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帝挑眉。
淑妃忍下心头不安,寻思这里的情况得传递给皇后。
又怕他们离开会生出未知的事端,将他们留下来,等皇后指示再说。当即顺着秦蓦的话道:“当真有一处这样好的地方?皇上,左右我们无事,不妨去瞧一瞧?”
明帝目光沉敛,等着秦蓦拒绝。出人意料的是秦蓦竟是同意了,明帝皱眉,不知秦蓦卖什么关子?也随他一道去了。
一出万里亭,谢桥的手从他手里挣脱,秦蓦却加大力度收紧几分。
谢桥瞪他一眼。
秦蓦仿若未见,径自朝一条僻静小道穿过,来到一座高耸重叠的假山前。从假山内而入,攀登到山顶,从这个角度果真能够将万里荷塘的景致尽收眼底。
碧绿荷叶层层叠叠,绵延仿若连接天际,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比在亭中观赏不同,视野开阔,令人放松,就连心情都舒畅了。”淑妃感慨道:“臣妾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好地儿?”
明帝蹙眉,打量着秦蓦与谢桥,果真只是赏景?
等了半晌,秦蓦也没有别的举动,明帝渐渐宽心。说不到他今日反常,为了身边的谢桥?
谢桥望着万里亭的方向,眼中淬着寒芒。她嗅到那股浓郁的异香,分辨出来药效至少在一刻钟后挥发出来。所以毫无顾忌的喝下去,等皇后走出凉亭,她再把酒逼吐出来,吃了药缓解残余在体内的药效。
待太子一进亭中,趁他不备之时,银针扎刺他的穴位,弄昏他。
这个时候,秦蓦便出现了。
打破她开始的计划。
见到明帝的一瞬,谢桥明白皇后的算计。想要太子与她‘私通’,恰好被皇上撞破!
太子这时再请求皇上将她赐给他为妾,皇上定会答应。
只可惜……
谢桥眼中闪过一道诡异之色,缓缓地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与祖父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先告辞。”
“我送你。”秦蓦不由分说的揽上她的腰肢,紧靠着他的胸膛。
谢桥不舒适的动了动。
秦蓦以两人能听闻的声音道:“你想让他们看出破绽,尽管挣扎。”
谢桥咬牙:“即便是未婚夫婿,还未成亲之前,郡王举止是否逾越了?”
秦蓦嘴角一扬:“我只是提前行使该有的权利。”
谢桥暗恨!说的和真的一般,她再不满,也只能忍到脱离明帝的视线。
明帝与淑妃将二人悄然耳语,谢桥的一嗔一怒尽收眼底,目光愈发微妙,心思各异。
也失去看景的兴致,打算与他们一同下去,却透过水中的倒影,看到两道如胶似漆身影拥在一起,隐约传来悠长而炽热的喘息声。
明帝面色陡然阴沉,快步走下去,绕到倒影处,一眼看见太子衣袍半解,紧按着粉衣女子贴着石壁,背脊因陶醉而伸展绷直。
激烈的喘息扔在继续,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前来。
秦蓦捂住谢桥的双眼,回头看一眼激烈交缠的男女,唇边掠过一抹幽深的冷笑。
这时,却听太子得意的说道:“你再清高傲慢,还不是在本宫身下婉转承欢,哀哀求饶?你且放心,待父皇撞破后,本宫将你收纳东宫。”
“太……太子,奴……奴……”女子话还未说完。
一股清雅之香漂浮至太子的鼻息,神思晃了晃,眼中的迷蒙雾色散去,渐渐清明。转瞬听到身下女子的话,心中一惊,陡然扳转她的身子,看着她面粉含春的模样,心内作呕!
不是谢桥!
谢桥呢?
怎么会变成母后身旁的宫婢?
“贱人!”太子猛然推开她。
‘啊’地一声,女子狠狠撞在石壁上。
太子转身打算离开调查事情始末,看看哪里出了差错。猛地,脚步生生顿住,大惊失色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明帝。
“父……父皇……”
太子心中陇上惧意,他与宫女苟且,便是淫\乱后宫,德行有亏!若是与谢桥性质截然不同。
明帝勃然大怒,冷声道:“将她处置了。”
宫婢一听,吓得面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求饶:“皇上,奴婢知错,求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太子,救救奴婢……唔唔……”口鼻被捂住拖下去。
太子在哀嚎的求饶声中醒转过来,目光阴鸷的看着扫过一旁的谢桥与秦蓦,紧握垂在身侧的双拳,略显狼狈道:“父皇,儿臣多饮几杯,被她勾引失仪,请父皇降罪,儿臣甘愿受罚!”撩开袍摆跪在地上。
明帝眼底闪过对太子的失望:“禁足东宫,好好反省!”
