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整个身子被重重地压在了假山里边的石洞壁上,原本抱在怀里的竹竿和竹筒早已尽数散落在地。
而十四阿哥手上的动作也从刚才的揪衣领改成了掐肩膀。
他几乎是冷笑着冲她一字一句地怒吼:
“哼——若是只当爷是兄长,那你当初为何要来招惹爷,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
陶沝怔了怔:“那只是意外……”她从没想过主动去招惹他!从来没有!
“那为何不一早就告诉爷你的真实身份?”
“……那也是意外!”
“那推如芸下水呢?”连续两个“意外”答案显然都没能令这位十四阿哥感到满意,反而还让他更加怒不可遏:“如果你对爷无心,为何要推她下去?”
“这……”陶沝刚想回答,但还没开口就遭到对方抢白:“你别告诉爷,这也是意外?”
“……”陶沝闻言再度苦笑。这次真的是意外!只不过是人为设计好的意外!
“哼——你还真是有好多意外……”见她此刻沉默不语,十四阿哥那厢又一次冷笑出声,适才一直掐着陶沝右侧肩膀的大手也改成了捏她下巴。
他狠狠地向上扳起她的脸,再狠狠地烙上她的唇,将她此刻的抗拒尽数含进嘴里。星眸紧闭,火热的唇舌硬是不顾对方意愿地强行撬开了她紧咬的牙关,在她唇齿间吻得狂野而急切,试图以此来压制他心中翻滚的怒火。
“爷要你!”
他暗哑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从此刻激烈纠缠的唇舌间生生挤出,有些轻微的咬字不清。“就算当初的那些全都是意外,爷现在也想要你!”
陶沝被十四阿哥这一突如其来的强吻搅得大脑一团混乱,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对方将她衣领上的盘扣一颗一颗解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有恃无恐时,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跟前这位皇阿哥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想要她,而且就在这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就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她以为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以为他先前之所以告病卧床,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她的拒绝而已。她还以为他今日之所以来找自己只是想做个了断,她也做好两人从此陌路的准备了,可不想,他居然……
这家伙果然是彻底疯了吧!
“十四爷!你放手,不要——”
陶沝开始拼尽全力地反抗。如果条件允许,她真想把他的脑子砸开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做的,难道他之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想了那么多天,竟然连这点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楚吗?还是,他其实是明白的,但不肯死心,不想承认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感觉到她此刻的反抗,十四阿哥的动作被打断了。他滞了滞,但并没有松手,只微微抬起身子死死瞪着身下的陶沝,星眸染墨,呼吸滚烫,他一字一句地冲她咬牙切齿道:
“你别你从来没有对爷动过心!爷不相信!”
吼完,也不等她回答,又一把扣住了陶沝的右手腕带到胸前,继续咄咄逼问:“还是,你已经对九哥动了真情?”
“不!”陶沝急忙申辩:“这件事跟九爷没有关系!”
跟她对不对九九动心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为何?”十四阿哥听罢更加气急败坏地冲她怒吼:“你别告诉爷,从头到尾,都只是爷一个人在……”
他忽然噤声不下去了,只用那双已经被墨色浸满的星眸继续狠狠瞪着她。
陶沝死死咬住嘴唇,她已经猜到了他最后没完的那四个字,自作多情。可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坚定地回答“是”还是“不是”。答是,或许就能从此彻底断了十四阿哥的所有念想,可是她不敢想象那会引起什么样的未知后果;而答不是,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还会像这样继续纠缠下去,甚至愈演愈烈……
“董鄂只把十四爷当作自家亲兄长一样看待,敬仰……以前是,以后也是……”
陶沝缓缓抬起头,就像是在背标准答案一般平静地从口中慢慢向外吐字。这是她脑子里此刻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回答!
而这个答案也不出意外地再度惹恼了她跟前的这位十四阿哥。
他眼中一黯,随即二话不便抬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陶沝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扳开他的手,但无奈对方这回却是连半点心软留情的意思都没有,无论陶沝怎么用力掰都掰不动。渐渐的,陶沝的两只手也使不出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地将手收紧……
就在她快要奄奄一息之际,家伙弘晖那熟悉的嗓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十四叔!坏女人!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正文 232从此天涯陌路人?(中)
这一叫声犹如天籁之音,至少听在此刻的陶沝耳朵里便是如此。
十四阿哥也闻声松了手,就像是突然惊觉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原本根本不该做的事情一般,猛然回过神来。
陶沝没有错过他那双星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深懊恼和自责,但只有一瞬,很快就被另一种压抑的情绪所取代。
她下意识地想要趁机推开他,可是还没等动手,又一个熟悉的嗓音接踵而至,清亮、沉稳,带着高人一等的自傲和不输于人的自负——
“弘晖,你这是在找谁?”
“太子伯伯,你有看到十四叔和坏……不,九婶吗?我刚才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等我的!”
“是吗?那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嗯,如果有太子伯伯帮忙,一定会很快找到十四叔他们的!他们两个刚才就站在这假山附近的……”
话间,有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已一前一后地朝着假山这边走来。
如果被太子发现他们两人这会儿一起待在洞内,那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一定都会死得很难看!
意识到这一点,假山洞内的两个人均是狠狠一震。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也都各自闪烁着惊惧之色。
来不及多想,十四阿哥这厢率先松开手,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冲陶沝淡淡扔下一句“别出来”,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洞口走去,并顺手捡起了刚才掉落在洞口处的那根竹竿。
陶沝紧紧贴在背后的洞壁上一动不敢动,几乎连支撑自己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弘晖!”
不等外边那两人的脚步声走到假山附近,十四阿哥这厢已先一步走了出去,手里拿着那根带网兜的竹竿,话的语气极是自然,仿佛刚才在洞内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十四叔,原来你在这里啊!”外面传来弘晖欣喜的叫声,感觉近在咫尺。“咦?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坏女人呢?”
“你问九嫂?她刚才不是拿着东西去找你了吗?”十四阿哥佯装讶异地出声反问,继而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滞了滞,旋即恢复正常的恭敬语调:“臣弟给太子请安!”
“十四弟怎么会在这里?”太子的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就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
“哦,刚才弘晖让我和九嫂在这里等他回来,可九嫂等不及,就自己先行离去了,只是却忘了带上这东西……我想着,他们俩若是要去往后园的话必定还会经过这里,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十四阿哥不卑不亢地保持着如一的语调答话,总算还答得比较通顺合理。末了,他又主动添上一句:“太子这是要去哪儿?”
“听四弟府里的后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我也正想去后园见识一下!”太子答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十四阿哥此番却仿佛并不在意似的,难得表现得殷勤之至——
“那不如由臣弟帮您带路吧!”
“十四弟如此有心,那就有劳了!”
“太子请!”
脚步声陆续从假山前离开,而家伙弘晖的声音也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又重新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十四叔,坏……不,九婶真的回去了吗?可是我回来这一路上都没瞧见她啊?”他问这话的口气起初还透着明显的狐疑,但很快又像是突然间自我醒悟了一般:“噢,我知道了!坏女人她一定又迷路了……十四叔,我们待会儿去找找她吧?她这么笨,没人带路肯定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好!我们待会儿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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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那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陶沝这厢也沿着洞壁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双手抱膝,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又是被掐脖子,又是差一点点……她的人生果然狗血得可以,只会翻来覆去地上演这些重复的情节。
如果刚才不是弘晖正好出现,如果不是太子也一并牵扯了进来,十四阿哥会掐死她吗?会因为恼羞成怒而对她痛下杀手吗?
如果这就是拒绝他所要承担的后果,那她倒是死得无怨无悔,横竖她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的,他要拿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