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月光有些黯淡，只在没有灯光的小巷里留下稀疏的光亮。程杍琼在身后的墙壁上，摸到一根铁棍，抡起就往五人的身上招呼去。
奋身肉搏，拼的还是体力。
力道渐渐减弱的程杍琼躲不开从背后袭来的铁棍，扑向排在地上的啤酒瓶，压碎了一地的玻璃。
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宣告着这场混战的结束。
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只是显然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的程杍琼受伤更严重。
带头人缓缓地走向她，伸手拽起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臭丫头，下手那么狠！”
程杍琼喘着大气，狠狠地瞪着他，一声不吭。
“你还敢瞪我？那么倔？恩？”带头人扯着她的头发，头朝下地用力往地上的玻璃磕去。
一道妩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啧啧，豹子，下手那么重，可不像你哦。”
“萍姐，你怎么来了？”豹子松开手，站起来谄媚地笑道。
“来看好戏。”红唇微微上扬，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嘀嗒的声音，语气带着些戏谑道，“不过看来你的动作有些慢。”
这把声音，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得。程杍琼抬起血流不止的头，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问道：“黄萍，为什么？”
“为什么？”黄萍勾了勾嘴角，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仿佛就像看着蝼蚁一般。“呵，你不觉得你这问题太幼稚了么？才女应该很聪明才对呢。”
程杍琼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你恨我？”
“恨？当然恨。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千人骑万人睡。”
“你为什么恨我？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没有？呵呵，就是因为你，我哥哥才会入狱的！如果不是你，他一定还会陪在我的身边。”
“我不认识你哥哥。”
“三年前，如果不是你那死去的妈妈报警，我哥哥就不会被警察抓住。他拿了钱，就会放人，他拿了钱，就会走的。”
三年前，程杍琼的思绪一下回到了那个晚上。还是这样漆黑的夜晚，她亲眼看见妈妈倒在血泊中，只是因为有一群人绑架了自己。后来，警察逮捕了所有人，依稀中，她记得刀疤男的名字叫黄虎。
“你哥哥是黄虎？”
“呵，终于记起来了？”黄萍蹲下身子，伸手拽着程杍琼的头发，让她对视着自己的眼睛，“记起来就好。现在，我就让你好好尝尝我复仇的滋味。”
黄萍嫌弃地将她的头摔在地面上，对身边的人使使眼色，“好好享受。”
“是的，谢谢萍姐。”
“是你哥哥杀了我妈妈！”程杍琼的眼里划过无尽的恨意。是他们毁了她的生活！
愤怒支配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拼尽全力地站起来，迅速地用手里抓着的玻璃碎片，朝黄萍的脖子划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身血迹的程杍琼还能站起来，对于她的举动毫无防备。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动脉里涌出来，黄萍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脚把程杍琼的踹飞。
“萍姐！”五人着急地围在黄萍的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黄萍死死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眼里燃起无尽的愤怒，“动手！”
脖子受伤了，她不用急着去医院吗？豹子担忧地看着黄萍，让四个手下去招呼躺在地上的血人。
“萍姐，我送你去医院吧。”黄萍点点头，靠在豹子的身上。
四双手朝自己的身上袭来，程杍琼再也没有力气去反抗了。任由他们撕开破碎的衣服，肆意地游荡在自己的皮肤上。
没有人会来救她了。躲不过了。躲不过了……
程杍琼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与鲜红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她很累，连恶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警报声由远及近，四人惊恐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往躺在地面赤裸着上身的人猛踹了几脚泄愤后，连忙往小巷的出口跑去。
胡侨光顺着手机上的定位追踪器来到巷口，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早已失去了节奏的心跳变得越加的沉重。
他顾不上从小巷里逃窜出来的四个人影，迈着沉重的脚步跑向看不见的黑暗里。
清冷的月光下，躺在地上满身血迹的小身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红色的血，白色的肌肤，紫色的吻痕，分界如此的明显，清晰得让他的胸口呼不过气来。
该死的！
“小橙子！”胡侨光跑过去，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紧紧地抱着她。
隐约中，她听到警报声，听到美男学长着急地叫唤，“小橙子！”
