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你的双亲不同意?”见她话到中途语出停顿,孙承运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当即试图猜测原因。
陶沝闻言尴尬地一扯嘴角:“其实他们倒没有反对得特别厉害啦,只不过是我自己后来发现,练功这件事实在是太辛苦了,我既没什么毅力,而且又怕疼,所以……”
“扑哧——”
此语一出,巧巧非常不给面子地在一旁率先笑出了声。孙承运也跟在她后面笑了,但望向陶沝的目光却始终柔情满满。
陶沝没有注意到这位金枝夫婿的异样眼神,也没有对两人的嗤笑作出丝毫不满,仍旧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她的“三变”理想,“所以啊,我很快就改变了志向,立志将来要嫁给一名盖世大侠,每天让他带着我去行侠仗义,笑傲江湖。不过……后来我又发现,自古英雄配美人,通常英俊潇洒的盖世大侠都会匹配风华绝代的巾帼佳人,以我这种不尽人意的长相,想要嫁给高手的希望肯定不大,所以,我又改变了志向,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培养一名盖世大侠——”顿了顿,看一眼身边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两人,“如果你们谁想成为盖世大侠,欢迎来找我,我虽然自己吃不了这个苦,但绝对可以让别人把这个苦给整个吃下去的……”
“扑哧——”那两人听罢当即又不约而同地各自笑了。但有所不同的是,巧巧虽然看着陶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停在那位金枝夫婿的脸上,偶尔被对方逮到,回一个笑,她便羞得直接红着脸低下头,小女儿家的娇羞心态顷刻尽显。
陶沝看在眼里,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种极度强烈的责任感——她应该赶紧找个理由开溜,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也算是变相为他们两人创造机会!人都道:三人行,必有一多余!而今她便是其中那个多余的电灯泡,理当有这份自知之明。
就在她努力寻思着该如何从两人身边光明正大开溜时,不远处正巧出现了倾城的身影,如此熟悉,如此及时,陶沝立刻不失时机地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只留下巧巧和孙承运两人单独待在原地——
巧巧,她这个好友兼兄嫂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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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眼见陶沝这会儿远远朝自己跑来,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久旱逢甘霖,倾城显然觉得有些意外。
陶沝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倾城面前停住脚,问得气喘吁吁:“你这是要去哪里,是去找师兄吗?”
“不,他今日并不在这里,似乎是有事出去了!”听她这样问,倾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回答得相当冷淡:“如果你有事要找他,最好等过两日再来……”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早已习惯了前者的说话方式,陶沝倒也不觉得倾城此刻的语气有什么异样。她毫不在意地冲对方摆摆手,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倾城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一些,连带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几分暖意:“今日晚膳时分,圣前要举行一场摔跤比赛,但依皇上的意思,这场比赛人数不宜过多,需限制在五对以内,所以我奉皇上之命,带话前去让他们先行比赛,选最好的五对于晚膳时分表演……”
哇噻!陶沝眼前顿时一片大亮。这貌似意味着她有现成的摔跤比赛可以看了——啧啧,一大群脱了衣服的美男玩肉搏战,光是想想就让人血脉扩张、血液沸腾啊!
思及此,陶沝立刻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随倾城一起前往目的地。
离射箭场不远的空地上搭着好几个临时的擂台,众多比赛选手都在台上互掐肉搏,有不少的确如陶沝所预想的那样袒胸露背,台下看热闹的人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各种叫好声此起彼伏。
陶沝起先还异常兴奋地拉着倾城挤到其中一个围观人数最多的擂台下,试图在台前霸占一个最好的位置观摩美男,但她很快就发现一件事,理想和现实是有着绝对区别的——
她所期待的“美男脱衣”,是一个皮肤白皙光滑细腻的美少年,裸着毫无赘肉的上半身,下半身围着曳地浴巾,优雅入浴或出浴的画面,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沁着盈盈水珠,让人无限口水ing……
可是——
那些水珠的成分必须是干净的洗澡水,而不是一身臭哄哄的热汗。美男的上半身也不该有华丽丽的黑色浓密胸毛,也不该有一块块黑黝黝的结实肌肉,更不该有看上去比她还要丰满的白花花胸肌……
她可是看二次元漫画长大的人,向来死忠皮肤白白嫩嫩、身材单薄的病气花样美少男,体形健硕的古铜色肌肉男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所谓的标准六块肌在她眼里也跟赘肉没啥本质区别!
