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春心荡漾,变了心,觉得对不起王元宝了?”我有意逗弄她。
她到真恼了:“我才不似你,崔家少爷对你哪里不好了,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再变就是水性杨花!”……
有人说,人生气的时候说的都是假话,其实不尽然,有时候人生气急得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话,大实话。
“你什么意思。”
桂林被我涨红的脸吓到不敢吱声,这几日我心中烦闷,肝火旺盛,看着她那副样子更是来气:“滚。”
我连推带赶得把她拒之门外,严厉警告:“你若是在口无遮拦,你就跟着王元宝后头混去,再不要让我看到你。”
门口只有呼呼风声再响,我心黯然,正打算开门时又听她说道:“你自来脾气最大,拿别人开玩笑也从来没个正行。如今,吵开了倒也好,那些事你也臊得慌吧。”
我一气又被气,外人不知,桂林竟然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你跟了我十几年,竟然说出这种话,枉费我把你当做知心姐妹!”
“你的姐妹,我高攀不起,我就是个做丫鬟,做奴才的命,哄得您开心才是首要的。”她把带出去的尖子砸在了地上,裂碎的声音很是刺耳。
“桂林,我从来也没把你当做过丫鬟,是我……是我,是我自私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是要强的女子,我希望的是万人都以我为重心,即便是道歉,那几个字还是卡在牙缝里没说出来。
从我那天发完火,至今,桂林都没再出现。不过二嫂告诉我说她去王姨家了,我也就回了声好便没下文。
“你那日说要去驿站,可去了?”二嫂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小就被灌输着,主仆主仆,既然是主子断没有仆人能发火的道理。有碍着我与桂林从小唯一玩伴的情分,不敢说什么发落的事,但是怼怨是生了。
“这几日忙着看书,也没空出门,再说,大嫂还在呢,哪敢像以前一样。”
“女子连个女红都不会可像话,没事多学学针法,多做些练习才是真的。”
毫不夸张,上次秀给莺娘的那个荷包,我足足绣了半年,还是东扯西扯勉强完成的。
“我这几日眼睛酸疼的厉害,还不能出去遛弯,二嫂,快想想办法放我出去跑跑吧。”我扯着二嫂的袖子做撒娇样。
二嫂最是受不了我服软:“得了得了,我等会儿和你大嫂讲一声,明日我带你上趟庙里,求个签。不过我估摸着你大嫂会想把你给仇家少爷过个眼,你自己掂量着看看吧。”
如今桂林走了,我身边也没个伶俐的丫鬟,就算是敷衍也总要有个陪衬吧。
“对了,大嫂早前和我说,吉香这次跟着她一块来了。”二嫂给我翻些新作的襦裙,又挑了几个新做的珠花。
我一一接过:“那为何这次没见到呢?”
“说是家中有人病逝,她和她母亲一道来了,不过,嬷嬷年纪大,我准了她回家养老。吉香自己说了要跟着你的。估摸着今晚就会到吧。”
“只怕她这次来,应当是要做我的随嫁丫鬟了。”
“之前过问过她的意思了,也讲明白的狠,她既应了,心里也是和明镜一样的。再说能跟着你陪嫁,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我想起原先在洛阳我屋里的二等丫鬟月牙儿,也不知道这次她有没有被许了人家。我对吉香的衷心一直都表示怀疑,这次当是听说我许配的人家还不错,才会一门心思跟来的。中间龌龊的想法我也不爱去计较了。
第五十八章 弄巧不成拙上
果真如大嫂所料,不过就是傍晚时分,吉香就上我屋门口求见。
“快些起来吧,你也够累的。今日不用你服侍了,你去歇着吧。”我连门都懒得开,早前我吃苦的时候她不现身,此时偏偏上赶着来。
她未做过多纠缠,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走了桂林来了吉香。“桂林,你别怨我不去寻你,我怕你再回来就难走了。”我挑拨着油灯里的芯子,喃喃自语。
次日,我依旧关紧了院门打拳,只是忘了屋里头来个吉香。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拿过石板上的巾子,擦拭汗珠:“锻炼身体,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吉香不敢。”
昨日我不过让她在屋外头过个面就走了,今日再近看她却是美得让我说不出话了。若说原先的吉香是七分美,那现在估计有十分了。只那双眼睛和我四哥是极像的。
“看来这些年,你也得了不少好东西了。”我收起打量的眼光,径自走回屋里拭脸。
我个子长得快,如今超过她约莫一指的高度,她应当是还没是没习惯,有些畏惧的回话:“得了大夫人的赏识做些女工赚得些钱罢了。”
我听她将谎话说得如此圆满就不去戳穿她那根绝不是一般人能买来的赤金掉蓝簪子:“那也是你做的好。既然如此怎么不跟着齐芳?”
