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地支撑着左腿缓慢的立起。眨眼的速度,我准确无误的用匕首割开了仇阳的喉咙,后知后觉的吉香发狂尖叫,衬着她的恐惧我转换匕首的方向:“不如,让你死的快一点。”
根本不待那两个大汉反应的时间,吉香和仇阳就已双双倒下。
“我还是不想杀害无辜的人,你们走吧。”我背朝着他们,用吉香的衣裳擦拭着刀口不冷不热道。
那个领头人反应过来要杀我时匕首已经在他的脖子边上:“你们,也不过是做着卖命的事。我不强求!”
风卷尘嚣,黄土地里躺下的我,已是无处可去的孤雁……
一滴,两滴,三滴,耳边轰隆的雷声夹杂着倾盆大雨,一地晕开的血泊,我却意外安详的看着死尸。
“茜娘,茜娘,茜娘,你还好吗?”
是雨太大的原因吗,我看不清来者的身影,只觉得那股子体温让我舒心:“籍郎,你来了啊。”
“茜娘,茜娘!”
脑袋炸开似得疼裂着,好多片段都在我的眼前交叉谍影。奶娘给我做小衣裳时我安静依靠着听她讲谦德大哥小时候的故事。大人给我牵过小红驹背着我游逛街头,这里瞅瞅哪里望望,欢声笑语。还有……籍郎为我吹笛,细腻的拂过我凌乱的发梢,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的眼睛。
“茜娘,你不能死,二夫人还在家等着你呢!”
是谁,是谁在呼喊着我,是谁,还在守护我?
一束光亮偷偷闯进我的脑袋里,我干裂的嗓子口吐不出一个字。
“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喝水。”
微热甘甜的水流过我的齿间,我的喉咙,麻痹着的神经渐渐有了苏醒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我吃力地睁开眼,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
王元宝抱紧了我,抑制不住地喊道:“茜娘,你还活着,还活着!”
“王元宝,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在青州吗?”
“茜娘,你怎么了?你忘了吗?你本来,本来应该嫁人了!”
我以为,我选择性不去记得,那段血影的日子就会不存在。我以为,我可以强装镇定,却不是早已泣不成声。
“我赶到的时候,那两人已没了呼吸,是一刀毙命,其他人包括你都是昏厥。车里还有个喜婆,早已是畏畏缩缩精神不对,我问她话,她一句成句的都没说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元宝每说一个字,我脑中躲藏着片段就清晰可见。
“王元宝,我杀了他们,是我杀了他们!”
“不可能,茜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的是我……我,被仇恨冲昏了脑袋,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我抓住他就如溺水的孩子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无助。
“那也是他们死有余辜!即便你不了结了他们,我也是要手刃他们的头颅!”王元宝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
我哭泣了许久,待到力气用尽的时候,隐隐觉得他话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桂林,桂林怎么了?”
“她没事,你再歇会儿,我们过了今晚再赶往青州,一切都等见了二夫人再行商量。”王元宝顺着我的气息安抚着我的背,直至我镇定了几分才使我躺下,掩噎了被角后并未离去。
他依旧紧住我的手,顺势躺在了床边的塌下只盖过一件衣裳:“这里是我家的老宅,已长年无人居住,你只管安睡,我会替你守着的。”
这个姿势分外有些怪异,但确实让我狂躁的心脏,平静了许多。
夜已深,他吹掉了烛火就只剩下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辗转难眠,我幽幽道:“王元宝,你怎么会来的?”
本以为他应当是睡着了,却不知过了好些会儿他飘忽着的声音传来:“我不放心你。”
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心又扑通扑通的跳起,我避开了尴尬:“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二嫂!”
黑漆漆的屋子里透着月色的光芒,他忽然一个翻身跨在了我身上,眉目间流露的深情,在我的眼眸里映射的清清楚楚。
“茜娘,是你说的,我们都要活着的。”
他干涸的声音,温热吐出的气息,全部吹拂在我面容上。
“为了桂林,你该好好活着的。”
我在欺骗自己,一直都是,可是如今,他表达如此明显,我还能拿什么来躲避。
“茜娘,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对吗?”
