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着扶风絮絮叨叨的叙说离别后的思念之情,又问起司棋如今的落脚之处。
司棋道:“如今我和如芸、司画在城西买小一处小院,司画和如芸开了一间书画小铺,如今生计是不愁。”
扶风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先生说的是如芸姐姐?”
司棋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当日欲辞了凌府,遇到如芸正苦求凌太太,便帮腔了几句,这如芸又是没有身契的,凌太太也乐得撵走了事。”
扶风听了只觉得离奇,原来这妾还能自求离去的?
岂不知这司棋是扯了谎哄骗扶风,那凌太太岂是心善之人,若真是,便也不会干这买卖瘦马的营生了。
当日却是那如芸私自跑出了凌家,寻上了司棋,求司棋一并把司画给赎出来,这司画如今却是有身契攥在凌太太手里的,岂肯轻易放人。
岂料这如芸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与那凌老爷纠缠数月,把个凌老爷哄得言听计从,偷偷的弄到了凌老爷与各官员送礼获取利益的账册,这还得了?当即司棋和如芸便想了个法子,和凌太太用那换账册换了司画出来。
此中艰险自是不必细述,司画得已逃脱牢笼,自是和如芸紧跟着司棋进了京,司棋一边打探着扶风的情况,一般又拿出了些本与司画开了个店,这司画如今改名木清,如芸倒是不成改,只这司棋,如今对外的身份却是这木清的寡嫂。
司棋只将身份与扶风说了几句,扶风一年未见司棋,自是舍不得放她走,顾母等人回来的时候,扶风还扯这司棋念叨让司棋考验考验自己的棋艺有没有增长。
司棋笑着道:“姑娘,多时不得那你蛋糕吃,今日还想尝尝,不知道能不能有这福分。”
顾母等人一来,司棋话语见对扶风客气了起来,扶风很不自在,可听得司棋想吃蛋糕,当即便答应现在就去做。
顾母也笑着留了饭,扶风高高兴兴的领着木棉去厨下帮忙。
司棋在扶风离开了屋子后,却双膝一弯,给顾母跪了下来。
顾母大吃一惊,心道这木娘子怕是有所求,忙伸手去拉司棋,道:“木娘子有话尽管说,怎的行此大礼。”
司棋推了顾母的手,道:“夫人,求夫人买下民女,民女愿为奴为婢,只求能陪在顾姑娘身边。”
顾母心头大骇,这木娘子,到底是与这扶风何等关系,竟能抛弃良家身份,只为了陪在扶风身边。
慕娘忙上去拉了司棋,道:“娘子有话好好说便是,不必如此。”
司棋站了起来,道:“不瞒夫人,民女知晓顾姑娘如今的身份不一般,民女也深知不能随意露出端倪来,遭人猜忌便是万劫不复。只是民女实在是……”
司棋说道这里,却想起那一日棋馆外斑斓的阳光,和扶风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到如今长成亭亭少女,这其中,一点点的张大,如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如何肯离了去。
如若不是怕影响到扶风,哪里肯离了这一年,眼见就要成了亲,那侯府里如今可是住着之前有可能害过扶风的卢风。就扶风这点城府,怕是被吃得骨头的不剩,少不得寻了法子上门来求顾母。
顾母听了司棋的话,请司棋坐下了,又问司棋作何起了这心思。
司棋把与扶风之前在凌家大院里被暗算一事给顾母说了一遍,又提起那两个女孩儿如今都入了侯府,自己实在是放心不下,不得已才寻了这个法子。
顾母也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
司棋一脸郑重的点了头。
顾母与顾卫中鹣鲽情深,顾卫中并未纳妾,哪里知道这后宅的弯绕,年轻时听得自己的母亲林氏说起的暗算手段在顾宅里是从未有过的。
如今听了司棋的话,心里骇然,道是温静这孩子心软善良,真若是有此等歹毒之人算计,又如何躲避,只那隆德伯府里和侯府宴席都被人设计了一通,身边若是有个熟通后宅阴暗的人在,是再好不过的。
当即就道:“木娘子,有你在静儿身边,是再好不过的,木娘子也不必卖身,我这两日恰好正与静儿挑选陪房,只给你一个管事嬷嬷的位置送过去就是了。”
司棋大喜过望,想不到这顾母如此好说话,当即就要跪下去磕头。
顾母忙又拦住了,心知这司棋在扶风心里与他人不同,岂能随意怠慢了去。当即就又道:“静儿这孩子心诚,是我嫡亲的闺女,我自是希望她过得好,木娘子想必和我一样的心思,我却不能跟了静儿去,请木娘子以后多多照应。”
司棋听得顾母的话,心知这顾母是在提醒自己,如今扶风是顾家的嫡女顾温静,要注意其身份,不能乱了尊卑。当即就屈膝行了礼,应了下来。
顾母见司棋举止有度,虽一身布衣却难掩其气质清高,司棋话语见忖度了回复,显得谦谦有礼,顾母好感顿生,与司棋越发谈得融洽。
等扶风兴冲冲的端了蛋糕进来的时候,发现司棋和顾母正在融洽的谈笑。顾母看着开心得满脸红晕的扶风,也觉得能让司棋一直照看,是能少操些心的。
司棋用了蛋糕,便要告辞了,顾母知晓司棋是要回去安顿,当下也没有虚留。扶风却拉着司棋的袖子不撒手。
顾母噗嗤一笑,道:“快放了木娘子,等她收拾好了,会再来的。”
扶风听了又追问,“何时才来?”
