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久久才吐出。
唉,男人的欲望真的是越浇越旺。
还好,附近就有水源,也确实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不然后果真是不开设想。
我赤着身子泡在水里,不住回头警告他:“别看我,看点周围。”
籍郎停住了脚步,定定忘了眼我:“你真生气了吗?”
我往水底一沉没爱搭理他。
因为说好了要等到日头快下去才能去东郊地里,我们又在卢家庄子附近的林间里逛逛。可以说什么常见的果树都能找到。春季有桃子,夏季有荔枝,枇杷,秋季有柿子,就连冬季难得吃到的李子,这两年也都是庄上子供的。
“我若有地,也要种上一大片的果树,这东西还好管理。”我低头思考,自言自语道。
籍郎一路细细观察我,眼神幽深索黑:“你很缺钱吗?”
我一脸奇怪:“怎么这么问?”
籍郎直直问道:“最近你一直在问巧人一些铺子的事,我偶然听福安说,你好象还有意在城中南处买一间香粉铺子?”
我双手交错,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乐呵呵道:“只不过是问问,没打算买呢。”
籍郎眉头深蹙,道:“你要是真想做我可以帮你问问看,上次和你提的那丫头。”
我摸不准他的态度,呵呵一笑:“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不过就想着把庄家地里的东西卖卖,赚些小钱。前几日正巧托福安在城南打听了几家农户,哪里想过动开店的心思。”
籍郎微微颔首:“往后我们自己出府单过,你倒可以看看。现在你就一门心思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说到底籍郎骨子里还是大男子主义,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对于赚不赚钱这个事,我心里有计较。毕竟崔府那么一大家子,今天送一点,明天送一点,这种坐吃山空的状况越见明显。籍郎毕竟是嫡子,哪里知道为钱财而忧,可我现下也不好直言,只能面上敷衍过去,张口称好。
刚要出林园,我瞧见一颗树上绽放着几朵米白色的小花,锦簇成一团,煞是好看,于是情不自禁的上手摘了一朵別在腰间。
籍郎默默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东庄上的人都肃穆得看着我和籍郎缓缓而入,庄头一脸凄然的面色相迎,看到我勉强挤出一个笑:“二爷想到办法了吗?”
边上一个农妇,不削的打量了我一眼:“这些只会啃书的公子哥哪里会知道这些。要是大爷在,兴许还有些戏呢。”
我跟在籍郎身后,略微上前抱一掌,粗着声音:“如果没有解决掉问题,今年的收成我出给你们。”
籍郎一惊看过一眼没有搭话,刚刚指责的农妇不屑一笑:“看你一副柔弱不禁的样子竟然还敢说这种大话。行啊,要是成功了我把东边渠道里的水都给你和干净了!”
此时,籍郎才温文尔雅的一笑,没有理农妇:“就按我兄弟说的,如果解决不了。今年赋税免交,粮食我会派人发给你们。”
农妇还想开口再加条件被庄头一声怒吼顶了回去:“老大媳妇,怎么说我们也是给东家做事的!”
我心下有所了然,这庄头和崔家签的是一生的死合同,相当于卖身契。不过为人确实勤快,诚恳,七八年来也做得兢兢业业。特此崔老夫人才迟迟没要庄头底下孩子们的身契,破格让这一家人,都留在庄上。而崔老夫人呢,也确实抠,都赚那么多钱了,也从来不赏赐点什么。硬是按照规程年年收钱,一点都不给别人捞便宜的机会。这庄头本分自然不会有意见,但这精算的大媳妇,必然是对崔老夫人以及籍郎有些埋怨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为农除害(下)
庄头不比妇人自然目光不会那般短浅,引着我向屋里走。
籍郎偷偷握过我的手,低沉声音道:“你就是真没解决了也没事,我担着。”
我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我从来不吹牛。更何况,那个妇人这般嚣张,怎么着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吧。”
道完我便大步扩里,四面环顾。除了岩土白璧,就是一应的耕种设备,偶有几件像样的碗盆,就连我们坐下的地方都是几块略微平坦石头拼接的石凳。我不禁暗暗心叹,这崔老夫人也太心狠了,崔府内我就没见过档次低于红木松石而做的椅凳,估计随便哪个下人从主子那得到的赏赐玩意都远比庄头一家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像样。
庄头也不兜圈子,直问:“不知道公子想到了什么法子?”