“父皇——”太子骤然抬头,难以置信明帝的惩罚。
明帝晦暗不明的睨了谢桥、秦蓦一眼,拂袖离开。
淑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跟着离开。走过谢桥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紧捏住手中丝帕,脚快步伐走出假山。
太子目光凶狠如狼,面目狰狞得仿佛要露出獠牙将谢桥狠狠撕碎。
“是你!”
他进亭子时,一把粉末洒进他眼中,紧接不省人事。
除了她,还有谁胆敢如此设计他?
谢桥一脸迷茫:“臣女听不明白太子这话是何意。”
“太子觉得被人设计的滋味如何?”秦蓦冷笑道:“下次切不可再做蠢事!”
太子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是他!
秦蓦!
谢桥诧异的看着秦蓦,他这话分明将太子对她的仇恨,拉到他的身上去了!
二人一同出宫,谢桥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蓦脚步一顿,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缓缓地说道:“你不觉得,看着别人恨不得要你性命,却偏偏干不掉你的样子……很爽快?”
谢桥:“……”
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有料到他还有点冷幽默,虽然这句话听着觉得他很欠扁!
……
未央宫。
皇后躺在美人榻上,一截玉臂露在外面。涂着腥红的蔻丹指甲,轻叩着榻沿。舒展的眉头缓缓地紧拧,眉宇间陇上一层煞气。
失败!
思来想去,都想不透究竟是哪个环节出差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失败!”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胸脯因勃发的怒火而起伏。指甲狠狠的抓握住榻沿,精心修剪的指甲断裂,木刺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娘娘,太子殿下被皇上禁足,水凌被处置了。”红姑姑将淑妃传来的消息一一回禀皇后。
皇后变了脸色。
禁足,便是冷处理,皇上跟前失宠的前兆。
手一挥,摆在小几上的花瓶滚落在地,‘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皇上传燕王进宫。”红姑姑满面忧愁,没有想到会马前失蹄。
燕王?
皇后心中愤懑,燕王是淑妃之子,她向来对自己面前伏小做低。眼下太子禁足,她的儿子受宠!这二者之间,不得不令她多想,是不是淑妃从中作梗!
不行!
皇后霍然起身,冷声道:“去紫宸宫。”
刘公公传话皇后求见。
“不见。”明帝继续批阅奏折。
假山洞中,太子那一番话,显然不知身下之人是宫婢。而秦蓦与谢桥的出现,不得不令他猜想太子要设计的是谢桥!
只不过,反遭人设计罢了!
而那宫婢偏偏是皇后宫中之人,那么皇后也参与其中。
淑妃之日邀约,也变得目的不纯!
皇后等了大半日,直至日落西山,皇上都没有传唤。
红姑姑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我们先回罢。今儿个十五,正是皇上来您宫中的日子,到时候您再好好与皇上说道说道。”
皇后望着紧闭的门扉,紧了紧手指,只得先回宫。
月上柳梢,已经深夜。
皇后端坐在桌前,桌子上精致的膳食都已经换了四五次,皇上还是没有来。
“红姑姑,换了。”
红姑姑面带忧色:“娘娘,不必再换了,皇上今夜里去永和宫。”
淑妃!
皇后目光阴冷,脸色难看至极!
如何也遏制不住体内翻涌而至的怒火,掀翻了桌子,劈哩哗啦——碗碟摔碎一地。
宫婢齐齐跪下,大气不敢出。
……
谢桥回到府中,重华楼来了意外之客——周姨娘。
周姨娘是容阙新纳的妾侍,自大夫人失去宠信后,容阙便常住月银院。
周姨娘对谢桥的态度格外的热忱,送上自己亲自绣的绣帕与荷包。浅笑道:“婢妾技艺疏浅,大小姐笑纳了。”
谢桥示意明秀收下。
周姨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诚挚:“婢妾来府中有些时日,在府中并无朋友,今后能否时常来这里小坐?”
谢桥眸光微转,不知周姨娘打的什么主意。
拉盟友?
“我得空时,姨娘可以来小坐片刻。”谢桥客套的说道。
周姨娘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十分欢喜道:“大小姐莫要嫌弃婢妾烦人。”说罢,颇有眼色的瞧见谢桥满脸的倦意,当即起身告辞离开。
谢桥见她是明白人,心下倒是稍稍宽松。
想起容凝的解药还未送去,谢桥揉了揉太阳穴,提着木箱去往芳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