司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道:“我明日就来可好?”
扶风睁着一双大眼,道:“当真?”
顾母也笑了,道:“快快放了木娘子去,木娘子已经决定以后跟着你到侯府去了。”
扶风惊讶的张大了嘴,差点眼泪就流了出来,喃喃的道:“先生。”
司棋笑笑,对着顾母行礼,道:“多谢夫人收留,民女回去安顿一番,改日再来。”
顾母着人送了司棋出去,扶风紧挨着顾母,满怀感激,软声道:“多谢母亲。”
顾母伸手抚了抚扶风的额发,道:“我儿日后到了侯府,莫让人欺侮了去,木娘子跟在你身边,母亲也放心。”
扶风伸手搂了顾母的腰,道:“母亲与姑姑都待女儿好。”
木棉得知司棋要入府了,便与秋桐说要和司棋告扶风的状,哪日偷偷流眼泪了,哪日又不愿意敷花膏了,哪日与严箴打架打输了偷偷哭了。
扶风听了头疼,警告木棉,多嘴以后什么都别想吃。
木棉才委委屈屈的保证不告嘴。
☆、第140章 惊闻
顾府在紧张有序的给嫡女顾温静准备嫁妆,湘郡王府的妾室玲珑这日清晨爬起时呕吐不止,一张小脸煞白。贴身丫头彩环要去寻了王妃请太医,被玲珑拦住了。
玲珑撑着不适洗漱一番,检查没有疏漏了才往王妃院子里走去。
郡王妃王映雪极重规矩,玲珑入府后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今日也不例外。玲珑到住院的时候,王映雪还在梳妆,玲珑上前去伺候递首饰递帕子。
郡王妃梳洗后丫头婆子摆了饭,玲珑站立一旁伺候用了饭,方才饿了肚子回屋,丫头绿萝忙不迭的端了早膳上来,玲珑却又只吃了几口便又吐了。
绿萝和彩环忧心忡忡,这几日玲珑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嗜睡贪眠,今日就差点误了请安的时辰,如今饭食又用不下去,也不叫看太医。
午时,郡王到了玲珑院子,玲珑仍在床上酣睡。
绿萝狠了狠心,“咚”的一声跪在郡王面前。
“王爷,姨娘今日水米未进,连着几日都起不太来了,求王爷请太医来给姨娘瞧瞧。”
郡王皱着眉,道:“怎不叫王妃?”
绿萝道:“姨娘不让,只道是吃错了东西,没的大惊小怪。”
郡王想了想,招呼了个小厮去请太医。
玲珑对此浑然不知。
待太医来时,玲珑才醒了过来。玲珑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什么事了,见湘郡王也在,忙不迭的翻身下床去行礼。
湘郡王拦住了,道:“身子不舒服怎的不请王妃给寻太医,是能忍得的么?”
玲珑道:“只是有些惫懒,并无不舒服的。”
湘郡王示意太医去诊脉,太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仍隔了纱帐,只伸出一条欺霜赛雪的胳膊。又盖了一层丝帕,老太医才目不斜视的伸出两个指头诊脉。
诊了脉,太医颤颤巍巍的给湘郡王行礼,“回王爷,这位贵人是滑脉,已怀胎二月有余。”
郡王“嗯”了一声。
太医见郡王脸上平淡,只斟酌着道:“如今贵人身子保养尚可,下官开些保胎药,愿意吃也可,不愿意吃,只要平日行走坐卧小心,应是无碍的。”
郡王招呼丫头和太医去取了方子,便上前两步掀开了帐帘。
玲珑正呆呆躺着,郡王伸手摸了一下玲珑的脸,温声道:“发的什么呆?”
玲珑这才“咻”的坐起来,不可置信的道:“我有孩子了?”激动起来自称也都顾不得了。
郡王笑了,道:“嗯,好好儿给爷生个大胖儿子。”
玲珑这才回了神,抓了湘郡王的手,喃喃的道:“我有孩子了……”
且说郡王妾室诊出了喜脉,郡王妃王映雪当即就免了妾室黄玲珑的晨昏定省,各种补身滋养的药材源源不断送到了侧殿,已示贤惠。