到白瓷花瓶里,“相识这些年,就听他弹过一曲,怎么想怎么亏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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