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粉。”
顾默看向她。
“红色的花粉。”
殊若垂眸,眉头蹙得更深。
她好像……又忘了什么?
“顾默,我好像真的有失忆症。刚才在杂物室,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全都没有印象。”
顾默把东西恢复原位之后重新上了床,“当时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殊若摇了摇头,“我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今看来,也许是发生了什么,而我不记得了。”
顾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自乱阵脚,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奇怪了。我不是那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人。可是当时,我却觉得自己……”
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殊若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些。
她是神,小毛小病都没有机会得,更何况是复杂的心理疾病?
以后,她还会时不时昏倒,然后失忆?
“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我们仔细问问他们这几天的行踪?”顾默神色谨慎的看了殊若一眼。
“好。”
因为殊若不是急性子,没有那种“早死早超生”的迫切。
在她看来,真相迟早会出现,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区别。
可是对于别人来说,更对于“被凶手打上死亡标记”的人来说,迫切的不是一点两点。
今夜,多少人无法入眠呢?
施霜心和顾默都是上过解剖课的。
废话!
解剖课上多了就能免疫了。
嗯,好像也有永远都习惯不了的。
总之,施侦探和顾侦探很习惯。
你要知道,解剖这玩意,有时候会让你看到许多比血肉模糊还要恐怖的景象。
然而上完课,他们可能就直接去吃饭了。
这不是废话,这才是重点。
前一天死人入锅的阴影还在众人心里挥之不去,隔天就看到了一桌子肉。
隔夜的都要吐出来了!
可是,他们很饿啊。
前两天殊若掌勺,只有素菜。
几个成年男人怎么支持得住呢?
昨天被迫吃了人肉之后,更是什么都难以下咽。
等到今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又不是人肉,怕什么呢?吃啊。
嗯,心理建设做了一会,几人都面带青白的坐下来用餐。
殊若一眼盯住武严,“武先生,你一直都这样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么?”
武严回视她,“我性格就是这样的。”
霍启笑了笑,“对啊,他从进我公司开始就是这种性格。”
殊若把视线移向他,“霍先生怎么会选武先生做秘书?”
霍启笑着拍了拍武严的手臂,“这小伙子人踏实肯干,而且能力一流。当时我和多少企业抢破头才把他抢过来的!”
殊若稍稍扬眉,“哦?那么,武先生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天运?或者说……选择了霍先生。”
武严抿了抿唇,“这个城市是我的故乡,我当时只想在家乡安定下来。”
殊若不置可否的笑笑,“赵一死的时候,除了钱二,谁先发现尸体?”
“是我们。”霍启说,“我和武严。”
“然后,你就让他来叫人的?”殊若一直盯着武严看,气势迫人。
“对。”霍启点头,“有什么问题?”
“从我听到尖叫声,直到武严出现,其中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而楼上楼下,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
武严神情还是那么镇定,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们的位置,所以找了一会。”
殊若点头,“有道理。”
却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顾默突然抬起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武先生,这是你的吧?”
巧克力。
殊若扬眉,“这是哪里发现的?”
“床头柜旁边。”顾默说,“我们的房间。”
殊若眼眸冷凝。
她之前一直在想,钟表,如果被造假,就会造成死亡时间的失误。
死亡时间,对应的就是不在场证明。
顾默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武先生随身携带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房里?”
“这颗巧克力,什么时候出现的?”殊若问道。
顾默摇头,“很遗憾,这一点我没有办法肯定。它掉在靠墙的角落,糖纸的颜色和地板相近,我也是刚才起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靠墙?”殊若转向武严,“也就是……闹钟背后?”
殊若轻笑一声。
“武先生,你动我们的闹钟……做什么呢。”
武严坦然依旧,不见丝毫动摇,“我只是在检查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你们的时钟慢了一个小时,把它调回去而已。”
“检查房间?”顾默蹙眉,专注的盯着武严的脸。
无论什么时候,表情都不怎么会变,没有变化的痕迹……就无法判断他的内心。
“对,昨天。吃饭之前,老板和其他几个老板谈事情,我无事可做,就又检查了一遍二楼的房间。”
武严有一张很老实本分的脸,好像说的任何话都特别有信服力。
是不是连测谎仪都无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呢?
……但是。
只有特殊训练过的人,才能在谎言面前……不动声色吧。
顾默疑问的视线落在霍启脸上。
霍启点头,“我和几个老朋友聊天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场。”
殊若抚过袖口,微笑,“那么,为什么前天检查,昨天却检查了?”
无事可做是事实。
但是以武严这样的性格,会耐不住寂寞,放弃自己的岗位去做别的事情?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不管是不是事实,看来是无法在武严嘴里再挖出更多的东西了。
殊若又转向顾默,“王五的尸体?”
凶手绝对是杀人专业毕业的,将人分尸的手法干净利落。
头在冰箱里,削下来的骨头还有内脏用一个垃圾袋装好就丢在料理台边上。
哦,三个人的尸首全部被收拾到那个边远的小房间里,用密封性良好的袋子一层一层套牢。
“我昨天处理王五的头颅时,发现了一个问题。”顾默转动手腕上的纽扣。
殊若静待他的下文。
“王五的表情,与其说是‘不敢置信自己会被杀’,不如说是……‘不敢相信他/她会杀了我’。”
“所以……”
殊若淡淡接口。
“凶手,是王五熟悉的人。”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王五的死亡时间。而那锅肉……又是什么时候煮的。”顾默转动纽扣的力道稍稍加重。
殊若扫了他的手腕一眼,“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屈先生说被王五追杀,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屈富仁瞬间瞠大眼,“你怀疑是我杀了王五?然后贼喊捉贼?!”
殊若淡淡一笑,“我并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原因。”
屈富仁简直想要掀桌!
“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神经!”
发神经……么?
“王五有狂躁症。”武严突然说。
“武先生知道的真多。”殊若轻轻抚袖。
武严温和的笑了,“我是秘书,和老板合作的公司资料我都必须了解清楚,包括合作的对象。”
“包括对方的病历史?”顾默反问道。
霍启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顾侦探,这是我的问题,我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
“很谨慎的人,为什么会亲自到这里来查看?或者说,就是因为很谨慎,所以必须……亲自来。”殊若看着霍启,温柔的笑。
霍启平静的回视,“我当然要亲自来,凭我和凤家的交情……”
殊若轻笑一声,打断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霍启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笑了笑,“我不明白。”
殊若若有所思的点头,“是么,不明白……便不明白吧。”
顾默继续盯着武严,“你知道王五有狂躁症……所以你也知道,该怎么刺激他,对么?”
武严竟然供认不讳的点头,“是,我知道什么情况下能激怒他。”
只要看过病例的人都会知道。
还有霍启。
或者还有其他人。
殊若微微凝眉。
她终于知道武严给她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并非伪装成无辜者。
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被别人打上“凶手”的标签。
为什么?
是觉得清者自清,还是说……有苦衷?
为了……包庇真的凶手?
殊若看了霍启一眼,“顾默,我们去门外的走廊看看。”
顾默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武严身上收回来,“好,我们走。”
厨房门口,武严看到屈富仁被王五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