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动,曹氏急也就罢了,难道大哥也提了?
大哥抿了一丝笑意,颔首:“有劳费心些了。”
籍郎便站起身子,朝着大哥大嫂浅浅鞠了一躬,拉过我温柔道:“走吧。”
一路上籍郎的神色都阴鷔着我也不敢做问,只自己一人,靠着车壁安安静静得深思。
齐芳的事我是不想过多掺和,可是我担心诠郎一直未能娶妻的原因怕跟齐芳有八成关系。说到底,若不是因为我诠郎也不会招惹上那个冤家。
想起齐芳上次拿鸟抓我手背,用瓦片割我脸疯癫的状态,心底就不自觉得隐隐后怕。到底我和诠郎还有一层兄妹关系,就如此她都能吃醋到伤我容貌,那诠郎如果真的娶了一个正经夫人,可不要给齐芳逼迫致死。
……
除非,这个女人势力足够强大,强大到大哥都要对其退让三分。但是看着诠郎的喜好,应当是喜欢小巧柔弱的乖乖女。那洛阳城内的几个大户人家姑娘都是没下文了。
“你在想什么呢,眉头竟快锁到一起去了。”籍郎拦过我后靠在车壁上,软软的调子,低问我。
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在想诠郎的婚事……这人一生啊,最难定的就是姻缘。”
籍郎眼神闪动,嘶哑着声音道:“可不是,我娶你都废了好大的劲。”
我嗔怪着拍掉他戏谑的手掌,正经得说:“你说,圣上会不会赐婚?”
不拘国公爷身前的功德,就是诠郎自身的文武也定是会被圣上相中的。
“那要看诠弟愿不愿意做那富贵婿!”籍郎直直的望我,一语道破我心中的忧虑。
“不过,我看诠弟是不会允的。这种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我眉眼弯笑:“你怎么就能这么确定?毕竟到时候是圣上下旨,谁敢违抗?”
籍郎松了揉我发的手,身上散发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我想圣上再赐婚之前就先要考虑,是否自己能承担缺失一位名将的后果。”
“你不用反应那么激烈吧,好像在说你自己的事一般。”我暗道。
籍郎细细看着我搅帕子的手:“既然要谋位就一定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要想活命就必须随时做好站在悬崖边的觉醒。至于诠弟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他自己定有思量。”
我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到他转过头才出来。压抑的气氛眼见着刚要缓和几分,又因我谈起波及诠郎的事,籍郎又锁上了眉头。
我主动微微靠近籍郎:“等诠郎回来我们先问问他的意思吧。如果可以先定亲,到时候就是圣上想赐婚也会多些考虑的因素。”
籍郎挑了挑眉毛:“你有合适的人选?我看你大嫂的意思是要先定齐芳的吧?”
见他至少眉头不再紧缩了,全身戾气也下去不少,我便瘫软着身子娇滴滴得说:“最后还是要你费些心啊,我们就给人选,多得事不做。”
直到籍郎面色换了一番,眉眼极度暧昧,似笑非笑得望着我,我才暗自后悔。
一双大手捧过我的面颊,我便倾倒在了籍郎的怀中。“还是缺一点肉。”他的手顺着我的胸襟,又往里伸了伸。
我扭动着身子,扶额心叹,我腰身纤细,如今的胸围穿衣服倒是刚刚好。要是再如他所说大一圈,可不是要丰胸翘臀了。我不知所谓的挣扎一番,竖起身子:“都快要到府邸了,晚些再说吧。”
籍郎一把扣住我压在身下:“我想和母亲讲,过两日去一趟庄子,我们过个二人世界如何?”
其实按日子推算,我小日子应当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可是看着籍郎满心欢喜的样子,我实在不好泼这盆冷水,借机转话:“要不过几日吧,正好我还有些东西没盘点清楚。自己的陪嫁田地还没去看呢,也不知陈庄头弄得如何了。还有大嫂所托也是急事,趁着日头好不如我们都做了再出门?”
籍郎倒也没生气,立起半身,替我系上衣裳。
我见他心情好了许多,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看咱们屋子里却是还缺一个管事的婆子,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只要福安一人就够伺候。往后还要回书院读书,更管不得这些。”他批过裘衣,揽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本来想把我屋内的敏瑞讨来的,但是看国公府的景象又不好意思再张那个口了。”我被扣着手也没闲着,一点一点理正自己的衣裳。
“你那个水田可都商量好怎么播种了吗?”籍郎替我梳理了一下发梢,就掀起一角车帘更换空气。
他如此的举动倒是红了我的脸,大抵有些害臊:“你还知道这些?”