“小姐可是不喜奴婢这身装扮?”
“没有,我只是觉得齐芳应该能很喜欢你,你若陪着她嫁入崔家也是不错的。”我这话说得可是真心,现状已如此明显,她又攀上了曹氏那条大船,断没有再跟着我受惊担雨的必要。
吉香已改往常的锋芒毕露,小心思都掩藏的极深,反正我功力尚浅是看不透她。
“齐芳姑娘的陪嫁丫头都是从小调养好的,我与小姐又是自小的情分,实不可能如此做。”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微微弯膝的身躯,在我看来似乎很是恭敬。
只可惜,我自小就知道她本心,绝没有就此信了得道理。看来十年间,她不仅美丽了外表,说话做事还圆滑了不少。
“你若真心要跟我,你想要的我不是给不了,但是……”我拉过她的下巴露出严厉的神色:“你若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歹心,就只管掂量着后果吧。”
“奴婢不敢。”
我想起奶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冤枉致死,吉香不仅不解释还火上添油,心里就一股火苗噌噌噌的往上升。
“你要心里不敢才是真的不敢。起吧,进屋给我换衣裳。今日晚些还要去庙里一趟。”
“姑娘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素净啊。”吉香见我妆匣子上,只有两三个胭脂和香粉盒。
“我不喜那油腻的感觉,你若是喜欢,这边都是,你自个儿拿吧。”我侧过身子,打开一个比较苍老的木匣子。
这十年来,钱没赚到多少,只那胭脂,傅粉什么的最是络绎不绝。我见她仅对一只口脂两眼放光,果真是识货的。
我弯腰把那盒装在象牙筒里的口脂递给她:“拿去吧。这口脂我用不着,放着也是浪费。”
吉香也不和我客气,开了盖子,用无名指点了一滴,于唇上。
“朱唇一点桃花殷。”我不禁赞叹道。
小小的一点竟为她平添了不少妩媚,那粉嫩的小嘴唇只叫人浮想联翩。
“小姐,是怎么得来的?”吉香被我死盯着有些羞涩,衬得那小脸更是光彩照人。
我撇过脑袋:“那是金铺老板前年送给我的。”
即便我和二嫂过得紧巴,不得不卖画卖女红。但就冲着门口那国公府的牌子就够那些商人高攀的。在青州这些年了,送点女孩子喜欢的小样讨我欢心,于他们来说只怕是何乐而不为呢!
“既有那么多现成的,小姐为何还不爱描妆?”吉香透过铜镜面看着我。
我略施了一些傅粉便画起了眉:“在这青州,都已是熟人,也无甚要浓妆艳抹的日子。备着这几个也是为了像今天这样出游用的。”
“呀,我才发现,小姐,你的脸,这是?”
我取了左手边两根细小的金银钗分别插在左右两个发髻里。
“前几日不小心被竹叶刮伤了,总是不见好。”
当我把一袭两片百褶高腰襦裙穿好时,吉香已经给我寻了一双粉紫色绣珠翘头履,这双正是奶娘给我码的最后一双鞋。
“你给我去取右边柜里绣芙蓉的白鞋吧,那个低平,今日走的路程远。”
“我瞧着那双鞋略有些发黄了。”吉香为难的看着我,那双我也不过就是穿了两次。
青州长年天干,我时常晒鞋晒衣服的,哪里会黄。
“你就取了那双给我。”
“是。”
我小时候她就喜欢这般做主我的决定,如若在是依着她只怕真有一天会骑到我的头上来。
“还有,我这套衣裳是昨日二嫂新给我的。我没穿过,你等会儿换上吧。”
“小姐,为何?”吉香看看我再看看她自己,估摸着是想我比她看起来还素吧。
我穿上鞋履推她去东屋:“做什么那么多话,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过后她换了一袭翠绿的齐胸外半臂襦裙出厢,作为一名女子我很是惭愧,看看她被挤起来的深沟最是销魂。
“美,极美。”
道完我便将手中的帷帽丢给她:“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