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候,本以为林妍会如小林子那般,被皇上狠狠训斥一番,或者调离御前,彻彻底底由环儿取代,却不想他一进来,见到的又是这番环儿跪地受惩,林妍侍奉的场景,着实让他想不通。
半晌,王德顺用拂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必是老糊涂了,居然擅自揣测起了圣意。
皇上怎么做都无妨,毕竟从没错过。
正当他胡乱思想,转眼便看见林妍愁云满面的,从殿里出来了。
王德顺按捺住心思,上前询问,“你怎么出来了?”
“皇上刚用过膳,有些乏了,已经入睡,你让人进去轻轻收拾就行了,对了,千万别忘了明早喊他起来早朝。”林妍一本正经、表情淡然的把谎交代的跟真的似的。
“已经就寝了?”王德顺摸了摸拂子,纳闷了,这不是皇上的风格啊,皇上打小就是不洗漱坚决不睡觉的。
“公公还有什么事找皇上吗?”林妍见他犹豫,挑眉问道。
“倒没啥大事,只是前些日子新晋秀女的绿头牌制作已成了,老佛爷特意嘱咐让皇上多多翻动,不过看今天这情况是不成了……”
林妍一听是这事,认真的脸色斗转寒,颔首垂眸,福了个身子,“公公费心了,要是没林妍什么事,林妍就退下了。”
说完,便自顾的走了。
王德顺欲言又止的朝她背影招手,皱褶着眉又放下了,这丫头,气性怎的越来越大。
不再管她,王德顺领着几个宫女,轻手轻脚的推开殿门,见皇上的床幕果然已经拉的严严实实的,就示意几个宫女收拾完早早出去,切勿打扰。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王德顺也有些倦了,捂了个哈欠,就准备熄烛而去。
此时,帘幕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王德顺。”
“老奴在。”王德顺一愣,连忙屏气敛吸的跑过去。
“给朕呈笔墨,拟旨。”
“喳!”
殿外,一阵冷风刮过,林妍望了一眼高升的朗月,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打开房门。
就看见小林子现在偏殿门口,伸出头来,朝自己招手,轻声道,“林御侍,过来。”
林妍条件反射的往环儿那屋瞄了一眼,见那门窗已关,烛火已熄,便安了安心,悄悄的进了小林子屋中。
“杂家一直在屋里等着你出来,果然你没令杂家失望,出了殿。”小林子见她坐下,给她沏了一壶清茗。
“嗯?按照你说的我还有希望,不应该是我就在皇上寝宫过夜你才开心的吗?”林妍有些好笑的望着他。
茶水氤氲的缭绕,让她一时有些莫名的感伤。
小林子放下茶杯,努了努嘴,“杂家给你的册子上第三条你没看见?”
林妍摇摇头,只好奇的掏出,翻到第三页,寥寥读了两句,看明了大意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对男人要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这就太俗了,不会后面都是这些扯的话吧?我看也没了皇上的例子。”林妍嫌弃的撇撇嘴,不敢苟同。
若是皇上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哪用玩弄这些招数,譬如苏槿汐,直接给弄到宫里。
“扯?那杂家看你今日用的两招倒是效果显著。”小林子瞪了瞪眼,宝贝似的拂了拂小册子。
“两招?我不就用了‘碰皇上’这一式吗?”若不是因为林妍天生丽质,怕是一般人碰他,能被他一脚踹飞,所以这招还是且试且珍惜。
“第二招不就是你轻饶那刁蛮丫鬟,用善心感动皇帝?”小林子微微提醒道。
林妍抽了抽嘴角,又翻到第二页,上面果然写着皇上欣赏心地纯善女子。
巧了,略略隐忍的拧了拧眉,她不服,“那是我天生心地善良,再说,她只是推了我一把,怎么说也不能到去辛者库那般程度,让她去浣衣局,没准她还记恨着呢。”
“若记恨,那还真是没良心了,你可知你那时若是撞上了柱子,非死即残。”小林子忿忿的想到,心里还有几分后怕。
“打架之时拳脚肯定都是不长眼的……”林妍还想替她说话,一想到她打的是自己,自己又是个恶毒女配,在这替别人开脱个毛,怎么还想抢女主光环似的。
略略垂眸,她此刻应该想的是,又欠了皇帝一命,本应事事顺他,绝无怨言,可是貌似刚才又劈了他一掌。
“杂家今日喊你,还有一要事,你想来也知道,那环儿入宫多年,对皇上生出了情,平时又极为低调,连杂家都不知她后台哪家,近来对你又提防的很,加之心思毒辣,留着始终是个祸患。”小林子凛了凛然表情,肃然的凑过来跟她讲一遍。
林妍见他那肃然坚定的模样,沉嗓悉声问,“难不成你要把她抹了脖子?”