籍郎垂着头望我:“总要各种知识都学一些,虽不精湛但和常人凯谈总不至于冷场。”
好在没过多久到了府邸。巧人掀起帘幕的时候还是有所觉察的红了一下脸,我却是骚得眼神都不知往哪处放了。
突地巧人拽住我的手:“小姐,你小日子来了。”
一阵疼痛好似被放出了牢笼一般,腾得一下子冲到我腰间的经脉上,额头微微冒出些冷汗,咬着牙恨道:“怎么刚刚都没发现,现在这么疼……”
巧人尴尬的望着车外立着的籍郎,低问我:“告诉二爷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女人事,痛苦
“不用了。等一会儿你和二爷去见一趟老夫人,大概汇报一下大嫂今日所说。捡些无关紧要的意思意思就的了。”我疼得腰酸,直不起背,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搅紧了帕子忍着,吃力道。
巧人擦过我额间的汗珠:“那我去叫张良子来接小姐?”
我用着仅剩的力气:“行,但是别给老夫人知道我是为此不去请安的。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这时候的妇人家都忌讳这种东西,尤其是还痛经的女子,普遍都被认为是不详之人。
巧人自然明白我所说的意思,连忙点头:“可还要煮上姜茶?”
“自是要的,你快些去吧。我这一阵一阵的疼,不甚要紧,别让二爷在风里久等了。”我轻推巧人,再三叮嘱道。
我因搅疼蹙眉,听到外头籍郎问道:“姨奶奶怎么了?”
巧人利索的回:“姨奶奶突然肚子疼了,估计吃坏了东西。二爷我和你一道去先和老夫人说一声吧。”
撑到我额间细汗凝成状落下,才听得外头张良子快步跑来,立马支开了车夫,用大布裘衣罩住我的身子,再搀扶我下车。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在心底暗骂,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做女人!
张良子扶我刚过东侧门的大理石壁照,便有小厨房的丫头横插出来,咋咋呼呼得喊:“何人?”
我苍白的面色,颤抖着牙齿说不出一个字。张良子怒瞪着小丫头:“是我,快些让开别挡道。”
小丫头来了脾气和张良子杠上,硬是挡在路前:“我知道,你是姨奶奶的陪嫁丫头嘛,那她呢?”
张良子打开小丫头指我手指:“那你说我身边的主子,除了姨奶奶还能有谁?”
小丫头闻话西瞅瞅我:“不会吧,这是姨奶奶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我还当你领了什么重病的丫鬟呢。”
我冷哼了一声:“什么事,晚点再说。把姜汤给我拿来。”
道完我也没顾着责备丫头,立马穿过碎石幽径,吃力地走回屋。
现成的热水,暖炉才让颤抖的身子缓和些疼痛。我掩盖过被角大口吸气。
“姨奶奶,奴婢刚刚有眼不识泰山,请姨奶奶责罚!”
此番我才有些力气,用着余光打量床前跪着梳着双鬓包子头的小丫头。
约莫也就十一,二的年纪,长相平庸,也难道被分在了长年见不得人的厨房。一身衣裳洗得约莫都有些褪黄。
张良子低低骂了一声:“姨奶奶身子不舒服,你这时候凑热闹做什么,一边去。”
我看过小丫头脚上细着的红绳,浅浅笑道:“有十一了吗?”
小丫头叩首,勤勤恳恳道:“刚满。”
我指过张良子身后的衣柜:“你给她拿那件水花杏黄色的襦裙。我嫌尺寸小,给她穿应当是正好的。”
张良子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问:“姨奶奶,这小丫头刚刚连你都没有瞧出,还故意挡道呢。”
我摆摆手,拉过小丫头:“她这也是尽忠职守。那条路常人是不经常走。府邸多少丫鬟婆子都松散不爱揽闲事,偏偏这个小丫头一丝不苟。就冲这一点就该赏的。”我浅浅一笑,略有些尴尬:“不过,姨奶奶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这几件衣裳还能拿出来送人的。”
小丫头连连磕头,险些要哭的模样真心谢道:“姨奶奶真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吃力的问。
“他们都叫我丑丫头。”小丫头低着脑袋,不敢作声,只浅浅回话。
张良子有些红着脸:“真就这么叫?你没别的名字了?”
丑丫头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丑丫头没有娘,自小就在府里了。老夫人嫌我太丑就命我住在柴房,做些厨房的杂事。免去见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