我望了窗外一眼,已经半片山都被夕阳染红了。我浅浅一笑:“你可是用水灌过了?”
听后,庄头一下子就收了轻视的神色:“是,不知公子怎么看出来的?”
我叹一气,果真刚刚还是被瞧不上了:“这几日天气都晴朗,而这一处面朝东南,正是日头最晒的地方,往日里你们都是旱地播种,这庄稼哪里会需要这长长一条人造沟渠?”
籍郎转过脑袋一脸惊讶得看我:“你真有法子?”
我更是懊恼,怎么人家不信我就算了,你还不信我?
“公子真是好眼力,往年害虫一出,便会趁着还没到雨季的时节,小范围灌水,可是今年所遇也是第一次,竟是飞虫。”庄子蹙着眉,略有不安得望了望籍郎:“况且东家今年的赋税又重了一成。”
我长吸一气,不敢相信得看过籍郎。只见他轻轻颔首,我才收了心思:“飞虫这个是小问题,只要你们照着我的法子做一准没问题。但是,我看着……”我吞了后半句话,意味深长得瞅了一眼籍郎:“后山那片林子不是没人看管吗?不如一并给了他们吧,开荒再种一些枇杷,荔枝。”
籍郎没做答,庄头又是疑惑又是惊喜的半弯着身子向我鞠躬。
一个头发花白,皮肤黝黑,年过半百的老伯这般寒酸窘迫,因为一点点恩惠就对我服小。我瞧着实在心硬不起来,拿过腰间的荷包,掏出几个碎银子:“这个就当买种子的钱吧。你现在让他们去扎灯笼,记住纸糊的地方捅两个小口。”
庄子感恩戴德对我,对籍郎各行了一礼,之后才出屋对刚刚不服气的大儿媳妇道:“公子的法子,你可听到了?”
那婆子虽不像先头那般不服气,却还是很不相信的模样,半推半就着步子去做活,嘴里还不时得碎碎念念:“看他细白嫩肉的,倒能知道这些。”
等人都散了,我才缓缓起身,竟然还有原始的手摇机,正是用来织布的。不过庄头家的这副已经织得快散架了,我轻轻一碰就好似会从脚踏板开始松散。
籍郎仔细将我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吃惊得问:“这些东西你都认识?”
我摆摆手:“认不全,只这个东西听过,没见过。”
“那你刚刚和庄头讲得那些,又是从何处听来的?”籍郎眼过我的手,低低问道。
“青州水源充足,长年都会出这种害虫,这个问题,随便哪个农家都会解决。”我嘻嘻一笑,凑到他面前:“可是崇拜我了?”
籍郎一把抓住我的腰:“是有一点。”
对于下午的事,我还心有馀悸,立马推开他:“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你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只用会写文,弄武就够了。”道完我有木木得问了一句:“大家为什么还要加庄头的赋税?”
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眼望远处:“这件事我会和母亲提的。”
窗外头西边的云彩已经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我不禁为那残破壮丽的栖霞之美而赞叹:“想比东升的日出,我倒更爱这嗜血的夕阳。就跟人的命一样,出生是希望,但是死亡未必就不是希望了。”
籍郎点过我的额头:“好好的,怎么突然没由来的这么一句?”
我嘿嘿一笑,“你看,他们去点灯了?”
地里扎着的稻草人手上被冠了戳破口的灯笼,很快外头一阵欢呼。
“公子,按你的法子一做,立马见效了。那些飞虫直直往那灯里扑,估计一晚上就能都灭了。”庄头兴高采烈道。
籍郎不自觉上手拽住我的胳膊:“真的?”
我怕被庄头瞧见,故意放小了动作甩开他的手:“以后你们要注意一点火源,别因小失大。”
庄头憨憨一笑又叩了几个礼。那个大儿媳妇面带尴尬得被庄头和他儿子拖进屋。
“谢谢,公子。”
我连忙摆摆手:“这个还是以往我见别人用的法子,不过是对症下药罢了。小事,用不着那么客气。”
妇人闻声,又看了我一眼,浅浅道:“公子腰间别的那个花最好早点丢了吧。”
我一惊,低头拿过:“你认识?”
妇人又上前看了一眼,万份确信道:“可是那个后山林子里的?”
我点点头,也是,整片山野间也只有在那处看到过。
“这是毒药。往年有人摘它的果实吃,双双都麻痹而死。”妇人面又凄然道。
庄头和庄头儿子闻声都上前看了一眼:“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