☆、一百零九:皇上有毒
“杂家倒是想,但你以为那么容易,这里可是地地道道的天子脚下。”小林子翻了个白眼,对待她这种特殊脑回路的,果然得事事操心。
林妍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制止了一场犯罪般,仔细考虑着他说的话,自顾喃喃,“我倒也看出来了她对皇上的心思,所以宸妃对我起疑后,就想着,或许利用她对皇帝的这份情,给自己做点事。”
林妍怕小林子不赞同她的事,便没提她准备用皇上的字帖到环儿那做人情一事,只轻微点了点。
“看来你也不傻,环儿的心思和宸妃对你起疑都看了出来。”小林子自我安慰般点了点头。
林妍端着茶的手顿了顿,轻咳了一声,皇上长的那般勾人,这后宫里的女的想必任谁见了都想往上扑,包括……她。
至于宸妃,倒也是王德顺好心提醒的她,要不她还真不知道宸妃倒戈的竟会这么快,想到这她依旧愤懑的很。
小林子见她神情恼怒,以为是因为环儿,便自顾安抚道,“你还是休要同她过多往来计较,任她有落花有意,皇上也是不见得能看见的,且今日推搡你被罚的丫鬟,曾经便是她的心腹,你看她今日有难,环儿是如何落井下石的,这般无情歹毒,杂家怕你应付不来。”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捡漏般笑了笑,“不过这恰好也是个机会,既然早晚要除了她,不如趁这段日子,杂家就多去浣衣局晃晃,从那丫鬟口中,说不定能套出她的些许事来。”
林妍见他笑得‘奸诈’,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一句‘皇上也不见得看见’尤其狠毒。
享受的嘬了一口香茗,舔舔嘴唇,她却忽然顿住了,“你说起从那圆脸丫鬟口中套话,我倒是想起,曾经见她们俩,在西苑那条河边欺负过一个小宫女,那时我恰巧路过,她们方才作罢,这寒冬腊月的,那宫女跪在水里,定然是遭了罪。”
“西苑那条河?跪在水里?”小林子一听,愣的方方倒吸了一口冷气。
慈宁宫老佛爷身边,前几天死了的丫鬟香儿,不就是活活冻死在那条河里。
瞪了瞪眼,小林子紧张的拉着她的袖子,“你快详细说说,可是真亲眼所见她害了人?那宫女又生何样貌?”
此事宸妃正在追究,正愁无下落,心气烦闷,加之今日她又听说环儿被苏槿汐提拔上来了,对她也是不满,若是此刻香儿之死证据确凿,直指环儿,那顺水推舟、借刀杀人,便简单多了。
“倒是没有,那宫女一直低着头,我当时看不真切,而且环儿那充其量是教训,被我看了后,更是她们二人与那宫女装作姐妹情深。”
林妍摇了摇头。
小林子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没看清也罢了,但想着香儿的事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了,只是现在时机和证据都不足,尚不能轻举妄动,有了这个茬,杂家再去搜些证据,环儿便不足为患了。”
“香儿?可是那日说是老佛爷身边死了个丫鬟?”林妍微微惊讶,失声问他。
小林子眼神示意她小声,以防隔墙有耳。
林妍这才有些微微消停,只是猛然也觉得,那日她见到八成就是香儿,果真如此,环儿可就真是天道好轮回。
自己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留她在皇上身边,也是污浊。
想着,她拍了拍脑袋,想着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正巧此时,她腰间的饰品也跟着晃了两下。
林妍看着,忽然惊喜的摘下腰间制作精致、花纹奇特的香囊,“公公看,我这还有个东西,这个香囊是上次我见环儿戴在腰间,用计得来的,你看看是何来历?”
小林子接过香囊,放在鼻间嗅了嗅,又看了看那上面的几行文字,略有些疑惑道,“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宸妃的信物吗?”
小林子摇摇头,“肯定不是,杂家在祁云殿当值这些年,倒没见宸妃给过心腹什么信物,况且宸妃向来打压皇上身边的女子,心高气傲看不起这些侍女,从未与环儿有所往来。”
林妍听着觉得有理,只是微微皱眉,“难不成这个香囊没什么特别之处?”
白白浪费自己一番心思给弄过来了。
小林子见她失落,摇摇头笑了笑,“你且留着,在这宫里多长一个心眼总是好的,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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