“我不知道,王元宝,我累了,让我睡吧。”我努力侧转了身子,疲惫的道出最后的请求。
第七十五章 命已注定是知己
屋外的大风呼啸而过,透过纱窗我屏着气瞧着外头森森的暮色。
回想当年,大人正是在这块土地上救了王元宝,而我……
兜兜转转,我在当年种下的果,今日得了实,已然是幸运的。但是血淋淋的匕首最直接得刺激着我,我杀了人,虽然他们死有余辜,可是,终结了他们生命的人是我。
我拢了拢被子,无声间牵动了侧躺在外侧的王元宝。他,是真累了。
小心翼翼地抽回被他枕麻的右手,他忽得警觉张开眼怒视而言:“谁!”
我安抚了他的背道:“没有谁,是我手麻了。”
王元宝松开眼见我安好得躺着,便松了一口气:“你还在。”话毕,又闭上沉重的眼。
我甚为惊愕,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侧目着他半日:“王元宝,你这样我只会欠你更多。”
天破黎明,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空空无人。
刚踏步而出,就听的一声马嘶。可见王元宝已经将马儿喂足。
“茜娘,你醒了?”他捧着新摘的果实,用素布麻衣装了两袋大饼。
我扯过一地的嫁衣,大红的色调刺痛了我的双目:“你可有随身的便衣?”
他顺着我的目光,犹豫了半响,才转身去拿了一套看似最新的衣裳。
我束紧了发冠,用绸布把胸裹了一圈又一圈,又特意寻了一双男子陈旧的布鞋在最里头塞满稻草。
王元宝刚烧完热水捧至给我浸脸时,立在门口望着我足足看呆了半响。
“茜娘,你穿男装真是别有风韵!”他痴痴得围着我转了三圈,不住惊叹。
我擦拭过被下的匕首,入鞘后安别在腰间,再将热巾子敷昨日被踢伤的左肩。
到底男女有别,他自觉的放下东西就推了门再寻一匹马驹而去。
几遍风干了衣裳,那袖间的汗渍味道也难以掩盖,此时我才懂得王元宝的扭捏在于何处。
正在梳妆利落的同时,忽然衣服的袖口掉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琉璃。
常见玻璃的我自然是对此物无甚关心,恰见门口寻来了一大批官兵痴呆着见我手里的琉璃。
我慌忙所致紧握其收入袖中:“不知官爷打扰寒舍所寻何物?”
那个看似捕头的男子倒还镇定,规规矩矩的拱手一辑道:“昨日附近出现了命案,不知道公子可有见过什么疑凶?”
我慌张的神色难逃长年拘捕凶手的捕快所觉,自知如此便特意底下脑袋:“不知,昨日刚回家乡,还未出村游逛呢!”
“不知公子家中是否仅有你一人?”捕头环顾四周丝毫不带松懈的紧逼着我。
“家中还有一位兄长,刚巧出门。各位若是信不过,尽可仔细搜查。”我一个轻侧,避开了他的眼神,偷溜至门边,心道:王元宝,你快些回来啊。
同跟来的三人围闭三处出口,我难道真要如此不清不楚的落入法网,现回去,只怕百口莫辩。
就在三人要翻得我的嫁衣之时,王元宝破门而入,踹翻了石桌,滚动散开的凳子阻挡了他们些许时间。
我翻身一跃上了红驹,他默契的坐上了刚买的三河马,我们两人直奔东北方向而走。
“王元宝,我们只怕不能走大路,你知道有什么捷径吗?”我策马的速度远不比他低,而红驹和我的默契就似从小的伙伴一般。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锦布,上面刻画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符号,但是地图正是我早前送给他的那份。
“有,但是路途条件险恶,可能夜里要居住在深谷。而且如果要避开这些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从突厥绕到青州!”
我松懈一会儿马缰,在路过的地方一路撒下胭脂:“那河陇边兵中你可有认识的人?”
王元宝不解得看着我:“有,你若是不怕,我们就过了黄河从东突厥绕至刑州,到了那,就都是自家人了。”
我点点头,收了胭脂,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禁逗趣道:“怎么就都是自己人了呢?你现在可是标准的大商人了!”
“商人自来都是低贱的身份,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倒是真话。你别逗我,快些告诉我,你这是为何?”
眼瞧着前方就是分叉路口,我把胭脂盒一股脑丢往了另一边方向,他便明白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