于是乎,在看了还不到几分钟,陶沝便已经完全受不了了,急急拉着倾城就想往外走。
没想到擂台上的一名比赛选手却出声唤住了她俩——当然,对方看中的人是倾城,并不是她。
“这位姑娘请留步!”看那人的衣装打扮明确显示他是一名蒙古壮汉,说话前刚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赢了对手,这会儿他动作利落地跳下擂台,径直朝倾城走来,“美丽的姑娘,我能否请问你的名字?”
他的嗓音粗犷宏亮,阳刚味十足,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好色猥琐男。但是因为刚才比赛的关系,他这会儿衣服没穿,裸着上半身,那华丽丽的胸毛和白花花的胸肌看在陶沝眼里简直就像一块她从来都不吃的带毛五花猪肉。
出于本能的,陶沝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到倾城身后,尽量不去看那人的胸肌。而倾城那厢倒是很大方地作了简短回答:“倾城!”
“姑娘的名字真是好听!”那人发自内心地由衷称赞,说完又有意无意地往躲在倾城身后的陶沝脸上瞟了一眼,似乎在等着她一同报上姓名。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发现了陶沝的双眼这会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子,他嘴角立刻勾起一个笑,然后故意在前者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肌肉究竟有多壮硕。
陶沝看得愈发恶心,胃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阵强烈翻腾,然后直接单手捂嘴转身往外跑,结果还没跑出几步,她便狠狠撞上一个人,这一意外撞击使得她当场没忍住,“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秽物以山洪暴发之势全吐在了对方的缎袍和锻靴上。
待大口吐完,陶沝整个人舒服多了,但旋即她就立时发现不对劲,暂且不说此刻四周鸦雀无声得有点异样,而且眼前的那双明黄锻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格外眼熟,尤其是缀在其上的那颗硕大名贵东珠,每每都让她有种想要拔下来占为己有的冲动!
她不是真这么倒霉吧?!
陶沝大脑一片空白地傻在当场,连头也不敢抬。这一定是她在做梦!
但伴随着四周那些紧跟着响起的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却又瞬间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居然吐了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一身,她她她……死定了!
“奴婢该死!”双腿莫名一软,她直接跪到了地上。在这种众人瞩目的情况之下,就算她不想跪也得跪。否则,她绝对是自己找死!
“这是怎么回事?!”鉴于陶沝的这一跪,某人并没有立刻动气,反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小太监双双傻了眼,怪也不是,擦也不是。
“我……”陶沝想要回答,但刚一开口,又是没来由地一阵干呕。
见此情景,太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跟在陶沝身后正朝自己走来的倾城:“她怎么了?”
“奴婢不知!”倾城走到陶沝身边站定,恭敬地朝那位太子行了个礼,然后蹲□察看她的面色,语气饱含担忧。“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没想到一下子就……”
“该不是身上有了吧?”那名身为罪魁祸首的蒙古壮汉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倾城上前发表意见。
闻言,陶沝顿时连想要当场砍死他的心都有了,她很想张嘴反驳,但无奈此刻一说话胃里就各种翻腾,连想抬头狠狠瞪对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太子愣了愣,脸色一有一瞬间的僵滞,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转头冲身旁的小太监淡淡吩咐:“既如此,去请太医过来!”
“不,不用了,我没事……”陶沝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说辞。可惜话还没说完,那位蒙古壮汉又适时跳出来抢白:
“这位姑娘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怀有身孕一事切不可掉以轻心,难不成……”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紧跟着一句让陶沝想去撞墙的话就冒了出来。“……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能见人?”
我勒个去嘞!这家伙还当真是口无遮拦!
陶沝终于忍无可忍地跳将起来,强忍胃里的恶心大声为自己辩驳:
“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有了呢!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没被人碰过,哪里来的孩子,明明就是你这家伙不穿衣服裸着身子走来走去实在令人作呕,我受不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