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孟宜瑞的礼尚。孟宜瑞慢慢抬起手,挡在脸上,麻木僵直的身体和意识,被这缕阳光唤醒,孟宜瑞慢慢挪下床,出了门,外头凛冽寒风吹在了他的脸上,外头枯败的树木还未发芽,整个院子看起来,满目凄惶苍凉。
孟宜瑞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
外头伺候的金桔见到孟宜瑞走了出来,连忙端着洗漱的东西快步走了过来,行礼道:“老爷,您起身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孟宜瑞看着眼前低着头的金桔,目光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了,金桔是昨夜被他捡回来的,说是因为芳姨娘的原因,被孟家赶了出来,还带来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
孟宜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自己怀中摸去,直到触碰到那一团银票,一颗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看了金桔一眼,进了屋,让金桔伺候着他洗漱打扮了一番,连早膳都没有用,便领着金桔出去了。
刚得了五百两银子,他前些日子看好的那只上好的狼毫湖笔,终于可以买下来了。
等芳姨娘知道金桔也来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孟宜瑞领着金桔在外有逛了一整日,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孟府的两扇大门油漆早就斑驳脱落了,因为没有银子,所以一直没有修缮粉刷过。大门紧闭,大门旁边的侧门也关的紧紧的,仿佛这座宅院已经荒无人迹。
孟宜瑞的长随看着孟宜瑞渐渐变了的脸色,连忙几步上了台阶,用力拍着两扇黑漆大门,高声喊道:“人呢?快开门!老爷回来了!”
大门内寂静无声,长随心里瞬间有些惊恐,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冲到侧门前,用力把门拍的啪啪作响,叫门声里,带出了哭腔,“有人吗?快开门!老爷回来!是老爷回来了!”
“来了来了!别叫了,听到了!”一个恶声恶气的婆子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老旧的大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一个粗使婆子走了出来,见到是孟宜瑞连忙堆起了笑脸行了礼道:“是老爷回来啦,太太那边正等着您用膳呢。”
孟宜瑞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以前在孟家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一切换新的时候,家里的婆子,丫头,小丫头一个个穿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满面,脚底生风......
以前在孟家的情形如同画卷,随着孟宜瑞的目光,在枯死的花草上,在油漆斑驳的亭子上,在四处漏风寒酸可怜的暖阁上。一点点铺开,一直铺到月亮门外那座默然伫立的影壁上。
画卷上繁华热闹的以前,从影壁上减淡渐没,仿佛一幅色彩鲜艳金光闪闪的画,飞快的褪去了所有的颜色,露出眼前的荒败破落,孟宜瑞心里一阵阵悲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芳姨娘宁愿被驱逐出孟家的原因么?
孟宜瑞原本因为买了不少想要买的物件,心中十分的高兴,却在看到了宅院中现在这幅模样之后。瞬间消失不见。
他呆站了不知道多久,才垂着头,拖着脚步往正房走了过去。
孟宜瑞走到离正房不远的暖阁前,脚步再次顿住,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座一只飞檐已经蛀坏塌落的暖阁。这间暖阁的位置,和紫薇院外头的那间一模一样。
在孟家的时候,那暖阁似是从来都没有败落的模样,暖阁往南,和那座湖石叠起的假山群之间那一亩多地,杨氏让人移了许多遒劲苍老的桃花进来。这个时候,早开的桃花已经绽放了,那几座假山上,镶嵌着大片的热烈盛开的迎春花,站在那间暖阁里望过去,稀疏绽放的桃花和热烈奔放的迎春花迎着遒劲的桃树枝,厚重的假山,是一副喜庆而美不胜收的画。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就是在这个时候,就在那间暖阁里,暖阁门窗敞开,他路过,看到芳姨娘背对着他,正在专心的画着桃花,他看着芳姨娘的背影,映衬在那副绝美画面前的芳姨娘,是那么美好。
他进了暖阁,随手关了门,他的头探过芳姨娘的肩,氏画画。他教她再画画,手握着手的教,他和她紧紧的搂在一起,他甚至记起了那份冲动,他的身体头一回涨的那样难受……
过了年,芳姨娘就进了门,第二个月,芳姨娘就怀上了,他当时高兴之余,十分庆幸,幸亏那天在暖阁里,他把持住了,要不然,也许芳姨娘就要怀着身子进孟家,那样的话,芳姨娘就要在杨氏面前因为失德而抬不起头,他会后悔一辈子……
孟宜瑞叹息了一声,走进了正房,正房里,孟宜瑞目瞪口呆的张惊喜见礼的芳姨娘,头一眼,他没认出来她,第二眼,他还是没认出来。
芳姨娘今天的打扮出乎意料,头在脑后绾成个牛屎粑粑式圆髻,用一根细银簪子绾住,上身一件靛蓝细布大棉袄,棉袄足够肥足够厚足够难棉袄下面,是一条靛蓝大棉裤,和棉袄一样风格,足够肥足够厚足够难腿上缠着绑腿,绑腿下面,是一双厚重的靛蓝布老棉鞋。
“这是……”孟宜瑞指着芳姨娘,就算是芳姨娘见了礼,站在他身旁,眼泪汪汪的,叫了好几声老爷了,他还是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芳雅。
芳姨娘一眼就看到了孟宜瑞身边衣着打扮光鲜亮丽似是富家千金的金桔,口中用上来一股咸腥之气。
她一把抱住了孟宜瑞,哭着喊道:“老爷,这个贱蹄子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她,太太和俞嬷嬷怎么可能闯进咱们府就抢东西!都是这个贱蹄子给孟家搞的密!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贱蹄子!”