泪眼看不清来人，程杍琼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虚弱地说道：“呵，美男学长，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如果他不是赌气不接她的电话，或许她就不用这样，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
胡桥光愧疚地抱紧她，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沉痛，“我来晚了。”
怀里的人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带着一丝苦笑闭上了疲倦的眼睛。
“小橙子，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胡侨光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抱着她慌忙地往小巷的出口跑去。
报了警，随后闻讯赶来的林瑶瑶和刘纾，刚下了车，就看见胡侨光赤裸着上身，抱着满身血迹的程杍琼一路着急地奔跑出来。
胡侨光怀里的人，衣衫不整，头上涌出来的鲜血不断地低落在地面上。
林瑶瑶惊讶地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泪水顺着眼角不断地流出来。橙子她刚才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没想到她真的出事了。刘纾清冷的眸子沉了沉，语气中满是担忧，“上警车！”
警车拉响了警报，一路疾驰而去。
胡侨光将失去意识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双眼猩红，不断低声祈祷着。
“小橙子，你一定要没事。”第二天，一则新闻让罗城的早晨沸腾了。昨夜里，一宗出动了整个罗城警力的打斗事件中，一死一伤，并逮捕了五名嫌疑犯。
梁宇召看完这则新闻后，随手将电视关掉了。百姓街，还真是一个烂地方。
昨天晚上，他就在那里丢下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她。
从今以后，她应该死心了吧。
终成眷属
第一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三人站在玻璃窗外，神色凝重地看着房间内躺在病床上的人儿。
纱布和氧气罩将她的脸裹得严严实实，身上也插满了冰冷的仪器，只有电脑显示屏上跳动的数据证明她的生命还在继续。
两天内不再出现休克的情况，才算是真正地脱离生命危险。至于能不能醒来，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在抢救室的门口，医生说的话，就像个骇人的魔咒一般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程杍琼在抢救室里整整抢救了十二个小时，才勉强地稳定了她的心脉。伤口太多，几个部位同时出血，让她体内本来就有缺陷的止血系统根本无法工作。即使一边输血，一边止血，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几次陷入休克脑缺氧的状况。
胡侨光一直红着眼圈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昨天晚上橙子她还非常开心地跟她们说说笑笑，现在却……林瑶瑶看着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定的人儿，眼里的泪水无止境地涌出来。
“刘纾，我能不能抱抱你……”第一次如此接近生死，林瑶瑶的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害怕。
在她们四人里面，林瑶瑶一开始依赖的是甄娉，后来是程杍琼，现在身边只剩下刘纾了。看着泪眼婆娑的林瑶瑶，刘纾还是伸手轻轻地抱着她。
“唔……刘纾，你说橙子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靠在刘纾的肩膀上，林瑶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刘纾猛地吸了一口气，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到鼻腔里，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会没事的。”
除了林瑶瑶不断抽泣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林瑶瑶忽然从刘纾的肩膀上抬起头，生气地冲着胡侨光大吼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叫橙子出去。橙子她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胡侨光咽了咽唾沫，紧皱的眉头下，一双桃花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都怪你！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看着橙子！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她！你为什么不管她！你为什么说出什么事都是她自找的！都是你！”
胡侨光的缄默，让林瑶瑶更加的愤怒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托在他的身上。
林瑶瑶失控地握着拳头砸在胡侨光的身上，愤怒地质问着他。
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里，比砸在他身上的拳头还要疼痛，要命的疼。
“你解释啊，你怎么不解释！”刘纾伸手搂住林瑶瑶的腰，将她从胡侨光的身边拉开。
“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小橙子。”胡侨光紧握着拳头，痛苦地闭上眼睛，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