芳姨娘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孟宜瑞的耳边响起,他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浑身上下炽热的仿佛要裂开了一样,可手脚却冻冷透心,孟宜瑞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金桔,扶着我回去躺一会儿,我累了。”
孟宜瑞两脚虚飘。全凭着毅力出了垂花门,两眼花的根本没看着想要拉住他的芳姨娘。
金桔见他脸色青灰脸颊绯红,两眼直脚步踉跄,急忙上前,伸手摸在他额头,额头滚烫,金桔顿时疼的揪心一般,急忙扶住孟宜瑞,又叫了个婆子过来帮忙,一边将孟宜瑞往他的房间里扶,一边吩咐赶紧去请大夫。
“小姐,金桔已经去了孟二老爷身边了。”紫鹃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出来,对着孟雪染欣喜的说道。
孟雪染停下正在下棋的手,嗤笑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孟二老爷拿着几百两银子过了两三个月,只怕是穷的都害怕了。如今金桔拿了五百两银子送了过去,他若是不接受,那我还真是要高看他一眼呢。”
随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孟二老爷是怎么安置她的?”
紫鹃连忙说道:“孟二老爷直接把金桔安排在自己屋里了。”
孟雪染闻言挑了挑眉,道:“呵。孟二老爷连芳姨娘都不过问了?直接就把芳姨娘的大丫鬟安排在自己屋里,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不少了呢。”
紫鹃点了点头道:“芳姨娘这些日子过的很是艰难,奴婢那日偷偷出去瞧过,和当初的芳姨娘简直不能相比。”
孟雪染理所应当的说道:“那是自然,在那里和在孟家养尊处优的生活可是不一样的。香草那边做的不错,赏她们几个一百两银子,买些零嘴什么的。”
紫鹃连忙点了点头,代替香草等人给孟雪染道了谢。
随后,紫鹃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又开口道:“孟二老爷病了。似是病的很厉害,一直高烧不退......”
等云修尘回来的时候,孟雪染正坐在临床的大炕上发着呆。
“怎么了?染染,你可是在等我?”云修尘笑着走了过去,一把将孟雪染抱在了怀里。
孟雪染没有挣扎,抬起有些迷惑的双眼看着云修尘说道:“云修尘,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坏?”
云修尘从来没有听到孟雪染嘴里会有这样的言论,连忙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雪染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中,沉默了好一阵子。
云修尘便想起了孟宜瑞。顿了顿便开口道:“是不是岳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孟雪染点了点头,道:“香草那边传来消息,说孟二老爷这两日病的厉害,高烧一直不退......”
“所以你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岳父这样?”
孟雪染点了点头:“嗯......”
云修尘闻言便却是开口反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还记得吗?”
孟雪染眼中的迷惑渐渐消散了一些,望着云修尘英俊精致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愣怔。
云修尘继续说道:“岳父他为何落到这般田地,不是你造成的。现在这般结局,都是岳父他自己自作自受。除了这样,没有办法再让他回头。你可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我不是......我不是想让他回头。我不过是想要给他一点教训!”孟雪染不由自主的开口反驳道。
云修尘像是哄孩子一般附和了两声:“嗯,是,岳父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太不应该了,给点苦头让他尝一尝,也算是一个教训了。”
孟雪染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她紧紧抱住了云修尘的腰身,喃喃道:“云修尘,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只怕要落入魔障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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